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那真是太谢谢老师您了。我替晖晖谢谢您。晖晖能遇上您这样的好老师真是他的福分。”
老妇人立刻激动地双手紧握住我的一只手,苍老的脸颊上终于露出一丝鲜活气。
“可是阿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说的杀人是怎么回事?而且李晖现在不是好好呆在家里吗?杀人这种话如果是没有的事情,咱可不能自己乱说啊。”
“老师您说的对。我也不想这么说啊,但是如今村子里都在说,说是我家晖晖将小朋友推下了水,害得人家小朋友不但差点呛死,这救活也被刺激变傻了,这跟杀了人又有什么区别?而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我孙子却依然逍遥法外。”
老妇人边说边继续抹着眼泪。
我却是心里突然一动,忍不住迟疑着问道:“阿姨,那传言中被晖晖推下水的那个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李辉。和我孙子一个学校的,因为俩人同名,所以,虽然年龄差好几岁,却经常在一起玩。”
老妇人的回答让我暗自吃了一惊。
难怪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竟然会突然互换了灵魂,却原来这中间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那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大李晖只是误上了小李辉的身体?
“阿姨,那您知道小李辉是怎么溺水的吗?”
老妇人摇了摇头:“这个我不知道。孩子们出去玩,我又不跟着。我还是我孙子溺水之后听人家说的。他们都说我孙子溺水是报应。”
“报应?”
老妇人点点头,又抹了一把眼泪,指了指木板床上的李辉:“老师,您看现在我孙子也成这个样了。有时候我老婆子就想,难道这真的是报应吗?可是我不相信呀。我孙子不就是教过小李辉游泳了吗?再说,小李辉出世那天,我孙子都没去河边。这怎么就埋怨上我孙子了呢?”
“那这件事您有没有报警?”
“报了。连派出所的人都说和我孙子无关。可是那些人还是说呀。我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因为这些闲言碎语,我孙子天天躲在家里,原本活泼泼的孩子,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呜呜……”
老妇人再次大声哭了起来。
也许是她的哭声惊动了小李辉,又或者因为我们此刻两人的话题都和小李辉相关,躺在木板床上的小李辉竟然坐了起来。
虽然他的表情有些呆滞,却抬起一只手,轻轻拍打着老妇人的后背,那样子仿佛在安慰她。
我心中不由一动,看了小李辉一眼,这才再次转向老妇人:“阿姨,能不能让我和李辉单独谈谈。说不定会对他的心情有所帮助。”
“好啊好啊!那我老婆子可真是求之不得。太感谢了。”
老妇人千恩万谢地起身,走到旁边的一间侧房里去了。
不一会儿便从侧房里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活计。
我朝着豆豆使了个眼色,示意它到侧房的门口看着,然后便起身,疾步走去关上了院门。
重新回到木板床边坐下,我伸出双手抓着小李辉的双肩,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不是15岁的李晖,你其实是12岁的李辉,对吗?如果是,就向我用力眨眨眼睛。”
小李辉表情呆滞地看着我,足足一分钟,一双眼睛都一眨不眨的。
我以为他没有听懂我的话,刚要再次重复一遍,他却突然用力朝着我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又是一下,一连眨巴了三下。
我心中不由大喜:“你是12岁的小李辉,对不对?如果我说的对,你就点点头。如果我说的不对,你就……”
然而,不等我将后面“摇摇头”三个字说出来,小李辉已经艰难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是一下。
这一次,我总算是看出来了,其实并不是小李辉要表情呆滞,而是因为他很难控制此刻拥有的这具身体。
毕竟,这具身体和他的实际年龄相差三岁啊。
“我是来帮助你的。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我继续朝着小李辉问道。
小李辉再次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张开嘴巴,嘴巴一张一张地张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愿意。”
“好。从现在开始,你要听我的话。重新躺下。”
我扶着小李辉躺下,然后从口袋里拿出牙膏,挤了一点抹到他的嘴上,然后又抹在我自己的嘴上。
清凉的感觉透过我的嘴巴皮肤,迅速渗透进我的身体。
我只觉得灵魂深处犹如突然之间刮起了一阵飓风,然后脑海里就响起一个小孩子的哭喊:“爸爸——妈妈——救救我——救救我——”
无数的画面,突然间占据了我大脑中所有空间,一幕幕犹如电影快放般闪过。
从一个胎儿在妈妈肚子里的成长,到幼儿时期的呀呀学语,又到小学阶段的勤奋努力……
然后,就突然间遇到了大李晖。
两个同音不同字的同名孩子,因为一个名字竟然结交成了好朋友,就像是一对亲兄弟。
他们两个一起放学在河里游泳,大李晖还辅导小李辉写作业;而小李辉也是一个合格的小跟班,会在大李晖和同学比赛打球的时候,帮他牢牢看住书包,还为他鼓掌喝彩。
然后,便出现了7号那天。
有一个人,一个穿着和大李晖一模一样防晒衣外套的人,到小李辉家的家属院,带走了小李辉……
这里,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儿。
突然从脑海中浮现的疑虑,让我赶紧抬手拍打了一下额头,将自己从小李辉的记忆中拉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种非常强烈的预感,真正导致小李辉溺水的人,应该是那个穿着和大李晖一模一样外套的人。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衣服一样,身高也一样,但是我却好想知道,他绝对不是李晖。
因为他的背影,明显比大李晖壮硕。
至少,比现在的李晖身体壮硕。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条白色小方巾,擦干净了小李辉嘴上的牙膏,然后起身走到侧房门口,探头看了眼屋内。
难怪里面一直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原来是李晖奶奶在刮木头,她竟然是个女木匠。
而更为关键的是,我在木匠的工作台上,发现了一个异常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