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扶到床上,给他解了噬魂咒,但他或许是魂灵受伤太重,仍是没有醒过来,霜叶红一瞬不落的看着他,狐疑道:“这都已经解咒了,怎么还没醒过来?莫不是在装蒜吧?”
碎心道:“他已忍耐了许久,一时半会儿恢复不过来也属正常,只不过我们想要离开这里恐怕还要等待一会儿了。”
天已大亮,但因为雪莲花的影响,此处竟下起了鹅毛大雪,农田庄稼因着气候的变故毁于一旦,往日四季如春的雪虬族现在却是完全变了一副模样,霜叶红见状道:“昨天晚上到底还是影响了这片地界,雪虬族人一向是生活在这气候宜人的地方,如今气候骤变,他们的习性使然,已经陷入了冬眠,北境难得的春日就这样没了,着实可惜。”
风墨雪道:“只要能令雪莲重开,这儿就会恢复原样的。”
“但愿如此吧……”霜叶红心中总觉得此事不会这么顺利。
雪飘了许久,齐豹也终于醒了过来,苏醒后第一件事便是查看自己的伤势和咒术,碎心淡淡道:“你的噬魂咒已经解了,现在该轮到你带我们出去了,我知道雪虬王已经下了禁令,所有人都无法离开,但你身上应该有离开的办法,对吗?”
确认自己的噬魂咒已经解了,他才起身,带着他们来到了最开始出现的地方,他拿出了雪晶珠,又拿出了一块儿令牌,二者同时释放灵力,碎心勾唇道:“这块儿令牌是雪虬王给你的吧?”见他没有反驳,又道:“原来雪晶珠加上雪虬王的令牌便是打开禁制的钥匙,此禁令乃是雪虬王所下,由他的东西来解开倒是也合情合理,不过你又是如何得到这个令牌和雪晶珠的?莫非你的雇主便是雪虬王?”
齐豹解开了禁制,看着他们道:“我也是因护送雪虬王的镖才有机会得到这个的,雪晶珠更是王室的贡品,禁制已经打开,我们可以出去了,有什么事等出去之后再说吧。”
说着率先走进了光幕,他们四人也跟着走了进去,只不过这一回却是直接将他们传送到了冰堡外,齐豹开口道:“既然已经出来了,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简单的和他们告别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去,碎心向飞萤使了一个眼色,飞萤就化身跟了过去。
霜叶红见她这般,颇为打趣道:“你还挺擅长背后使刀子的,你在怀疑他吗?特地找飞萤去跟踪他。”
碎心笑道:“怀疑谈不上,就是对他为何会有雪晶珠和令牌有些好奇罢了,而且他昨晚特意阻止我们追查施咒之人的下落,还夺走了玉冰蝉,方才给他解咒的时候我已经特意看过了,玉冰蝉已不在他身上,昨晚那般难受的情况下他还不忘先把东西藏好,总觉得其中有古怪,可惜天祈堂在这儿排派上用场,否则也不必这么被动了。”
霜叶红哂笑道:“我还以为你们遂心楼无处不在呢,原来也有手伸不到的地方。”
碎心并未生气,只是淡淡道:“原本是有的,无论是凤凰族还是冰棱扇的消息都是天祈堂探查得到的,但很可惜他们现在被我派去别的地方了,这一次也来不及调回了。”
风墨雪倒有些好奇了:“是什么重大的事情,竟然让北境的天祈堂倾巢而动?莫非也是与神器有关吗?”
碎心却是搪塞道:“也没什么,都是遂心楼内部的事情,没什么要紧的,也和你们以及神器无关,齐豹那边交给飞萤就好,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我们现在先去找雪容和寒骁吧,两位大王失踪,现在他们估计也是焦头烂额的。”
离开之前冰螭族就已经有异动的迹象了,为了冰灯节,雪虬族也派了不少人过来,如今两族就靠雪容主持大局,但她是雪虬族人,尽管两族百姓对她似乎很信服,但冰螭族的人目前可不好说会不会趁机发生动乱,尤其他们的小王子已经回来了,事情在朝着不可预见的方向发展,寒骁会如何做呢……
来到雪容的小屋,只有寒骁一人在那儿打坐修炼,看他恢复得还不错,运功完毕见到他们,当即便关切道:“你们总算回来了,你们的同伴也找到了,真是太好了。”他一眼便见到了霜叶红这个陌生人,心中了然,碎心和风墨雪找回了同伴,自是为他们高兴的,不过又见飞萤不在,于是问道:“还有一位姑娘呢?她怎么不在?”
碎心坐下道:“她有其她事情去忙了,你呢?现在如何了?雪容姑娘还在忙吗?”
寒骁上前,招呼着他们坐下说,然后才道:“雪容正在帮我联系我父王的旧部,这些年我那个好叔父一直忌惮着他们,又不敢直接对付他们,将他们卸去职位,又让他们远离王宫,如今他们也是憋着一肚子火,既然我已经回来了,自然不会再让他们受此委屈,我要让他们重铸往日辉煌。”
风墨雪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开口询问道:“这么说你已经决定了,要夺回王位,将你叔父拉下王座?”
寒骁坚定的回望他:“自然,这王位本就是属于我们家的,他快活了这么久,又折磨了我这么久,该他还的,我定要他还回来。”
碎心自他眼中看到了不甘和饱受屈辱后的决绝,不由得笑道:“你有此心也实属正常,雪容姑娘怎么说?”
寒骁道:“她自然是支持我的,从小她就一直支持我的任何决定,我被囚禁也是她冒死救回我,让我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会让她失望的,我一定会成功。”
碎心浅笑一声,道:“如此甚好,雪容姑娘真的很在乎你,其实关于十年前冰螭族的王位更迭,我这儿倒是有些消息,你想听听吗?”
寒骁顿时来了兴致,不由得凑近了几分,眼神更是异常的明亮,他有些急迫的请求道:“你快说,你知道什么?”
碎心悠悠开口道:“其实据我天祈堂得到的消息,十年前,你八岁的时候,当时的冰螭王也就是你的父亲率领冰螭族的军队与雪虬族展开了殊死一战,谁能成为北境霸主皆在这一战之间,当时战况可谓是血流成河,鲜血染红了冰川雪河,北境之中皆是上古遗族,实力强悍,可上古修炼之法早已遗失,再加上创世之初,魔神为祸人间,像冰螭族和雪虬族这样的上古遗族曾遭受重创,唯有在这北境苟延残喘,但生性凶悍的上古遗族又岂会甘心平庸?北境自此纷争不断,稍有不慎便是全族毁灭,其中以冰螭族和雪虬族最为蛮横,嬴女大神不忍生灵涂炭,便以雪莲花和玉冰蝉为两族划分地界,和平了千万年,却因你父亲而重起战乱。”
寒骁红了眼眶:“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父亲的错?他活该落得这个下场是吗?”
碎心摇头道:“我并没有这么说,天祈堂查到的仅限于此,至于你父亲为何要挑起战乱,是为一己私欲还是逼不得已,得要你自己去查了,我只能告诉你,那一场战役最终的结果是两败俱伤,你父亲因此被你叔父钻了空子,被杀夺位,雪虬族自此一蹶不振,两族和好,这其中究竟有何玄机可要你这个做儿子的去弄明白。”
寒骁定了定神,良久,道:“我会弄清楚的,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不相信我的父亲会是挑起战乱的罪魁祸首,他一向是最仁爱的君王,胸怀宽广,对我和母亲也很好,我那个好叔父害死了他,我必要为他报仇。”
碎心还想说什么,雪容这时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子,雪容见碎心几人回来了,关切道:“你们安然回来便好,风公子的师弟还没找到吗?”
风墨雪道:“尚未。”又看向她身后的两人,问道:“这二位是?”
雪容道:“他们是前任冰螭王的旧部,城中也唯有他们二人在了。”
“属下洛骐,属下邹昀,见过殿下。”
寒骁见他们二人,不禁悲从中来,但仍是极力忍耐着眼中的酸涩,让他们起身,只是他们二人却无论如何都不肯站起来。
洛骐更是俯首道:“这十年来,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等着殿下归来,殿下受苦了。”看得出这些年他们也是憋屈的紧,一个沙场奋战的将军今日却只能忍气吞声,怎能不令人唏嘘,十年了,当初的少年已是满目疮痍,再不复之前的意气风发。
邹昀也是如此,见到心心念念的小王子,十分激动,颤抖着声音道:“我们一直在等着小王子归来,可惜我等人微言轻,力有不殆,只能眼看着小王子受苦,尽管知道那个人不会善待王子,更是听到不少传言,可大家都知道小王子正在受苦又能如何?我们死的死,逃的逃,我们两个还算好的,再也不能回到王宫,如今王子归来,我们终于可以为先王报仇了。”十年隐忍,为的就是这一刻。
寒骁再也抑制不住,心情也是激动万分,雪容知道他们还有很多话要说,于是主动道:“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把风。”然后就和碎心几人一起出去了。
再也不知里面作何交谈,霜叶红唏嘘道:“他们也是太难了,折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给主子报仇,迎回小王子。”
雪容道:“这是他们的心愿,无论成败,不留遗憾。”
碎心笑道:“雪容姑娘重情重义,其实你声望颇高,若是要走上更高的位子也不无可能啊。”
雪容却是道:“这是我的分内之事,我不过一个小侍从,岂敢做妄念,只要他平安就好,我倒宁愿自在翱翔。”
碎心勾唇道:“只怕不能如雪容姑娘所愿,你若真是一个普通的小侍从,又怎能认识冰螭族的王子?又怎能得到两族的爱戴?雪容姑娘实在太过谦虚,其实我一早便听闻雪虬王身边有一个最得宠的侍女,无论上哪儿,雪虬王必会带着她,便是姑娘你吧。”
雪容看着她道:“承蒙大王错爱,雪容不过一小女子,谈何受宠?不过略尽绵力,已报大王恩德。”
碎心笑道:“姑娘真会说话,姑娘这盏冰魄灯从不离手,初见时,我便发现了,此乃冰螭族先王后的随身之物,自王后死后便再无人见过,姑娘又是从何得来的呢?”
视线转向手中莹莹发亮的冰魄灯,雪容的手又捏紧了几分,道:“碎心姑娘还真是见多识广,不错,这冰魄灯确实是先王后之物,也是我的家传之物。”
风墨雪惊骇:“这么说你和冰螭族的先王后还是同族,可你不是雪虬族的人吗?”
雪容欲言又止,倒是碎心开口解释道:“这冰魄灯是冰螭族在玄冰湖以万年玄冰制成,也难怪能抵挡那冰魄锁链和天罚,先王后一家乃是冰螭的大族,冰魄灯也是他们所制,先王后带去了王宫,莫非是先王后交予你的?”
雪容见她知道这么多,这才道:“我与先王后是远亲,也是冰螭族和雪虬族的混血,小时候先王后便带我进宫,我也是那时认识寒骁的,可是没过多久,先王后就将此冰魄灯交予我,命人将我送到了雪虬族,我与他不得不分别,到了雪虬族我才知道我父母早已死去,而我十年里辗转流连,最终成了雪虬王的侍从,等我再次见到寒骁便是在地牢中,最后竟是被他叔父关入了玄冰湖。”
碎心挑眉:“果然如此,也难怪你们二人会相识,恐怕你的两族混血身份,在这种时候很是有用,毕竟他们也需要一个人来承担一切,为两族联络,雪虬王一直带着你也是为了这个吧。”碎心很是肯定。
雪虬道:“若是能带来和平也是很好的,只可惜我恐怕是再也没有自由的那一天了,寒骁想要复仇,我便相助于他。”这是她唯一的心愿,也是他们唯一的路,否则就只能死。
霜叶红咋舌:“你的身世还真是坎坷,不过若是寒骁真能成功,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雪容并未搭话,只是独自走远了,她走后,风墨雪才问碎心:“你突然提起这件事,并不只是好奇吧?”
碎心笑道:“谁知道呢?我觉得他们很有意思,说不定前任冰螭王的是才是我们找到沐初平的关键呢?原本他们怎么争斗也只是他们之间的事,可如今牵扯到神器和沐初平,这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也许还会往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
霜叶红点头道:“照你们所说,两位大王失踪,小师弟也不见了,这其中肯定与十年前的血案有某种联系,说不定我们还能借此找到小师弟,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说着说着就开始担心起来,分外惆怅,也不知是担忧还是害怕真的见不到他了。
察觉霜叶红的心思,碎心笑道:“你就别担心了,你的小师弟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们也不会让他有事的。”
霜叶红瞬间清醒:“谁担心他了,我还巴不得他永远不回来了,要不是担心掌门责罚,谁会去管他啊,我在雪虬族那么久,不也没事吗?他肯定也没事的。”她像是在安慰自己。
碎心好整以暇的望着她,让她浑身不自在,只好逃也般的道:“那个……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肚子都饿了。”然后就飞快的走了。
碎心微微摇头浅笑,还真是嘴硬,明明担心得很,风墨雪见她笑了,道:“你是喜欢逗弄别人吗?笑得这么开心。”
碎心挑眉道:“也不坏嘛,你这师弟师妹还真有意思,明明都很在乎对方的,偏偏又不敢承认。”
风墨雪道:“就是因为太在乎了吧,那你呢?你最在乎的又是什么?难道是你的遂心楼吗?”
碎心道:“这世上还没有值得我在乎的,飞萤除外。”
风墨雪还想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转而问道:“你方才对寒骁说起的前任冰螭王的事,是否有所隐瞒?”
碎心明亮的眸子盯着他道:“你还挺敏锐的,虽然当时冰螭族和雪虬族两败俱伤,前任冰螭王挑起大战的原因已不可考,但据说前任冰螭王死后,新任冰螭王秘密会见了雪虬王,二人达成了协议,双方退兵,互通有无,而且双方还交换了一批战俘。”
风墨雪奇道:“竟然是这样,从未听说过此事,恐怕就连两族的百姓都不知道吧,遂心楼果然消息灵通,不过就算如此,为了停止战争,这也没什么吧。”
碎心道:“这确实是停战协议,可是怪就怪在这些战俘离奇失踪了,名录上也没有记载,所以他们的去向无人知晓,而且根据我们的调查这些战俘并非大战中的士兵,只是一些无名小卒,可是大部分北境人都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