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伯伯你知道我来是……?”左静芊也有些诧异。
那肖老头爽朗一笑,“你若只是来看看我,不可能带其他人来的,谭大人也在这里,想来是为了问我有关案子的事情。”
左静芊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见他对自己微微点了一下头,这才开口道:“肖伯伯,你还记得自己雕过的一对龙凤玉佩吗?”
“当然记得,我本来打算在青儿成亲的时候给她做嫁妆的,后来……青儿去了,我就把它卖给了薛掌柜。”
叶舒楠闻言,微微一笑,“怪不得您这里一应器具都是上品,想来薛掌柜开出的价码一定不低。”可那个薛掌柜明显是个很精明的人,他绝不会出手太大方。
“其实也不算多,毕竟那玉的质地也不太好……”
还未等他说完,左静芊就出声道:“可那上头的雕功可是一绝,精巧细致,无一处瑕疵,就凭这功夫他也不能出价太低。肖伯伯,当时薛掌柜买走那对龙凤佩时,出了多少银子?”
“三十两。”
“三十两?!申公子说他买下来的时候花了三百两!”左静芊一下子就站起身来,一脸的愤怒。
叶舒楠也是惊讶,虽说大多玉器行都是靠这转手间的差价盈利,但那薛掌柜从中间盘剥得也太多了些。
司空詹白并不了解玉器行中间的事儿,但是如此听来,心中对那薛掌柜也是升起了厌恶。
“真是无奸不商,我一定要找那个薛掌柜算账!”左静芊怒气冲冲地道。
叶舒楠淡淡一笑,这话可是连自己都被骂了,自己可不也是商人嘛。
在场反应最平淡的反而是肖老头,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声音和缓道:“这其实也很正常,大多数手艺人都是这样的。我们比不得他们做生意的,有门路、有心思、有好的嘴皮子,我们有的只是一双手,图得就是混一口饭吃。”
“那这屋里的东西是……?”叶舒楠环视四周,声音迟疑。既然他并无多少钱财,那这些器物就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了。
“是申老爷派人送来的。申老爷真是个好人,不仅这屋里的器具是他让人送来的,隔三差五的,他也时常让人送些吃的过来。”看得出来,提起这位申老爷,肖老头的脸上满是感激之情。但是申老爷、申公子……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隐秘的关联呢?
“肖伯伯早年的时候为了给申老爷雕一副玉屏风,曾经在申府住过一阵,所以有些交情。”见叶舒楠若有所思的模样,左静芊便代他向叶舒楠解释。
叶舒楠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那位谭大人见她们两个一直都在扯些别的,就忍不住开口问那肖老头道:“您可曾还雕过另一对一模一样的龙凤佩?”
肖老头立刻摇头,“没有,我只雕过一对。”
谭大人应了一声之后,便似沉思一边地下了头。
昨日回到客栈之后,叶舒楠就一直后悔自己没有问那掌柜关于肖老头女儿的事情,于是此时便开口问道:“听说您的女儿是失足掉入河中溺死的,不知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听叶舒楠提起自己的女儿,肖老头微微怔了一怔,随即低下头去,似乎不愿意提及这段伤心往事。
最终仍是左静芊代他回答,“是一年前,应该是夏天的时候。当时我跟夫君也还没有来这里,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肖老头闻言点点头,“确实是去年夏天的时候。”看得出来关于这件事,他并不愿多谈。
夏日贪凉失足溺水,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叶舒楠总觉得这些事都挤在一切,似乎有些太巧了。
“我可以去看看她的房间吗?”叶舒楠突然道。
左静芊不解地看着叶舒楠,难道她怀疑肖老头女儿的死……?
“你想看就看吧,就是那间房,我眼睛看不到,就不领你们进去了。”他的手指向西边的一间房。
推开房门,里面出乎意料地干净,如此看来,这位老人的确很爱自己的女儿,虽然他的眼睛看不见了,却还时常打扫自己已逝的女儿的房间。
“舒楠你是不是怀疑肖姑娘的死有什么问题?”左静芊小声问道。一旁的谭大人也是看向叶舒楠,难道她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叶舒楠一边环视着这间房,一边漫不经心道:“我是有些怀疑,但也只是一种感觉而已。”
她一边查看旁边的梳妆台,一边问左静芊道:“你觉得申老爷那个人怎么样?”
左静芊想了一下,才道:“他啊,他是生意人嘛,多少都有些吝啬,当时我听说他时常接济肖伯伯时,我也很诧异。”
叶舒楠淡淡一笑,抬头看向左静芊,“你好像对生意人很有偏见。”她这一枪躺得实在无辜。
“也不是啦,反正我见过的大多数生意人都是唯利是图的。”
叶舒楠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一枪自己还是默默地躺了吧。
咦,这是……?叶舒楠举起手里的东西在光下照了照,“这上面雕的人是……”
“申家少爷!”左静芊惊呼出声。
他们竟然在肖姑娘的闺房里找到了雕着申家少爷的玉佩!这是不是说……肖姑娘她也喜欢申家的少爷?
叶舒楠心思一动,肖老头时常都会打扫自己女儿的房间,应该不会不知道有这样一枚玉佩的存在吧,对于这件事,他心中是怎么想的呢?他有没有去质问过那位申公子呢?一向吝啬的申老爷却如此大方地接济一个并无亲缘关系的人,是不是也跟这件事有关呢?叶舒楠觉得自己似乎理出些头绪来了。
“这样看来,就不得不去申府一趟了。”叶舒楠盯着手中的玉佩喃喃道。
经过询问,肖老头吐露,早在他住在申府为申老爷雕玉屏风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对申家的少爷起了爱慕之心,但他们两个身份悬殊,而且相貌……直到这时,叶舒楠才知道原来肖老头的女儿生下来时脸上就有一块暗红的胎记。这样相差悬殊的两个人是不可能有结果的,而且申家少爷对肖姑娘也并无特别,肖老头当时就告诫了自己女儿一番。
后来玉屏风完工了,他就带着自己的女儿搬离了申府,此后跟申家的少爷便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