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卿听着她的话,微怔了许久,软弱又不争气,怎么会有人能够帮一辈子?
原来在她的心里,这个家是这样的,怪不得她会丢下一切的逃离。
沈云卿忽然觉得有些荒诞可笑。
“这么久了你也没有回家看过,说不定家里已经变了呢?”沈云卿呐呐道:“或许你会后悔,没有留在亲人身边。”
“看了又能如何?更何况,我不能丢下他,我也不会丢下他。”
“他有多好?”
“他对我很好很好,他让我看到外面的天空其实可以很广阔,跟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宁静,很安心。”那人平和的笑道。
“你还在听么?”那人动了动,沈云卿没有一点反应,吓得她立即伸手去探沈云卿的鼻息,鼻息还有,睡着了?
这样就能睡着了?她是有多困?
那人叹息一声,将沈云卿放平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提着篮子离开了。
待晚上那人再来送饭的时候,沈云卿还沉睡在床上,没有一点起来的意思。
那人动了动沈云卿,想叫她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她只得唤了几声:“姑娘,姑娘?”
沈云卿依旧没动,她心里急了起来,探沈云卿的鼻息,还有,摸她的额头,没有烫,一切看上去只是睡着了而已!
怎么会有人睡得那么沉!她心道糟糕,正想要出门去汇报,却听到沈云卿嘴里发出了细碎的声音。
床上的沈云卿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到吓坏了的一张脸。
她被关在这里,没有浓茶可喝,睡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沉,大概是吓着她了。
“你来送饭?”
“你怎么了?这么嗜睡?”
沈云卿摇摇头道:“吃饭吧”
这回沈云卿自己拿了勺子自己吃起来,而那人就坐在一旁给她身上的伤口上药。若不是她记得,恐怕沈云卿自己都忘记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那人问道。
沈云卿一愣,她默默的扒了几口饭,她呐呐的道:“青云”
“青云,我叫沈凤翎,你以后叫我凤翎就好了。”
沈云卿握着勺子的手颤了一颤,她明明没有问,为什么要告诉她?她一点也不想听。可就算不说,她也早就知道了,她记得她的样子。
那时她还小,只记得所有人都欺负她,只有沈凤翎一人非但没有欺负她,还帮她抢回了她娘留给她的玉佩。
但就这么唯一一个会帮她的人,也在五年前失踪了,这让沈玉珊越加的猖狂起来,把她在沈凤翎那里受的气,加倍的撒在她的身上。
记得以前她期盼了很久,盼望着哪天沈凤翎能再回来帮一帮她,最后她什么也没有等到。
前世她没有再见过沈凤翎,却不想沈凤翎竟留在祭天司,成了祭天司送饭的下人。
所以见到沈凤翎她会不自觉的靠近,甚依偎,甚至有些依赖。
“那你今天给我讲讲你和他的故事好不好?”
沈凤翎一愣,她点头道:“好,听故事精神一些,你这样睡下去可不行。”
“在某一天,我的院子里落下了一个黑衣蒙面刺客,当时我就吓坏了,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巴,我叫都叫不出来。
揭下他面巾的那一霎,我愣住了,原来杀手并不都是穷凶极恶,长得狰狞凶狠的,至少他长得就很好。”
说到这里,沈凤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长得好的未必人好,你看贺兰奚就长得特比好,可他人就特别坏。”沈云卿凉凉的补了一句。
“他是很冷漠,但不是杀人如麻,至少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不会杀我。再后来我把他留在我的院子疗伤,除了我谁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那段日子里,他为了报恩,被迫给我实现了好多个愿望。元宵节晚上我想去看花灯,他就带我翻墙出去。
我不想听先生念书了,他就帮我敲晕,然后带我溜出去玩,每次先生醒来他还以为自己睡着了,一脸的尴尬歉意,可好笑了。”沈凤翎一边说,一边笑得很甜腻。
“甚至有几次差点都被母亲发现了,还好他聪明,身手又好,每次都躲过去了。”
“在你眼里我就没找到他的缺点,我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那么完美的人。”
“有啊,他有很多缺点,多如繁星,可他是太阳啊,一出来,所有的星星都看不见了。”沈凤翎又补了一句:“至少我看不见了。”
“但纸包不住火,最后还是被母亲发现了,她十分震怒,还找人来杀他。”沈凤翎放低了情绪,她道:“不过没杀成,我跟母亲决裂了,他就带着我走了。我们还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知道他是祭天司的暗卫,但我想到躲过了母亲,却躲不过国师。他不容许任何人背叛。他把我藏了起来,自己被抓了回去。”
“那你是怎么被找到的?”
“我自己找上门的。”沈凤翎道:“有他在的地方才是家,没有他去哪都没有意义。”
说到这里,沈凤翎忽然笑了一声:“国师看我们如此相爱,就没有杀我们,而是把他关入死狱,让我每天给他送饭。就是让我看着他每天受刑罚之苦,让他看着我从高贵千金变成低贱下人,每天看着,折磨我们。
可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他以为这是折磨,但我们每天能够见到彼此却觉得十分满足,至少我们没有分离,再多的苦痛都能够忍受。
国师聪明一世,这大概是他做的最愚蠢的事情了。他根本不懂爱情,却还要用他幼稚的方式惩罚我们。”
这话说得沈云卿心尖一疼,是啊,贺兰奚根本就不懂得爱情,他是个无情无义,心狠手辣,随时会发疯失控的魔头。
沈云卿觉得,她做了一件比贺兰奚更愚蠢的事情。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们那样幸运,找到彼此对的人,义无反顾。”沈云卿声音如蚊呐。
沈凤翎见此赶紧安慰道:“青云,你也会遇到的,只是时机未成熟。这几天国师不在我可以多留久一些,等他回来我就不能这样陪你了,到时候装装样子屈服于他,借机离开,懂么?”
又是一个劝她服软的人,所有人都在劝,难道她真的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