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闻言,自嘲一笑:“我无话可说,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只要你们能够放过其他人,我甘愿认罪。”
沐初平当时就急了:“你别说胡话,这一切是魔族的手笔。”而后她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瞳孔一震:“难道说,你早就知道你的养父母是魔族人,却还是和他们合作?”他不敢印证这种猜测,难道这一切真的和小梨有关?
神色复杂间,小梨却是笑道:“我当然知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加诸在我身上的一切,若非他们魔族,我怎么可能变成今天这样?他们罪该万死。”满腔的仇恨让她变得面目全非,沐初平还有其他人这才意识到面前的小梨他们真的太不了解了。
薛绫也将锦霞一并带出,她看着面前的小梨,不知不觉落下了一滴眼泪,半晌,才道:“为何你不离开?”
小梨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半个字都吐不出来,露出了一抹微笑,却又令人觉得无比悲凉,云星辰见状,心下了然:“原来你们早已合作,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的,你早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的目的,你到底是怎么恢复的,我明明查探到你的神识受到了重创,不止没有修炼可能,记忆也该是遗失了才对,你怎么会……”
小梨,应该说是沐初瑶在认真的盯着面前的一群人,仿佛游离市外,沐初平听到二长老的猜测,更为激动的上前道:“难道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你早就恢复了记忆,你也知道自己是谁?知道我是谁?对吗?”此刻的沐初平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听到怎样的答案,只是一遍遍的寻求一个说法。
沐初瑶冲他笑道:“哥,我一直知道,你的性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她捏了捏脖颈上的玉牌,又道:“还能在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你现在看起来过得很好。”
沐初平眼眶微红,不解道:“那你为何不与我相认,妹妹,难道你是在怪我吗?怪我没有保护好你。”自生离死别之后,他一直在自责懊悔,为什么没能救下妹妹,这是他永远的噩梦……
沐初瑶却是道:“这怎么能怪哥哥呢?当时那般危险,我如何能够得救?看到你能安然无恙便是最好的,其余的不必在意。”
强行忍住情绪,沐初平又问道:“那你这些年究竟在哪里?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会在这和玉庄?”其实沐初平最想问的是,这里发生的惨案究竟和她有没有关系……
沐初平还未回答,碎心便开口道:“当初你因为浮屠才勉强塔保住性命,当初魔族既然将你掳走,这些年应该没少在你身上下功夫,想要将浮屠塔从你的神识中抽离吧?从你的神识受到的重创来看,他们定是不停地折磨你,才能取走浮屠塔,甚至用它来豢养恶灵,你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不可思议了,竟还能保持清醒,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意志力,就连魔族那些人说不定都被你瞒了过去。”
沐初瑶自嘲道:“不过苟延残喘而已,当初爹娘见我有危险,不顾一切的将浮屠塔融入我的识海,我暂时保住了这条命,可魔族抓走我之后发现了浮屠塔在我的识海之中,然后便是暗无天日的一段回忆,他们毁了我的一切,终于在一年前彻底破坏了我的神识,取出了浮屠塔,从那以后我便浑浑噩噩的,不知来处,也不知方向,指导我遇上了锦霞她们。”说到这里,她感激的看向了锦霞,接着道:“原本我已经是魔族的傀儡,可锦霞和这些姐妹们与我的遭遇虽不尽相同,却是一样的感同身受,同病相怜,她们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谁,只知道醒过来时就已经在魔族了,他们不得不每天承受魔气和邪术带来的反噬,那群魔族人似乎在用我们做什么试验,但结果便是一部分人彻底没了人性,一部分人成了行尸走肉,锦霞她们算是幸运的,至少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自己的意识,也多亏了她们的帮助,慢慢的修复我的神识,我才能找回自己。”
霜叶红明白了:“原来你们都是被魔族残骸的婴孩儿,难怪你们的表现那般奇怪,明明水火不容,却又透着古怪,锦霞一开始表现得那般厌恶你,甚至刺杀你,都是为了让你能逃离这里,对吧?”
风墨雪也恍然道:“看来这个和玉庄便是魔族的地盘,可为何你们要造出这么多的矿脉和能晶,霍邱又为何会强行与你成婚呢?”
此刻的沐初瑶却是眼含恨意,声音也有些狠厉道:“我恢复了一些神志后便知道不能暴露自己,我和锦霞还有这些姐妹们一直在暗中想办法自救,可是时间不等我了,我的身体越来越差,被送到了和玉庄,他们甚至还专门找人看着我,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魔族人早就渗透了玄门百家,为了救出魔神,他们一直在想办法寻找五神器和玄天灵石的下落,侥幸脱离次元空间的魔族便想尽办法搜集魔力为魔神恢复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我们这些人不过也是他们特意制造的炉鼎,等时机成熟,便会献祭魔神,让魔神回归。”
沐初平听着妹妹的遭遇,比他想象的更为痛心,可他如今却什么都做不了,缺失的十多年,让他就连想去抱一抱她都做不到。
碎心听到沐初瑶的描述,脱口道:“原来这就是那些魔族人说的炉鼎,可他们要这炉鼎做什么?”
沐初瑶道:“听说是因为什么天枢,有了我们炼化而成的炉鼎,便可打开天枢,究竟是什么我不清楚,我也没有见过,但我知道他们已经按耐不住了,而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在得知他们准备在我成亲之炼化炉鼎之时,我就知道我不能再拖延了,若非需要在我二人交合之际才能炼成完美的炉鼎,他们也不会等到今日。”
薛绵却是不解道:“这是什么功法,还需要阴阳交合?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
飞萤道:“确实有类似的功法,极阴与极阳之体可炼成催化万物的炉鼎,看来这便是他们急着举办婚宴的原因,这霍邱便是他们找的倒霉鬼,先是给他利益引诱他,又适时地将小梨推出来,顺理成章的控制他们,再催促他们完成婚礼,无论是这矿脉还是恶灵,都是魔族用来引他上钩的,等他修炼邪术之后就可以开始计划了。”
碎心盯着沐初瑶,问道:“所以你是如何做的?给他们下了散灵丹?”说着她又拿出了之前他们一起绣出的布料,上面的图案已经完成,也镶嵌了灵石,篆刻了法阵,可是在碎心施法之后,这其中却冒出了一股毒气,碎心道:“看来这散灵丹便是下在了这些法器上,锦霞去送法器的时候定是刻意将下了散灵丹的法器传遍了整个山庄,又借机在高少爷带来的酒中下了毒,当时锦霞一直在试图拦住我们,就是为了等待毒发,小梨甚至不惜将我们引入异空间,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他们彻底死透,我想当时若我们不能离开异空间的话,你恐怕便要出手了,也难怪你们会特意隐瞒这些法器的去向,原来这便是你们的计划,这番筹谋没有长久的准备,是不可能安排的如此巧妙的,我们的出现或许是个意外,但你们还是得手了。”
沐初瑶笑道:“是,我们得手了,当时见到你们,见到哥哥的时候我也很意外,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必须了结这一切,”
沐初平心痛道:“所以,你早就打算好了,在做完这一切后逃之夭夭,利用玄门百家来为你摆脱魔族这个麻烦。”
沐初瑶道:“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可惜在这一切还未完成之前,你们便赶了过来,原本锦霞应该要去矿洞夺取浮屠塔,好让我们顺利的逃出去,可惜却被你们抢了先,所以我们只好按原定计划把毒下在酒中,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赶过来救我的,所以故意假装中了毒,趁机脱身,但锦霞她们却不愿扔下我离开这里,玄门百家比我们预想的来的还要快,她们是想用自己的命来换取我的生路。”
碎心笑道:“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如此。高家主的弟弟虽然死在你们手中,可是他和和玉庄有些纠葛,死的也不算冤枉,恐怕能来参加这场婚宴的人或多或少都已经被魔族收拢了吧。”
锦霞苦笑道:“这些年,魔族的势力早已渗透,高家也成为了他们的棋子,否则我们又何必铤而走险,非要用这种方式来获取自由,如今,真相已经戳破,炉鼎也很快就会发挥效用了,就算我们再怎么挽回也无济于事了。”
薛绵不解:“魔族那些人不都已经逃走了吗?事情也顺利解决了,怎么还会……”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原本上有一些微光的天际,忽然间被一股黑雾笼罩,一阵阵阴风袭来,让他们竖起了汗毛,蔓延至心底的恐惧之感,让他们的思维有一瞬间的停滞,白玉花簪突然冒出阵阵寒光,自己脱离了碎心的掌控,接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这支簪子的内部脱离出来,等白玉花簪再次回到碎心手中的时候,那个四四方方的天枢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薛绵总觉得周围有些古怪,又看到面前这个冒着寒光的宝贝,想起了在天泉山被碎心夺去的那件宝物,不假思索的开口道:“这个好像是天泉山灵泉里的宝贝吧?他怎么好像非常的亢奋?”
还没等他们弄个明白,天枢中的魔气就开始扩散,而沐初瑶和其他的姑娘们面色也变得十分痛苦,魔气自她们体内滋长,倒是把其他人吓了一跳,沐初平顾不上许多,赶紧去救她的妹妹,沐初瑶却像是发了狂似的一把将人推开,大吼道:“你们快走,我要坚持不住了。”
沐初平不明所以,只是不断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碎心见状道:“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炉鼎,这整个山庄早就已经被他们给改造成了一个天然的炼化炉,此刻,阵法已经启动,这里的所有姑娘都要被献祭,然后天枢也会被他们打开,释放魔气。”
霜叶红更为不解:“他们怎么知道天枢就在你手上,除了当时在天泉山上的人,还有我们这些人应该没人知道了。”
一时间,大家陷入了沉思,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们继续思考了,风墨雪画出一道符咒,想要控制这些女孩子四散的魔气,让他们平静下来,可自己反而遭到了反噬,他这才知道:“难怪她们一直劝说小梨离开这里,原来是早就知道会变成如今的情状,魔族所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打开天枢……”
沐初瑶强忍着痛楚道:“你们快走,不要管我们了,他们事情败露,强行启动了献祭法阵,原本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现在还要连累你们,我不能眼看着这一切发生。”
沐初平不肯放弃想要冲上去救出沐初瑶,可到底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眼看着她就要化成灰烬,他立即展开了金乌法相真身,想要姐金乌之力来化解炉鼎的炼化,可是他的力量在这强横的魔力面前显得过于微弱,很快便溢出了鲜血,霜叶红见状,赶紧拦下他,怒声道:“你疯了,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赶紧住手。”
霜叶红很是着急,都要整个人抱住沐初平了,可是沐初平仍旧是不肯放手,只想要救人,碎心同样化出幽梦铃花真身,想要夺回天枢,但这阵法已经彻底破坏了天枢的封印,魔气外泄,很快里面的东西就会被放出来,云星辰第一次见着天枢竟有这样的魔气,不由得道:“这究竟是什么?为何会有如此深重的魔力?”
风墨雪回道:“这个可以先解开魔族的封印,让他们可以重回天元大陆,之前一直在灵泉里吸收魔气,如今却要解开封印了。”
风墨雪寥寥数语,却让云星辰瞳孔一震,天泉山灵气汇聚,灵泉更是有天生疗愈之效的宝地,当初掌门便将天枢沉入泉水,只因其灵力深厚,更可滋养灵泉,可现在……
一些猜想浮上众人心头,魔族一向诡计多端,这其中定有古怪,说不定在天泉山内有人暗中相助,可眼下,法阵已成,?就是想阻止都来不及了,就在这时,沐初瑶的胸口处却忽然冒出一阵金光,心脏处更是爆发出一股强劲的灵力,她对着沐初平还有锦霞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那是解脱的喜悦……
沐初平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锦霞更是崩溃大喊:“小梨,你要做什么?不要乱来,一定还会有其他办法的。”
沐初瑶笑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这阵法只在阴阳交合之时展开,原本就是在赌,赌自己能不能在法阵开启前离开,可如今被强行献祭,我们都逃不了,唯有我这极阴之体自毁元神,才能阻止这一切。”
沐初平更是难以承受,拼命的要把妹妹拉出来,可沐初瑶的心血还有元神已经自爆了,沐初瑶最后扯出一个微笑,对他道:“哥,有你在,真好,很快这一切就了结了……”
然后他们便见到沐初瑶在瞬间化为灵光,尘屑飘扬,法阵也因她的自爆而停止,天枢的魔气却仍是抑制不住,飞萤和碎心见状用灵诀还有凤羽铃将天枢收了回来,这场危机才就此化解……
锦霞失魂落魄,亲眼看着好姐妹为了救下所有人消失了,萝儿和小柒也在呼唤着她的名字,沉痛蔓延至整个沙庄,沐初平看着散去的点点灵光,只觉得天崩地裂,他不得不面对失而复得的妹妹再次消失,眼看着最后一丝灵光就要消散,霜叶红伸出手,却不知如何安慰他,毕竟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到自己的妹妹,碎心赶紧提醒道:“趁着她的元神还未完全消散,用你的金乌真身护住她,浮屠塔可温养她的神识,或许她还能用再次醒来的机会。”
这一番话点醒了沐初平,他立即展开双翼,搜集散去的灵识,碎心将浮屠塔取出,此时沐初瑶的神识便期盼着再次苏醒的机会……
沐初平抚摸着浮屠塔,极尽温柔,这是他妹妹再次醒过来的唯一机会,霜叶红看向他,笑道:“看来你终于找到你妹妹,还能救下她,你可以安心了,她会醒过来的。”
云星辰见状,也道:“既然她是你妹妹,天泉山也会助她早日恢复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沐初平此时唯有感谢:“多谢二长老,我相信阿瑶一定会醒过来的,我一定会让她恢复。”又再次感谢碎心道:“大恩不言谢,若不是你提醒,我就错过这次机会了。”
看着他那感激的眼神,碎心笑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你们兄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