来人绿衣娇俏,发带束发,正是飞萤,身后碎心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寻着说书人的麻烦。
那说书人不知道这二人的来历。只觉得是个挺漂亮的姑娘,白衣罗裙的那位姑娘就不必说了,身形修长,似乎每一次都恰到好处,尤其那一抹花型印记,很衬那温柔中带着丝英气面庞,铃铛一步一响,头戴白玉花簪,让这茶肆中不少人痴痴的看着她。
绿衣女子在她身边显得十分的娇俏可爱,但一开口便是不留情面,飞萤继续反问道:“你怎么不继续说啦?到底花林涧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竟然让你们这么义愤填膺的。”
说书人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觉得这二人来的好生蹊跷,踌躇着,最后开口道:“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况这回他们已经明确说了要杀人夺宝,难道还不是十恶不赦?”
众多客人也随声附和,在他们眼中这便是确凿无疑的事实,飞萤气道:“还真是人云亦云,要你们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会附和,难道你们觉得花林涧会下这样的拜帖吗?”
这番话一时间惹得众人讨伐,谁也不愿意被人说成傻子,这口水简直能淹死人,风墨雪他们自然也注视着这一切,看到她们二人被这般嘲弄,风墨雪便想要出口解释,但有人先一步出声道:“这位姑娘是想要为花林涧抱不平吗?可大家都知道花林涧不修正道,虽避世不出,到底是个祸患,且今日焱龙门收到的拜帖足以证明花林涧please。本身就是个魔教,姑娘竟还为他们说话难道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说话之人声音清晰可闻,众人视线落在声音传来的方向,见是一个身姿挺长的修士,看他衣着,大抵是哪个家族的弟子吧,除三大宗门之外,这天元大陆还有不少修炼玄门道法的宗族和门派,这次焱龙门可是能请的全部请过来了,也难怪会遇上,他身旁该是和他一个家族的子弟,气宇轩昂,倒是少年心性。
玄门修士这个名头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个定要追逐的对象,所以他一开口,便有许多人跟着一起指指点点,仿佛是有人在为他们出头。
说书人竟有人赞同他说的话,当即有了底气:“去位公子说的不错,花林涧暴行累累,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他们甚至还虚言诳骗,广收门徒,多少良家子弟就这样被他们祸害了?竟还有人为他们说话,实在是令人唾弃。”
飞萤不甘示弱,直接骂道:“你们这群人怪会花言巧语的,你们有谁亲眼看过花林涧所作恶事?无非就是道听途说罢了,话语难听,再让我听到这些胡言乱语,休怪本姑娘不客气。”
那位宗族子弟听到飞萤这么说,当即从雅座上走下来道:“这位姑娘也不必着急,我们只不过说了句实话,怎么就叫做胡言乱语了,姑娘,该不会就是花林涧的人吧,一直在替他们说话,难道姑娘也想像他们一样被人唾弃?”
飞萤面上青筋直冒,显然,已经快要按捺不住了,语气也有些不悦:“你们说的不公正,我怎么就不能为他们说话了?难道要像你们一样人云亦云吗?”
那位公子却道:“姑娘不必如此疾言厉色,在下只是不愿姑娘被人诟病,我玄门一众,在焱龙门定会剿灭花林涧魔头。”
飞萤不屑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着几枚银针就射向那人,他没有想到飞萤说出手也不拖泥带水的,直接下了狠招,当即拔剑抵御银针,可最后还是被一枚银针刺中了心脉,这下便是连剑也拿不稳了……
被银针刺中的地方吃痛不已,想要拔下来却控制不了自己的手,甚至还有些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与他同行的子弟见他们公子被人伤害,恼羞成怒,一同拔剑对付飞萤,其中一人大抵是这为世家子弟的贴身仆从,见主子受伤,厉声道:“你对我家公子做了什么?要是他出了事,我们宇文家定要你偿命。”这人摆出一副要和她拼命的架势,似乎是要当场动手。
飞萤得意道:“我这银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拔出来的,若是不想你家公子肌肤溃烂,灵脉全无,你就试着把我的银针拔下来呗。”
她丝毫不惧,甚至觉得这些人十分无聊,那仆从见她这般狂妄,又将剑逼近了几分,威胁似的道:“赶紧把我家公子身上的银针拔下来,否则我要你偿命。”
飞萤无所谓道:“那你来啊,看我怎么把你们一个个扔出这里。”
那仆从恼羞成怒,正要把剑刺向飞萤,碎心便拦在飞萤面前,出声道:“诸位不必生气,是我家妹妹胡闹了,还不赶紧给宇文公子把银针解开。”
这话自然是对飞萤说的,飞萤见主人都已经开口了,不情不愿的挥手收回了银针,还觉得很脏似的擦了擦,略有些嫌弃。
茶肆里的众人何曾见过这种阵仗,早就躲在一旁,有的看好戏,有的干脆当做没见到,只要不扯上自己就好,宇文公子在飞萤收回银针之后便恢复了,想到刚才的窘境,神色不太好看,就听碎心对他道:“公子莫怪,我这个妹妹不懂事,冲撞了公子,我代她致歉,只不过公子还需明白,若要出头,需得有些本事,否则如此狼狈,岂不令人看了笑话。”
这人态度温和,宇文公子本是听得十分愉悦,可最后几句话又瞬间将他拉了回来,这是在嘲笑他没本事,品过味来,他脸色一黑,就要破口大骂,其余人也听明白了这其中的门道,憋着笑意,忍俊不禁。
不过宇文公子还没发挥,就听见人群中一阵掌声:“说得好,宇文公子是要勤加修炼了,不然宇文家主又怎么会放心宇文公子一个人出来历练呢?”
众人齐齐让开一条道,声音道主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看来和宇文公子一样,是某个家族的直系子弟。
那女子跑走过来,看了一眼宇文公子,又笑着对飞萤和碎心道:“刚才两位姑娘说的太对了,宇文公子如此羸弱,又怎么能继承家业呢?更何况如今宇文家也渐渐势弱,若是宇文公子再不撑起来,恐怕宇文家就要断在你这一代了。”
言语之中讽刺的意味明显,宇文公子自然不太高兴:“薛绵,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们薛家一向和我宇文家作对,怎么今日你是要让本公子对你出手吗?”
薛绵大笑道:“对我出手?这可是我近段日子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先不提你宇文凝有没有这个本事,就凭你们宇文家,也想跟我薛家作对吗?”
这位薛小姐也带了不少人来参加这次的行动,两班人马互相对峙,火药味在其中蔓延……
这时有碎心他们熟悉的身影走过来阻止他们的争吵:“二位皆是玄门世家子弟,如此大呼小叫,实在有失体统。”
寻声望去,原来是秦丝音和秦玄音带着人过来了,这间茶肆一瞬间涌来了这么多人,还真是热闹非凡,见他们这身装扮,这副架势,很多人也猜到了他们是神乐宫的人,宇文凝和薛绵见三大宗门之一的神乐宫也过来了,并只能暂时收手,宇文凝憋着一口气,带着人离开了,其余人又哪敢触犯这玄门宗派,自然也偃旗息鼓,不再争论。
秦玄音第一眼便看到了碎心和飞萤二人,含着笑意问候道:“神乐宫一别,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姑娘,二位也是收到请帖来参加这一次行动的吗?”
飞萤见是他们,大家也都是老熟人了,便也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回答道:“那是自然。”
秦玄音看起来很是高兴:“如此甚好,我们可以一同前往焱龙门,两日之后便是约定的日子了,今日我们也是来此下榻,没想到有缘再次遇见姑娘。”
急于人面面相觑,看起来他们和三大宗门的人好像很是熟悉,秦丝音也笑道:“是啊,上次还多亏了二位,总以为没有机会再好好谢过二位了,没想到我们还真是有缘。”
此人熟络的很,外人倒是插不进嘴,他们似乎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风墨雪三人见状也走过来,沐初平道:“果然是不一般的缘分,我们又在这碰面了。”
秦玄音更为高兴:“原来还以为你们已经到焱龙门了,没想到大家又聚在了同一间茶肆,在大会开始之前我们可以好好的游玩一番。”
霜叶红道:“你们倒是看得开,现在居然还有心情玩乐,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碎心道:“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再聊吧,不然站在这里实在是不合适。”
几人一阵高兴,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场合,于是他们准备去风墨雪三人的雅间还好聊一聊。
本想着一场闹剧就这么解决了,可薛绵是个自来熟,见他们准备离开,凑上来道:“没想到你们和三大宗门的人这么熟的,难怪看你们这般从容,单看刚才你们对付宇文凝那一招,就觉得你们不是一般人了。”
秦玄音看着她,转而问道:“看姑娘刚才所言,应是焱龙门麾下薛家的小姐,和宇文家同属一派,为何看你和那位宇文公子二人好像有些不对付?”
说到这个,薛绵可是一肚子话,神情还有些不屑,道:“这个呀,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不如我和你们一起去喝茶,然后慢慢的说给你们听。”
几人一阵咋舌,难道这位薛小姐就是来蹭他们茶水的吗?还是特意来混个脸熟的?
总之,不管如何,这位薛小姐凭着她那死缠烂打不要脸的功夫,硬是将她们磨上了雅间,甚至还将自己的随从也随意的打发掉了,进去之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清茶,看起来颇为享受:“这茶肆的茶水还真是不错,在我家那一边可喝不到这么好的茶水。”
沐初平道:“这里距焱龙门不远,想必这里的茶叶也都是焱龙门的弟子培养的灵茶吧,不过还是比不上天泉山的雪凝珠露。”
薛绵赞同道:“那是自然,谁不知道天泉山的雪凝珠露,乃是世间一绝,还能提升修为。”
霜叶红见她一直不说正事,便提醒道:“性别顾着饮茶了,说一说薛家和宇文家到底怎么回事?”
薛绵仿佛这才想起来她过来的目的,想到宇文家,她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语气也有些不善:“我们两家也就一街之隔,同为玄门世家,又受焱龙门庇护,自然少不了针锋相对,你争我夺,他宇文家眼高于顶,觉得自己受到了三大宗门之一的焱龙门的庇护,可以在这地界横着走了,更是不把我薛家放在眼里,反正大家都是焱龙门下属的小世家,他宇文家不敢去别处闹事,就总是和我薛家作对,这都已经有上百年了,我们两家早已成了世仇。”
秦丝音破觉有趣:“三大宗门之下,还有不少的玄门宗派,有的依附于三大宗门,有的自成一派,但始终没有三大宗门的底蕴,薛家和宇文家,我倒是听说过,但没想到你们之间积怨已久。”
薛绵一拍桌子,仿佛找到了知音:“谁说不是呢?他宇文家又算什么?对我薛家颐指气使,趾高气昂的,其实早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一带就只有宇文凝一个后人,还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别看他长得一副人模狗样的,在外面装成风度翩翩的样子,其实我们对彼此再了解不过了,所以我知道他不只是个花花公子,在外面惹了一堆的风流债,而且……”
说到此处,她故意拖长了声音,还把声音放低了些,像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倒是吊足了碎心他们的胃口,见他们一脸焦急的想知道后续,薛绵神秘兮兮的道:“我还听说呀,这宇文家主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可到底是见不得光的,也上不得台面,所以语文家主全部的心力都在宇文凝身上,可偏偏这位宇文公子,从小就是个没什么修炼天赋的笨蛋,宇文家主在他身上花了不少的钱财,也动了不少的心思,这才勉强让他有了修炼的底子,可偏偏他又是个喜欢招惹别人良家女子的,宇文家主又溺爱他,根本管不住他,所以啊,就有传闻说宇文公子早就被掏空了,身子已经不能人道了。”
这可是一个劲爆的消息,听了这么大一个八卦,沐初平眯起了眼睛,煞有介事的道:“难怪我看他那般的虚浮,原来如此啊,年纪轻轻的就有了这样的毛病,实在是令人惋惜,这宇文家主肯定是愁坏了吧?是不是头发都掉光了?不然还是找秦师兄给他看一看吧。”
他这是真诚的建议,薛绵好笑道:“语文家主暗地里已经找不少大夫看过了,都没什么办法,谁让他管不好自己儿子呢,如今,宇文家也渐渐势弱,我看也就这几年家底就会被他那个废物儿子全部败光,家族里又没有出现什么修炼的高手,焱龙门麾下家族宗派那么多,又岂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宇文家?迟早也会被抛弃的。”
说着怎么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但就听薛绵的描述,这宇文公子实在是咎由自取,令人生不起半点同情,宇文家主也溺爱儿子,活该有这么一劫,迟早会被覆灭……
可是说说笑笑的,倒是把宇文家的家底给掏了个干净,上到宇文家主的风流史,宇文夫人的刁蛮跋扈,还有这位宇文公子的草包笑话,薛绵一股脑给吐了个干净,雅间里说说笑笑,倒是将这薛家和宇文家的恩恩怨怨给了解了个大概。
霜叶红听得入迷,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更多:“那你们薛家可是只你一位小姐?”
薛绵道:“自然不是,我是跟我爹和我姐一起来的,只不过她们好像有急事,让我一人留在这儿,自个儿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都习惯了,她们总是有事不带我,说我年纪小,可我都十八了,哪儿需要他们这般保护,实在是憋屈。”
碎心道:“令堂和令姐是关心你,不想你涉险,薛小姐也确实年纪轻轻,经验不足,很容易就会被骗。”
薛绵道:“哪儿有那么孱弱,他们就是把我保护的太好了,就连我出趟门都是无数人跟着我,可我自小修习仙术,总想着要出去闯荡一番,可惜没这个机会,姐姐还总是跟我说不要想着闯荡,多关心家里的事务,可那些有姐姐在,我才不插手呢。”
碎心笑道:“薛绵小姐真是极受宠爱,他们肯让你来焱龙门,其实也是对你的肯定。”
说起这,薛绵又眉飞色舞了:“我知道他们一向疼我,这次我定要证明给他们看,一定要抢先阻止花林涧的阴谋。”
碎心手中送向嘴里的茶杯微微停住,勾唇一笑,才将茶水送入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