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徐嬷嬷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她转过头去,却只看到走廊拐角处的门,门外什么人也没有。
沈云卿摇摇头。
“可还记得之前奴婢说过的话?”
“记得”
沈云卿说完就把手伸了到了徐嬷嬷的面前,“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沈云卿白嫩的小手上立即多了一道殷红的伤痕。
“徐嬷嬷,云卿不是故意的,她年纪还小,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安觅彤见此立即开口为沈云卿求情。
“规矩摆在那里,岂能随意破坏。你若是再求情,我连你一块儿打!”徐嬷嬷朝着安觅彤喝道。
“打就打,二十次,我俩一人十次,反正我皮糙肉厚不怕痛。”安觅彤立即伸出了手,顺带还挑衅的朝着徐嬷嬷吐了吐舌头。
“你想得倒是美,你俩一人二十次,不容讨价还价,否则今晚你们都不要吃饭了!”徐嬷嬷抬起戒尺就朝着安觅彤打去。
沈云卿一伸手打挡在了安觅彤手上,她道:“徐嬷嬷,规矩事先已经说好,云卿的错,云卿甘愿受罚,还请您不要迁怒觅彤,若是她说打就打,那岂不是她定了您的规矩?”
“哼,好一张利嘴。”徐嬷嬷瞪了安觅彤一眼:“一边去。”
安觅彤还想说话,沈云卿却朝着她使了使眼色,劝她不要轻举妄动。安觅彤在家里自由惯了,哪里懂得这些在宫里练成了妖的老嬷嬷的厉害。
好在安觅彤也听了劝,扭过头,不再说话。
沈云卿嘴角不觉间露出一个笑容,安觅彤是第一个毫无理由,真心待她的人,第一个与她为善的人。若是她也能够出身在将门,会不会她也能有一个爽朗自由的人生?
还不待沈云卿想明白,戒尺已经一下接着一下的打在了她的手掌心上,痛,好痛!
沈云卿将手上的痛全都忍下,一声不吭的给徐嬷嬷打。这点痛算什么?若是换做别的情况,她如此轻易的分心,恐怕连骨头都被人吞了,这次得了教训也是该的。
待徐嬷嬷打完这二十下,沈云卿白嫩的手掌已经沾满了血,殷红的鲜血流在白皙的手上,格外的刺眼。
“够了够了!”安觅彤一边数着,到了二十下,她迫不急的提醒徐嬷嬷:“嬷嬷,云卿伤了,快带她去上药吧。”
“郡主可还记得奴婢的话?”徐嬷嬷不答安觅彤反问沈云卿。
“记得,下课后,重走十遍。”沈云卿答道。
“那怎么行!她受伤了!”
徐嬷嬷点了点头,她道:“县主可以下课了,郡主请走再走十遍。”
沈云卿走回原点,规规矩矩的又顶起了碗开始走,安觅彤放不下沈云卿便在一旁等着她。
看着沈云卿单薄羸弱的身子,安觅彤在沈云卿耳边低声道:“一会儿放心走,她要是再打你,我就打她!”
沈云卿轻笑一声,摇摇头,换得安觅彤无所谓的吐了吐舌头。
终于在最后一缕阳光消逝之前,沈云卿走完了十遍,这十遍一结束,安觅彤将沈云卿头上的碗往徐嬷嬷手里一扔,朝着她哼了一声之后,便拉着沈云卿走了。
月上梢头蝉愈躁,房间内,沈云卿的小手被安觅彤包了一圈又一圈,包得肿肿的。
“原本多好看的一只小手啊,打成这样,若是让你夫君知道了,那该有多心疼啊。”安觅彤抓着沈云卿的小手一脸惋惜的道。
“我哪来的夫君啊?再说了,手这么肿也是你包的。”沈云卿无奈的摇摇头,她跟安觅彤在一起的时候,总能有放松戒备的舒心。
“我包的怎么了?我手艺好,小时候练武到处都是伤,也是我自己包的,这安氏包法,可是独门绝技,别人还求不来呢!”安觅彤咂咂嘴道:“你以后就会有夫君啦。你的夫君会爱你,疼你和你白头到老,还会带你骑马打猎周游天下。”
沈云卿一愣,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个人?
“你说的是你心目中的夫君吧?小丫头,你思春啦?”沈云卿揶揄的笑道。
“说谁小丫头呢,你比我还小两岁!”安觅彤不服气道:“这哪是思春啊,这是向往,懂么?要对人生有憧憬,人生才不会辜负你啊。”
沈云卿的笑颜渐渐收敛起来,她的人生还会有什么憧憬?摆脱了沈玉珊,摆脱了赵望青,却仍要摆脱贺兰奚,前面的路一条比一条难走,她还未必有机会走到头,或者她死的那天,才是个头。
她忽然有些羡慕安觅彤,什么样温馨的家庭才能够养出这样爽朗大方又单纯善良的女儿?
“我偷偷跟你说哦,我在徐嬷嬷的茶里下了泻药。”安觅彤一脸得意的道:“那本来是我留着装病用的,现在便宜那个老妖婆了!”
沈云卿惊愕的看着安觅彤,这丫头也忒大胆了,不过想着徐嬷嬷不辞辛苦诲人不倦,却换来一包泻药的样子,她也忍不住笑了。
安觅彤看沈云卿笑了,她也越发得意起来。
两人一直聊到月上中天,安觅彤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回房。
沈云卿熄灭了灯火,躺在床上正要睡去的时候,一阵风动,背后一暖。沈云卿无奈的又睁开了眼睛。
国师大人真的是无论在别人家还是自个家都有爱爬别人床的坏习惯!
“啧啧,真是丑。”贺兰奚一脸嫌弃的看着沈云卿包得肿肿的手。
沈云卿撇撇嘴沉默不语,丑你还看?
贺兰奚将沈云卿手上的绷带小心翼翼的解开,最后露出一个伤痕累累的小手。
贺兰奚从身上取出一瓶药膏细致的涂在沈云卿的伤口处,指腹轻轻的摩擦着,让沈云卿的伤口痒痒的。但同时,冰凉的药膏擦在手上,疼痛感也减少了许多。
“怎么连端个水走路都不会?你脑子里装的都什么什么东西?笨丫头!”贺兰奚十分嫌弃的骂着沈云卿。
“回国师大人的话,云卿不会端水走路,您会?”
站着说话不腰疼!沈云卿心里不服,脸上却一派无辜。
“本座岂会做这等无用的事。”贺兰奚一脸鄙夷。
沈云卿默默的在心中把贺兰奚骂了好几遍,然后扯出一个笑脸道:“国师大人说得有理。”
贺兰奚看着沈云卿的笑容,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口蜜腹剑,虚伪的丫头!”
沈云卿又默默的在心里骂了贺兰奚无数遍,然后低头装谦卑,好女不跟恶棍斗!
“长点儿心吧!看你在相府的时候也没那么傻么?”贺兰奚一边给沈云卿上药,一边孜孜不倦的批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