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愿意出来当仆役丫鬟的人也不多。
毕竟朝廷都给发田产了,他们想出来干活挣钱,朝廷也花钱征召徭役。
同样是干活,人家为什么不给朝廷干?”
“所以想招几个仆役,就得花费比朝廷更高的薪金才行。
至于管事...不提也罢。
现在识字的人,全都想在科举上搏一搏。
想招一个识字的读书人当管事,其价格要比寻常仆役护卫高上十倍!”
“荆襄士族的财产已经十不存一,哪还出得起这种价钱?
我马家原来有管事上百,仆役、庄丁不计其数。
现在这些人一哄而散,依旧留在马家的,只剩下几个忠心耿耿的老管事。
很多事情,我也不得不亲力亲为啊。”
“现在家族缺少田地,这商铺就变得更加重要了。
商铺赚的钱用来贴补家用,依旧是捉襟见肘。
我也只好亲自出手,让布坊的效益好一些。”
“对了,我还是关羽将军的属官。
每天除了管理家族产业,还需要帮关将军处理公务。
像仲翔兄这般逍遥,还能四处游历,我是想都不敢想。
仲翔兄,我真羡慕你啊...”
马谡之言很是坦诚,却将虞翻吓得冷汗直流。
惨啊,太惨了!
荆州马家,那可是比他虞家更强大的家族。
虞翻之前与马谡喝酒的时候,马谡可是风度翩翩、一掷千金的公子哥儿。
那种把钱不当钱,一掷千金的派头,让虞翻都觉得震撼。
现在倒好,既要管理商铺,又要在关羽帐前听用,累得像牛马一样。
陛下改制之后,百姓的生活是好了,士族豪门的生活却一落千丈。
绝不能让汉军攻到江东来!
一定要帮大王守住江东!
看到马谡之后,虞翻守护江东的信念变得更加坚定了。
他对马谡试探道:
“幼常,你每日这般劳累,就没想过换种活法?”
“换种活法?
怎么换?
难道把商铺都变卖了,不花重金招仆役了?
那样一来,我是轻松了。
可用不了多久,家族就会衰败下去,变得跟寻常百姓一样。”
“我现在算知道了,想要改变命运,唯有考科举!
只要考上了科举做了官,朝廷就会给我分配一部分免税的土地和商铺。
到时候好日子就来了!”
看着一脸崇敬的马谡,虞翻心中不由感觉一阵悲哀。
好好的士族豪门,竟然会为了一点免税的商铺和田产而心动。
士族不交税,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放眼江东,谁敢向顾、陆、朱、张等豪族索要税金?
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江东的税金,只会落到百姓头上。
哪怕将百姓逼死,也不会落到士族的头上。
士族最多象征性的交一点点税金,算是给吴王孙权一个面子。
这样看来,江东还真是士族的天堂啊!
“幼常,你有没有想过...
让荆州回到过去的模样?
你们马家,依旧还是那个坐拥数万田产奴仆,富甲一方的马家!”
“回到过去...”
马谡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旋即落寞道:
“回不去了。
朝廷大军所向无敌,荆襄豪族有私兵在的时候,尚且不能反抗。
现在私兵、护卫全都散去了,又如何能跟朝廷争锋。
此乃天道大势,不是吾等可以抵挡。”
“天下之事,没有那么绝对的。”
虞翻小声对马谡道:
“幼常,借一步说话。”
他将马谡引到自己的马车上,对马谡说道:
“如今荆州大都督陆逊与副都督关羽产生了分歧,荆襄将帅不合。
这件事幼常比我清楚。
如果现在吴王派大军奇袭荆州,幼常觉得有几成胜算?”
马谡思索道:
“若是关将军不遵陆逊将令,当有五成把握...”
“如果再加上荆州军为内应呢?”
“若有内应,当有八成把握。”
说到这,马谡突然一惊,看着虞翻道:
“仲翔先生!
你这是要...”
“不错。”
虞翻抚须笑道:
“吾奉吴王之命,来联络荆襄有志之士,共抗朝廷暴政!
幼常,你只需助我一臂之力,定能让马家恢复当年的盛况!”
“就算吾有心帮助吴王,又有何用?”
马谡摊了摊手道:
“我马家还能拿得出什么来帮你?”
虞翻摇头道:
“此战不用马家的资源,只需幼常为我们打探一下情报,散布一些谣言即可。”
“除了幼常之外,还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将军,会为吾王所用。
吕蒙将军麾下的大军,已然蓄势待发!
荆州易主,乃是注定之事。”
“吴王要夺荆州?
好大的气魄!
可朝堂有无数精兵猛将。
吴王就算夺下了荆州,能守得住吗?”
“旁人守不住荆州,我大吴想守住荆襄之地,却是易如反掌。”
虞翻很是仔细地对马谡笑道:
“得了荆州,我大吴便可全据长江天险,汉军根本攻不过来。
到时候大吴是世家的天下,幼常的家族,也能成为大吴的顶级豪门。
怎么样?
幼常,咱们合作吧!
我可是对你推心置腹,此良机稍纵即逝。”
马谡犹豫片刻,点头道:
“为了马家,我可以赌一把!”
“哈哈,明智的选择。
待我军准备妥当,我会随时派人跟幼常联络。”
虞翻策反了马谡,又去寻糜芳、傅士仁等人。
为了策反荆州内部的将领,他早就跟糜芳、傅士仁搭上了线。
并且以购买军资为由,给傅士仁和糜芳送了好大一笔钱财。
有钱财开道,这二人想必会很好说话。
按照吴军探子的情报,两人应该是在茶馆内饮茶。
傅士仁身材微胖,一脸横肉,正捏着茶杯跟糜芳聊天。
糜芳面露局促不安之色,对傅士仁道:
“傅兄,你胆子真够大的啊!
竟然拉着我倒卖大汉的军用物资,还敢把铠甲偷出来卖给东吴。
此事万一要被陛下知道了,咱们该如何应对?”
傅士仁一脸戾气,说道:
“有什么好处都是咱们二人平分,你怕什么?
不过是十几套铠甲而已,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陆逊都不会时时刻刻盯着武库,更不用说陛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