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有些人是真地不经念叨,身处大漠的林志北才敢碎碎念完,其远在江南牛家村的白玉蟾,竟又一次在那浓烟滚滚的破旧小黑屋里,没命似的逃了出来。
“呸…呸呸……”
白玉蟾一连吐了三口唾液,才总算将口中的黄泥给吐了个干净。
而随着他的目光扫去,当看到与他同时逃出的两人,竟是一尘不染,全身上下更是干干净净的时候,他只觉整个人瞬间就是不好了。
“老黄…沈师侄,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你们怎么就提前跑了,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呢?”
沈从武被他念叨惯了,只是笑笑后,就又继续盯着那刚刚被炸毁的房屋了。
而被他叫做老黄的那人,却是眉头紧锁,鼻息之间更是发出了一道森寒的冷哼之声。
“呵呵……姓白的,若不是你拿来火器,于老夫的居所之处来尽情卖弄,老夫也不至于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如今你不但不寻思着赔偿老夫的居所,反而还倒打一耙……”
白玉蟾闻言不由讪讪一笑,随即忙是上前赔笑道:
“老黄,我说你也不用如此小气吧!正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不了,你就搬去老道的家里,与老道一起作个伴就是,反正老道也不会嫌弃你。”
“呵呵……”
见他没脸没皮的模样,被称作老黄那人,索性也懒得再搭理他了。
只怔怔看向那已经快要成为废墟的房屋,又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来。
此时,月儿也仿佛被他们刚刚弄出的爆炸声所惊吓,直接躲进了云层之中。继而,天空中也是渐渐飘起了软风细雨来,倒将这片浓烟慢慢地吹散了几分。
老黄皱了皱眉头后,又抬头看了看头顶那片漆黑的天空,这才不急不慢地开口说道:
“立秋近,大雨至,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寻个干爽的地方躲躲雨吧。”
沈从武点头表示赞同,白玉蟾更是殷勤地在前引着路。
然三人这也才刚动身,却见雨水是越下越大,瞬间便是倾盘而至,就如那老黄头所言的一般无二。
而老黄头居住的小破屋,又建在了牛家村最为偏远的地方。故而三人此时,也只能湿哒哒地穿梭于这大雨之中了。
白玉蟾一身功夫早至一流,轻功更是不凡。可身边的老黄,竟然是更胜他一筹,纵使此时他一手“提”着沈从武,其速度也是将白玉蟾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白玉蟾倒也见怪不怪,因为这个老黄,除了这个土掉渣的称呼外,其江湖之上,还有无数个响当当的名号。
东邪、黄老邪、桃花岛主……
没错,这老黄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黄药师。
想当初,自他率领门人返回桃花岛途中,于归云庄截杀了那批蒙古使团后。桃花岛一众人等,为了防范宋国他日又重蹈旧日金辽覆辙,这又马不停蹄地奔波了起来。
因为众人皆是深知,金国若是真的被双方合伙灭了,那么大宋就彻底没了北方的屏障一说。
当然了,这些前提的条件,全然都是建立在此时的金国,已是落入了杨康之手的条件下。
若还是以前的金国,黄药师当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金国的掌权之人,已然是换成了自己人。若是金宋双方此时再战,他反而乐见其成,坐望汉室江山一统。
可你一个北方蛮夷却来插手,自己身为天下五绝,又岂能袖手旁观。
故而,向来自视甚高不愿敷衍权势的黄药师,此时也是难得的放下了心中的芥蒂,不但让自己的女儿黄蓉和徒弟梅超风,前往金国去通知对方。
自己这边,更是让陆乘风父子率领他们的太湖水帮,日夜逐守于这江南各处水道之上。
只为防范那草原蒙古,贼心不死。又重新派人,继续南下过来游说。
为此,觉得人手不足的他,还特地赶去洞庭湖边益阳县,将那自称烟波钓叟的林下风给擒了过来。
对方当然不服,可黄药师手段还没使完,便就将他收拾的服服帖帖。随即,更是将他打发去了陆乘风父子的身边,充当起了打手。
此时若是全真七子在此,定能认出这人,便就是当初于龙虎山上受张宗旦邀拳,最后成功逃脱之人。
当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的黄药师,却是在回归桃花岛途中,又不经意间的生出了前往临安城看看的心思。
而就是这一看,便就让他彻底地留在此处了。
宇宙之心牛家村,此时在火器bUFF的叠加之下,直将这个自诩无所不通的黄药师都给吸引住了。
当然了,他此番也算是不虚此行的。
对于一个坐镇桃花岛,一宅十六年的老宅男来说,此番牛家村一行,属实是有点让他“惊心动魄”了。
他不但见识到了可以改变世界的火器,更是亲自参与了进去。
然而,这只是其一。
比如,他不经意间在这牛家村中,竟然发现了一个“半会”他们桃花岛武功的傻姑娘。
何谓“半会”,因为他偶尔的一次试探,才发现这个傻姑娘来来去去的,就只会得六七招他们桃花岛的入门武功碧波掌法。
但纵使如此,她这六七招的威力却也并不是太大,更别说融会贯通了。
甚至就连碧波掌法中最简易的变化,这个傻姑娘也是全然不知。
而最让他较为震撼的,就是这个傻姑娘她姓曲,更是一点腿脚的功夫也是不会。
姓曲,又不会腿脚功夫。
此时此刻,一个名字就在黄药师心中跃然浮现出来。
曲灵风,亦是当初被他亲自打断腿脚的首徒。而且当初他被自己断腿驱逐之时,就有一个女儿养在了他的妻子娘家。
问,虽然此时是没法问的清楚了。
但是,这个傻姑娘,很可能百分百就是自家徒弟的后人。
只是看她武功路数,黄药师心中先是颇为的欣慰,可随即不由又觉心中一凛。
想他徒儿曲灵风双腿折断,自己练武自然是练不到腿上。若是亲口授她,那么上盘、中盘、下盘的功夫肯定都会教到。故而,曲灵风定是没有教授于她,而是这个傻姑娘自己偷学的。
可黄药师转身一想,现在她既然被别人养在家中,那么灵风很可能已经……
于是乎,在牛家村逗留的日子里,他总是能与这个四处玩耍的傻姑娘不期相遇。
……
今日他本也正准备想过吃完晚饭后,就去装作路过,准备再去那个杨铁心的家中坐坐。
那曾想,这个白玉蟾非要手欠,带着他最新研究的火器,跑来他的居所过来炫耀了起来……
“老黄,不是我和你吹……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南无没良心菩萨…六根清净空心弹,只要这么轻轻的一点……”
“卧槽,老黄你没事点他干嘛……快”
黄药师就是很纳闷,你说你好好的一个老道士,怎么净研究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你说你研究也就算了,毕竟自己也是比较热衷的。……可这是重点吗?
明明是他的每件火器,都非要编排到了人家佛门菩萨佛祖的头上,你说这叫怎么回事嘛?
是嫌他们佛门菩萨佛祖的功德薄,还是不够雄厚吗?
唉,自己也是的,怎么就按捺不住这份好奇心呢?
这下好了吧,不但自己的落脚点没了,现在更是淋成了一个落汤鸡。
想自己可是五绝般的人物,何时落得个如此的狼狈过。
哼,都怪那个白玉蟾。
想当初他上桃花岛时,就总给自己一种图谋不轨的感觉。这次牛家村偶遇,他更是拿着火器过来诱惑自己。
零零总总下来,黄药师顿时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这姓白的,绝逼不是个啥好玩意。
若不是那个傻姑娘,似极了自己爱徒的后人,自己才不会受这劳什子的火器所诱惑,留在这个破落的小村子呢!
此时大雨下个不停,三人全身已然全部淋湿,这才堪堪到了村口。
纵使黄药师速度再快,可要去到村子中,也还要小半盏茶的功夫呢!更何况,他此时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拖油瓶。
好在这个村口处,有个早就破败下来的小酒馆,三人当即也没犹豫,一头便是扎了进去。
三人才一踏入酒馆内,便觉里面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四处可见的桌椅,也都歪歪斜斜的。屋顶处更是千疮百孔,屋里的漏水四处都是。
好在也有些可以遮雨的地方,众人只等着雨水小点便就离开,倒也没去在意。
黄药师见状叹了口气,也轻轻地把手中的“拖油瓶”沈从武放了下来后,就是转头看向外面如注的大雨,只觉心中的烦躁更甚。
“白玉蟾啊白玉蟾,你可真是给我麻烦。”
“嘻嘻,老黄,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吧!……”
然看到对方凌厉的眼神之时,碎碎念的白玉蟾瞬间变得很是从心。
“算了…算了,我也懒得与你掰扯了,就当是我错了便是。对了,你不是一直心心念我的南无功檀投掷佛吗,大不了我送你一个,就当作你以后新居的贺礼。”
“最少十个。”黄药师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
白玉蟾闻言,不由急的跳脚,忙是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两个,再多就没了。”
“嗯,成交。”黄药师淡淡一笑,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然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幕,待落在了白玉蟾的眼中之时,不由又是惹得他继续跳了起来。
“啊!我说老黄,你怎么就不砍价了呢!老白我可以讨价还价的。”
“呵呵,那就继续十个吧!”
“呃……还是你刚刚说的两个吧,老白我觉得非常合理。”
“呵呵……”
看着两人纵使全身湿透,依旧在那斗嘴个不停,一旁的沈从武也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
虽说此时还处夏季尾巴,依旧炎热无比。可他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可不敢跟这两个年长他的高手比较。
眼见大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了,他穿着湿哒哒的衣服,是真害怕受凉生病,就这样一命呜呼挂在了这江南之地。
君不见,那个所谓的一流高手,好像叫啥梁子翁的,不也是昨日才刚刚下的土吗?
念及此处,沈从武哪还顾及继续拌嘴的两人,当即从怀里翻出一根牛皮纸裹就的火折子,待吹燃后,就在这遗弃的破店里面四处瞎瞄着,观察有那些可以生火的玩意儿。
要不,就将这些破桌破椅,都给劈了生火?
沈从武想想又觉不妥,可待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内室之时,不由就是双眼一亮。
嘻嘻,这破碗橱架,正好可以劈了用来点火烘干衣服。
沈从武三步并作两步,就着手中的火折子,当即就是向内室跑去。
待至快破烂不堪的碗橱前,伸手打开一拂,便就将最上一层的破碗全都扫落出来。
继而,他又反复行之。
只是扫至又下一层时,却见一只破碗死死的镶在了这个碗架之上。
不信邪的沈从武,当即便是探手掰了过去。
那碗凉冰冰的似与寻常瓷碗不同,他朝上一提,只觉这只碗竟似钉在板架上一般,拿之不动。
沈从武微感诧异,更是不信邪了。又用力拿了一次,仍是提不起来。
第三次时,他只觉用上了吃奶的力气,甚至放下了手中的火折子,继而伸出两只手向里提去。
然……还是纹丝未动。
“吆喝,就连一破碗,也敢欺负我是吧!”
说完,犹不自信,又偷偷将目光向正室的两人扫去,见两人依旧拌嘴个不停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稍稍地放下了心来。
待他再回过头去时,不免大感诧异。当即就拿起火折子又吹了吹,就着刚燃起来的火光,将那脑袋钻进碗橱里凝目瞧去。
这一瞧,他便不由惊呼出声。
“草……”
只见那碗上,竟生着厚厚的一层焦锈,原来竟是铁铸的。
想他沈从武,也是自认为见多识广之辈,此时见这碗来的蹊跷,不由心中便是一个咯噔。
“莫不是这里还有机关不成?要不,让白师叔过来试试先?不妥……不妥,白师叔是自家人,还是让那黄老邪过来试手比较好,毕竟他可是当今五绝,应该不会……”
死道友不死贫道……嗯哼,就该这么办。
沈从武想做便做,当即连忙就是后退几步,远离这片危险之地,继而转身就是朝着正室处嚷了起来。
“黄前辈…白师叔,晚辈好像发现了一个机关,奈何力气太小,没法提及。”
呃……
“这破村咱们早就翻遍了,有个屁的机关……”
然还不待白玉蟾唠叨完,闲着无聊的黄药师,早就先他一步窜进了内室之中。
白玉蟾见状,哪里肯依,当即也是连忙跟了上去。
待他至此时,便见黄药师伸出中指,已然弹在那镶嵌着碗橱的橱板之上。
刹那间,众人只听得铮的一声。
“果然是块铁板。”
黄药师淡淡一笑,伸手就朝那铁腕之上拧去。
只见他向左拧转,铁碗全无动静,接着又向右旋转时,却觉有些松动,当下手上只是微微一加劲,碗随手转,忽听得喀喇喇一声声巨响,这橱壁竟突然向着两旁分了开来,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一个洞来。
而这碗橱一分开,刹那间洞中一股臭气径直冲出,直令三人闻之欲呕。
沈从武见状,忙不迭的向旁跃开,嘴里更是喋喋不休了起来。
“卧槽,还真有机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