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叶舒楠的话面上皆是一愣,她这意思是……?
“舒儿你是说……?”雨薇一双眼睛深深地盯着叶舒楠,似乎在思考她话里的意思。
“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查,那就悄悄地去查,越照国原本的京都俞安城,距离太甫国的京都并不算近,就算现在俞安城归太甫国所有了,但是太甫国却不可能布置很多的兵力守着俞安城内那原本的王宫,想要混进去查些什么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其实叶舒楠心里很清楚,就算真的去查,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来,战争能摧毁很多东西,越照国的王宫也再不是以前的模样,哪里还找得到以前的东西呢?不过是心里存着一份希望罢了。
叶舒楠微微一笑道:“其实连这个功夫都不必费,越照国的皇帝在逃离皇宫之前,一定是把能毁的全都毁掉了,怎么可能让人找出什么来?我们实在没有必要在这里纠结这个。”
叶舒楠说完之后只觉得周围一阵安静,她看不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但是却感受到他们身上压抑的情绪。
“怎么都不说话了?你们这样,好像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一样。”叶舒楠嘴角的笑意不变。
这才听闻司空詹白一向清冷的声音,此时却是有些低沉,“这件事我会让人去办的。”他何尝不知道舒儿说的没有错,但是,就算只有一丝希望自己也要去试啊,看来太甫国那里,自己是要下一点功夫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以后,绮云扶着叶舒楠回去房间,看着满目的繁花似锦,转而再看到叶舒楠那一双空洞的眼睛,绮云心里很不是滋味。
“舒楠,我知道你刚刚那样说是不想用安儿交换什么,但是安儿的确是崔靖辉的孩子,是太甫国皇室的血脉,如果他们下定决心想让安儿回去认祖归宗,我们根本是阻止不了的。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安儿毕竟是他们皇室的血脉,他们不会亏待安儿的。如果能……”
绮云的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叶舒楠打断,“绮云,我知道他们不会亏待安儿,但是你跟安儿是绝对不能分开的,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们想要去查的话,不一定非要答应他们的条件的,你不必觉得过意不去,我的眼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治好的。”
“舒楠……你不要这样说。”绮云鼻子一酸,眼眶已经微微泛红,为什么要让舒楠来遭遇这些?
“绮云,你不用担心我,其实也没什么的,失明这种事情,适应一阵也就习惯了。其实,吃饭有人喂,走路有人扶也挺好的。”叶舒楠微笑着开玩笑。
但是绮云宁愿叶舒楠不要再笑了,因为她看得出叶舒楠这笑容究竟有多勉强。
一路缓步走到叶舒楠的房间,绮云扶着她在榻上坐下,轻声道:“那我就先走了。”
叶舒楠朝着她的方向笑着点了点头,绮云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便是转身走了出去。
待绮云走出房间之后,司空詹白已然走了进来,看到叶舒楠面上的笑意,司空詹白的眸色却是更深沉了几分。
示意雨竹下去之后,司空詹白在叶舒楠的旁边坐下。
叶舒楠靠在软枕上,轻声道:“我现在都能分辨出你的脚步声了,厉害吧?”
司空詹白却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凝着深沉之色深深地注视着叶舒楠。感受到司空詹白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叶舒楠面上的笑容渐渐变淡,她知道司空詹白不高兴了。
叶舒楠亦是微微低下头却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司空詹白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叶舒楠的柔荑,轻声道:“舒儿,如果你不想笑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她越是这样笑,自己心里就越难受。
叶舒楠轻抚着自己的袖口,淡淡道:“习惯了。”习惯了用微笑伪装自己,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出自己心中真实的情绪。
司空詹白握着叶舒楠手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声音亦是带了几分急迫,“舒儿,我们的婚礼……重新开始吧。”
叶舒楠闻言愣了一下,却没有应声。
在叶舒楠失明的日子里,这个念头已经在司空詹白的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次,他想要一直在舒儿的身边照顾她,但是舒儿之前又是那样的状态,他担心舒儿会抗拒这个想法,于是就一直忍着没说,但是现在他决定说出来。
“舒儿,我想名正言顺地在你身边照顾你。”
叶舒楠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她知道司空詹白并不会因为自己看不见了,而有所改变,她丝毫不怀疑司空詹白对自己的爱,但是……她无法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嫁给司空詹白,这不是他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再给我一段时间可以吗?等我再适应一些。”
“舒儿,你什么都不用顾虑,一切都会跟以前一样的。”
叶舒楠点了点头,却依旧是沉默,司空詹白只好暂时放弃了。
片刻之后,叶舒楠摸索着拿起桌上搁的那本书,对着司空詹白的方向道:“给我念一会儿书吧。”
司空詹白接过叶舒楠手里的书,那清润凝泉般的声音便在叶舒楠的房间中回荡开来。
其实叶舒楠心里明白,司空詹白之所以会急着提出这件事,就是因为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自己的眼睛想要重新视物只怕是很难,他想通过这件事让自己的心里更安定一些,也表达他的立场。但是自己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嫁给他,最起码现在还不能。
“姑娘,该喝药了。”没过一会儿,侍女就端着汤药走了进来。
叶舒楠下意识地皱眉,光是闻这味儿就已经知道这汤药究竟有多苦了。
“放着吧。”叶舒楠轻声道,每天到了这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过得十分艰难。
那侍女看了司空詹白一眼,便是把药碗搁下,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司空詹白放下手中的书,端起那药碗,看着叶舒楠轻声道:“这药凉了药性就弱了,先把药给喝了吧。”
叶舒楠心中却是极其抗拒,这药喝了有什么用呢?自己的眼睛不还是看不见?但是这话她却是不能说出口的,这会打破詹白他们心中的希望。
见叶舒楠沉默,司空詹白用汤匙舀了汤药送到叶舒楠的嘴边,那种苦味让叶舒楠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原本散发着清新花香的房间立时弥漫出一种苦味,仿佛这苦味永远都不会消散似的。
一碗药终于见了底,司空詹白的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只听叶舒楠道:“明日我想去郊外的花圃看看。”
司空詹白端着药碗的手顿了一下,这才应道:“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叶舒楠却是摇了摇头,“你不用陪我了,有雨竹陪着我就心了,这段日子你一直陪着我呆在这清尘园里,想来澹王殿下也是着急坏了,你今日就搬回澹王府去住吧。”
自从叶舒楠的眼睛失明之后,司空詹白就搬到了清尘园来住,整天陪着叶舒楠呆在清尘园里,他也是好久都没有出过清尘园的大门了。
“怎么?这么快就嫌弃我了?”司空詹白抬手轻抚着叶舒楠的头发,笑着道。
“不是嫌弃,是心疼。你这段时间家也不回,朝也不上,我可不想你因为我而这样,我已经开始适应看不见的日子,你也要学着适应我看不见的日子,难不成你还真想一辈子都守着我寸步不离啊?”叶舒楠亦是笑着道。
“如果真的能一辈子守着你寸步不离那就好了。”司空詹白轻叹了一口气道。
“好了,不管怎么说,我暂时不会搬回澹王府去住,你就安心地被我缠着吧。”这个时候自己是一定要守在她身边的,如果自己回澹王府去住,那自己还不得时时刻刻都担心?
叶舒楠不置可否,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司空詹白却决定转开一个话题,于是开口问道:“怎么忽然想起要去花圃了?”
“这段日子闻着汤药的苦味,头都开始晕了,好像闻到什么都是苦的,所以就想着去花圃走一走,问问那些花草的香气,来冲淡一下记忆中的苦味儿。”
其实叶舒楠真正的目的当然不是这个,只是最近清尘园里气氛压抑得太久了,大家因为自己失明的事情心情都有些阴沉沉的,所以叶舒楠才想着让自己尽快从这种低沉的情绪中走出来,自己不能再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最起码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积极的状态。
叶舒楠本来是想让雨竹一个人陪着自己去的,谁知道第二日一大早,清尘园的门口就停着三辆马车,这下不仅司空詹白要跟着,绮云雨薇她们也要一起去。
初春时节,一切都是那么清新,就连风都是轻轻柔柔的,吹过之时,轻柔地拂动衣角裙摆。
叶舒楠闭着眼睛感受从外面吹进来的微风,耳边有清脆的鸟叫声,她似乎还闻到了柳树嫩芽的味道,远处似乎有女子清脆如铃的笑声,应该是结伴出来踏青的姑娘。
马车停下,房漆菱率先下了马车,这片花圃自己经常来,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还是舒楠姐姐带自己来的,当时却是遇到杀手……
而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这片花圃,司空詹白也是,他只知道叶舒楠在郊外的地方寻了一处花圃给倾城色的胭脂做原料,却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一眼望去,各色娇艳的花朵在温柔的春风的吹拂下微微颤抖着,看起来越发美丽。
叶舒楠已经可以闻到空气中弥漫的花朵的香气,这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所有的花朵都开始吐露芬芳,而自己却……
眼睛里的黯然一闪而过,叶舒楠重新抬起头来的时候,眸中已然含着淡淡的笑意。
“今日姑娘怎么亲自来了?”那负责看管花圃的长者看着叶舒楠问道。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注意到叶舒楠空洞的眼神,这才想起来叶舒楠在跟世子殿下成亲的那天,中了毒,失明了。想到这里,这长者的神态开始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叶舒楠却是微微笑道:“李叔最近过的怎么样?”
“还好,托姑娘的福。”
“今日我只是带一些朋友过来看看,您有事儿的话就先去忙吧。”叶舒楠面上含笑,声音轻柔。
“好,你们慢慢看,我先去忙了。”
雨薇看着这开满各色鲜花的花圃,满是惊讶地道:“原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被你买下的花圃,我本来还以为没多大呢,没想到这花圃竟然这么大。”足有一个澹王府那么大了吧?
叶舒楠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花香,笑道:“可惜我看不见了,不然的话还能做鲜花饼给你们吃。”
雨薇闻言连忙道:“你来说,我来做,一定可以的。”
叶舒楠却是笑道:“还是算了吧,想想上一次你做的那骨头汤,那味道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早知道自己就不去尝那一口气了,简直就是恶梦啊。
“真有那么差吗?”雨薇忍不住抗议道。
叶舒楠却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非常差,你自己不也尝了吗?你也吐出来了。”
站在一旁的洛承里闻言却是道:“我觉得还不错。”
叶舒楠笑着叹了一口气,“有情饮水饱啊,哥哥,希望你的胃能强壮一点,不过你自己就是大夫应该不会死人的,以后你且自己保重吧。”
雨薇嗷了一声扑在叶舒楠的身上,“有那么差嘛?这是人身攻击啊你。”
叶舒楠举起自己的双手,无奈道:“你现在这样才叫人身攻击呢。”
“走吧,虽然吃不了鲜花饼,花茶还是能喝上几口的。”
花圃里有一个不大的宅子,李叔就一直住在这里,那些照看花圃的花匠有时也在这里休息。
这宅子看起来倒是很精致,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那李叔把叶舒楠他们一行人带到后院,那里面精心养着一些比较珍稀的品种,其中最惹眼的便是那碧色的牡丹,那碧还不是一般地碧色,而是如碧玉一般,又像是一汪碧水凝聚而成。
雨薇忍不住好奇上前仔细看了一下,道:“碧色的牡丹我也不是没见过,但是养得这么好的,却是第一次见,好像是碧玉雕成的一样。”
叶舒楠轻饮了一口花茶,面带笑意开口道:“李叔最是痴迷于种花,平日就摆弄这些花儿,一个个看得跟宝贝似的,怎么能种不好呢?”
房漆菱亦是淡淡一笑,看着雨薇开口道:“你看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动它,这株碧色牡丹是李叔的身家性命,你若是给碰坏了,他要找你拼命的。”
听闻房漆菱的这话,雨薇刚要伸出去的手,立刻就缩了回来,口中亦是喃喃道:“至于吗?不就是一株花儿吗?还真能拼命?”
雨薇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千万别碰我的花儿。”
房漆菱闻言一笑,这李叔大概亦是担心坏了,只恨不得时刻守在这里才好。
只见那李叔快步走到那株碧色牡丹的旁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查看了一番,直到确定自己的花儿却是没事,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雨薇不禁惊讶地看着身旁的长者,犹豫地开口道:“那个……我没有碰你的花,你仔细看看,一点损伤都没有。”现在她是相信房漆菱的话了,如果刚刚自己真的弄坏了他的花儿的话,这个李叔一定会找自己拼命的。
那李叔闻言笑道:“这位姑娘你别介意啊,我就是惜花如命的人,没有吓到你吧?”
雨薇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那李叔点了点头,走到叶舒楠的身边,把手里的碟子递到叶舒楠的面前,“刚刚听姑娘提起鲜花饼,这是我今日早晨做的一些,既然各位来了,就请品尝一下吧。”
“谢谢你了,李叔。”
看到叶舒楠伸出手去,一旁的雨竹连忙从碟子里取了一块鲜花饼放到叶舒楠的手里。
叶舒楠尝了一口,笑着道:“李叔的这饼做的不比那些酒楼里的差。”
那李叔闻言一笑,道:“那你们吃吧,我还要去看看刚刚进来的那两位小姐。”
“今日还有别人来吗?”叶舒楠疑惑地问道。这里很少有人来的。
“哦,是出来踏青的两位小姐,她们偶然间经过这里,不小心崴了脚,马车又坏了,所以现在这里歇歇脚,等她们的家人来接她们。”
叶舒楠点点头,“是这样……”应该是京中某家的小姐,却不知是哪一家的,想来李叔也不认识,他从来都只在花圃里,从来不去京城的,谁家的小姐他也认不出。
李叔离开以后,雨薇不禁好奇道:“你们说会是哪家的小姐?”
绮云应道:“你管她们是谁家的小姐,吃你的饼吧。”说着,绮云已经把一块鲜花饼塞进了雨薇的口中。
进到这么大的花圃里,雨薇自然是要去赏花的,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拉着绮云一起出去赏花。
叶舒楠亦是笑道:“你们别都围着我了,难得今日天气这么好,你们也都出去转转吧,这里的风景这么美,如果不看看实在是太可惜了。”
其他人都是沉默着,叶舒楠亦是收敛了笑容,道:“看吧,本来我说一个人出来散散心,你们却都不放心要跟我这一起出来,现在一个个却又小心翼翼生怕在我的面前说错了话,早知道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们跟着一起来。”
“好了,我们都走,让世子殿下陪着你好了。”洛承里轻笑着道,继而跟温塔锐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离开之后,叶舒楠亦是站起身来,朝着司空詹白的方向道:“走吧,我们也一起去吧,虽然我不能赏花,但是可以闻闻花儿的香气也不错。”
偌大的花圃,叶舒楠等人在里面闲闲地逛着,日光和暖、清风微醉,青山映着满目的鲜花,这风景极是悦人。但是叶舒楠却看不到,只能去感受,去想象。
叶舒楠的手轻轻拂过那些花瓣,感受到微风的吹拂,那花瓣摇曳生姿的模样,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就算看不到,能想象得到也足够了。”
司空詹白轻轻握着叶舒楠的手,道:“舒儿,相信我,你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他相信上天不会对舒儿这么残忍。
大约逛了一会儿,叶舒楠有些累了,便是跟司空詹白一起回到那宅子。
进到宅子里,叶舒楠便由着雨竹陪着去了一趟净房,出来的时候路过一间厢房,却是听到两个十分熟悉的声音。
雨竹闻言也是一愣,怎么这么巧?竟然在这里碰到她们。
“姑娘……”
“我们走吧。”自己现在没有心思再跟她们多做纠缠。
可是上天往往是这样戏弄人的,有些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叶舒楠刚走开两步,就听到那房门被人打开,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就听到其中一个女子声音里略带着诧异道:“这不是叶姑娘吗?”
轻轻柔柔的声音,叶舒楠还记得,这是崔晗行的妻子沈柔。
“原来真是叶姑娘,能在这里相见真是有缘啊。”跟沈柔故意装作柔弱的声音不同,这个声音里明显带着讽刺的意味,这是崔欣彤的声音。
叶舒楠知道来者不善,面上勾起意思笑意,轻声道:“跟两位在我的花圃里遇见,倒真是让我诧异,原来刚刚李叔说的那崴了脚,马车又坏了的人是你们啊。”
听闻叶舒楠的话,崔欣彤和沈柔面上皆是惊讶,这是叶舒楠的花圃?!怎么可能?
崔欣彤看着叶舒楠的目光更加恶毒了几分,声音如刀子一般射向叶舒楠,“原来这是叶姑娘的花圃啊,打理得还挺好看的,不过叶姑娘你却是看不到了,真是可惜啊。人都说这天理报应,却不知叶姑娘以前究竟是做了多少坏事,上天竟然罚你眼睛看不见。真是报应不爽,做瞎子的感觉怎么样?一定很难受吧?哈哈,瞎子,有谁会娶一个瞎子,还想做世子妃,下辈子也没门!”
叶舒楠名无表情地站在原地,雨竹却已经伸手掐上那崔欣彤的脖子,“你信不信,你再说一句,我就掐断你的脖子。”
雨竹没有手下留情,崔欣彤的脸已经憋得通红,一双手用力地去拨雨竹的手,试图让雨竹松开自己的脖子,但是她的力气哪里能跟雨竹相提并论?雨竹一直牢牢抓着崔欣彤的脖子,让她呼吸困难,却又不真正掐死她。就是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才最让人恐惧。
一旁的沈柔连忙出声道:“叶姑娘,姐姐只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而已,你也不至于要杀了她吧?再怎么说,姐姐她也是崔家的少夫人,你若是杀了她,你也逃脱不了罪责。”
沈柔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叶舒楠,神情中满是恳切的模样。
“你干什么?!”看到沈柔走近叶舒楠,雨竹连忙松开了崔欣彤的脖子,闪身挡在叶舒楠的身前。
沈柔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要伤害叶姑娘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求叶姑娘放过姐姐。”
叶舒楠却是冷笑一声,“你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最希望她死的人不就是你吗?”
沈柔闻言,顿时面色一变,大声道:“你胡说,我怎么会这么想?姐姐对我那么好。”
叶舒楠却是冷笑一声,“你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知道。”有崔欣彤这样一个霸道又蛮横的姐姐,沈柔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尤其崔欣彤在崔家哪里不断地受气,难免会把气撒到沈柔的身上,这样的崔欣彤她怎么能忍得下去?
这时候崔欣彤亦是缓过来了,指着叶舒楠厉声道:“你眼睛都看不见了,你还嚣张什么?什么世子妃?轿子都没上,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世子妃了?不过是个瞎子罢了。”
雨竹眸色一紧,正欲出手,却见那崔欣彤身形一顿,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般。片刻之后,那崔欣彤只瞪着自己那一双眼睛,很不可置信的模样。
“姐姐,你怎么了?”沈柔连忙上前询问崔欣彤。
但是那崔欣彤只用一双眼睛焦急地看着沈柔,好像身体的其他地方都动不了的样子。
雨竹喃喃道:“有人点了她的穴道。”隔空点穴?这是高手才会的手法,刚刚自己甚至一点都没察觉道。难道是世子殿下?不会啊,如果是世子殿下,他大概早就现身了,哪里还会在暗地里点住崔欣彤的穴道。
难道说这宅子里隐藏了一个高手?
听到雨竹喃喃出口的话,叶舒楠心中亦是一凛,这宅子里还有别人吗?
“是谁?出来!”雨竹拔出自己手中的长剑,已然护在叶舒楠的身前,一双眼睛凌厉地注视着周围。
雨竹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得空中有衣服被风拂过的声音,片刻之后,一个玉冠锦衣的男子在院中负手而立。
“你是谁?”雨竹戒备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人,但是看他的穿着,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应该是一个身份不同寻常的人。
而这人却是看向被雨竹护在身后的叶舒楠,但也只是淡淡一瞥,很快就移开了目光,继而目光落在雨竹的身上,“别误会,我没有要伤害你主子的意思,我只是偶然经过这里,听到你们的对话,觉得那位小姐说的话太恶毒了些,就伸手帮了个忙,你们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叶舒楠无法看到来人,只能从他的声音、语气里来判断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说他点住了崔欣彤的穴道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可是叶舒楠直觉这个男人有问题,因为他出现的时机太凑巧了,真的只是单纯的‘偶然路过’?
“这位公子,我姐姐并没有得罪你,麻烦你还是帮忙把她的穴道解开吧。”一旁的沈柔看着那男子,面含祈求。
却见那男子微微皱眉,声音亦是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你的声音真是讨人厌,你要是再说话,我会让你变得跟她一样。”
沈柔闻言顿时闭了口,一脸惊慌地看着那男人。
正在这时,司空詹白赶了过来,看到叶舒楠没事,这才安了心,再看向站在雨竹身前的那男子,司空詹白眉头微挑,心中暗道: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到昊泽国来?
“世子殿下好久不见。”那男子轻笑着跟司空詹白打招呼。
叶舒楠闻言心中微微诧异,看来这男人认识司空詹白。
司空詹白已然走到叶舒楠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她没事,这才看向那笑得精明的男子,开口道:“昭王殿下此刻怎么会在昊泽国?”
那男子闻言嘴角笑意越发明显,“这天下刚刚安定一些,本王想出来转转,正好不久前听说我皇兄的儿子在昊泽国,就想着过来看看我的侄子,没想到还没见到侄子,就先遇到了澹王世子,也算是缘分。”
听到这里,叶舒楠已经明白了,这位突然出现的男子是太甫国的王爷,跟翟靖辉是兄弟,他说他是来这里见小安儿的?他跟翟靖辉的关系很好?或者说……很差!难道他就是司空詹白口中那个一直跟翟靖辉做对的太甫国的九王爷?
“你就是太甫国的九王爷吧?据我所知你跟翟靖辉一直都是敌对关系?说吧,你到底想要对小安儿做什么?”叶舒楠沉声问道,他来这里只是单纯为了来看看小安儿?自己可没那么傻。
只听着那男子含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叶姑娘,你不用担心,我真的只是好奇心来看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那男子的话音刚落下,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很快就有人走了进来。
来人的脚步陡然顿住,叶舒楠心想,大概是被面前这状况给搞糊涂了,听这脚步声应该不是雨薇他们,那就是来接崔欣彤和沈柔的人。
“见过世子殿下。”果然下一刻,叶舒楠就听到了崔晗行向司空詹白行礼的声音。
“这位是……”崔晗行却并没有立刻提及自己姐姐的状况,而是该而询问那男人的身份。
“太甫国的昭王殿下。”司空詹白盯着站在那里神色自若的男子,对崔晗行解释道。
“原来是太甫国的昭王殿下,久仰大名。”崔晗行语气平稳,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姐姐的异状一样。
“你听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名声,本王晓得自己已经臭名昭著。”那男子玩笑道。
崔晗行只是微微低头敛眉,然后才看向自己的姐姐,继而看向站在崔欣彤身旁的沈柔,那双眼睛里却全是冰冷之意,“姐姐这是怎么了?”
沈柔闻言,看了叶舒楠一眼,又是看向站在那里的那位太甫国昭王殿下,犹豫着开口道:“是这位王爷他点住了姐姐的穴道,姐姐现在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请问王爷这是何意?可是家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王爷吗?”崔晗行沉声问道。
那男子犹自保持着笑意,“你姐姐倒是没得罪我,而是对这位叶姑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本王向来最喜欢打抱不平了,所以就动手稍稍教训了一下你姐姐,希望这位公子不要介意。”
这话说的如此‘有礼貌’,竟是让人挑不出错儿来。
其实崔晗行在进来的时候,看到这状况已经有些猜到是什么事儿了,自己的姐姐从来就不知道收敛,她只要一逮到机会就不会撒手,受了这多教训,却依旧没有悔改之意。
崔晗行转而走向叶舒楠,抱拳拱手道:“叶姑娘,家姐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在下替她向叶姑娘道歉了。希望叶姑娘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家姐。”
叶舒楠尚未开口说话,雨竹却是气愤地盯着崔晗行开口,“放过你姐姐?姑娘已经防过她很多次了,可是她偏偏不知悔改,这一次竟然还拿姑娘的眼睛说事儿,像她这样心思歹毒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早知道我刚刚就一下子掐死她算了。”
崔晗行闻言面上一紧,偷眼去看司空詹白,果见司空詹白眼睛里有风雨欲来之势,崔晗行心中哀叹一声,自己的姐姐为什么非要做这些找死的事情呢?
“在下替家姐向叶姑娘赔罪了,希望叶姑娘能最后给家姐一次机会。”崔晗行的身子更低地躬下去。
“这是什么了?”是雨薇的声音。
脚步声很杂乱,因为是绮云她们都回来了。
听到雨薇的声音,崔晗行也是直起身来看向她,再看到她身边站着的洛承里时,那眼睛里的落寞便更加的明显。
这落寞却是落进了一直看着崔晗行的沈柔的眼里,这都过去多久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能忘掉那个雨薇?为什么他就不能回头看看自己?
雨薇却是注意不到崔晗行的神色,她的目光在崔晗行的身上一扫而过,却是直直射向浑身僵直的崔欣彤。
眸中闪过恼怒之色,雨薇快步上前,厉声质问道:“是不是你又对舒楠做了什么?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就好了,干什么为难舒楠?”
那男子看到雨薇这样子,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她现在被我点了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你这样问她,她是不能回答你的。”
雨薇闻言这才转身看向那太甫国的昭王殿下,眼神中满是疑问,“你是谁?”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问本王是谁?这么说吧,本王是那个叫‘安儿’的小孩子的叔叔,这样你们明白了吗?”那男子笑着道。
雨薇闻言也顾不上崔欣彤了,下意识地就看向绮云。
那男子顺着雨薇的目光看去,眼神中闪过了然,然后缓步走向绮云,“原来你就是那个女子,幸会。”
绮云却是没有吭声。
“放心,我没有恶意,我也不会带走你儿子,我只是好奇来看看而已。”
见绮云依旧沉默不语,那男子转身看向司空詹白,“好吧,我们先来解决目前的事情,世子殿下觉得本王要不要给那位小姐解开穴道呢?还是要由叶姑娘来做决定。”
叶舒楠没有应声,司空詹白却是沉声道:“那就请昭王殿下给于夫人解穴吧。”
司空詹白的话音落下,雨薇他们面上均是惊讶,世子殿下就这么放过崔欣彤了?
“好。”那昭王殿下也的确守信,三下两下就解了崔欣彤的穴。
得以重新恢复自由,崔欣彤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刚刚那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崔晗行心中也是诧异,刚刚看世子殿下眸光森冷,怎么突然这轻易就放过姐姐了?无论如何自己还是带着姐姐赶快离开这里吧,省得节外生枝。
但是还未等他挪开脚步,就听司空詹白冷着声音道:“雨竹,你刚刚不是说于夫人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吗?”
“是。”
“既然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就该受到些教训。”
“是,雨竹明白。”雨竹沉声应着,脚步已经迈开往崔欣彤的方向走去。
看着来势汹汹的雨竹,想起刚刚自己被她扼住脖子的感受,那种呼吸不上来,快要死去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崔欣彤本能地颤抖起来,一边看向自己的弟弟。
“世子殿下……”崔晗行看向司空詹白。
司空詹白却冷着眼神看向崔晗行,“留她一条命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崔晗行语塞,只能在一旁站着。
“你……你要干什么?”崔欣彤看着已经站到她面前的雨竹,颤抖着什么声音问道。
“你不能对我怎么样,我父亲是阁老,我夫君是侍郎,你这叫以下犯上,你会进监牢的……”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崔欣彤的话,却原来是雨竹一掌打在了崔欣彤的脸上,这一掌雨竹用足了力气,直打得崔欣彤眼冒金星,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她站不起来,雨竹却是拽着她的衣领帮着她站起来,接着又是‘啪’的一巴掌打在崔欣彤的脸上。
雨竹一手钳制着崔欣彤,把她抵在墙壁上,另一手如疾雨一般落在崔欣彤的脸上,那巴掌的啪啪声响在整个院子里。
“世子殿下,请世子殿下放过家姐,再继续打下去,家姐她会没命的。”崔晗行跪在了司空詹白的面前。
“好了,留着她一条命。”司空詹白看了一眼已经被雨竹打得几乎要晕过去的崔欣彤,这才开口道。
雨竹闻言停手,同时松开了崔欣彤的衣领,失去支撑的力量,那崔欣彤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呼吸微弱,只剩下半条命了。
与此同时,雨竹从随身的锦囊里取出一个小药瓶,把一粒褐色的药丸倒在掌心里,伸手捏着崔欣彤的下巴迫她咽下。
“你喂她吃的是什么?”崔晗行急声问道。
司空詹白冷冷道:“让她永远说不出话的药。”
“世子殿下,我知道我姐姐对叶姑娘说了很过分的话,但是您也不至于……我回去之后一定会让我父母严加看管家姐的,请世子殿下把解药给我吧,我保证从今往后,家姐再也不会去骚扰叶姑娘了。”崔晗行急切道。
自己的姐姐从此说不出话来了?这怎么行,不管怎么样,她都是自己的姐姐啊,自己怎么能不帮她?
司空詹白的声音却是越发森冷,“崔晗行,我已经给过你姐姐很多次机会了,你父母那里我也警告过了,是你们没有看好崔欣彤,我的耐心已经用完了。而且,你求我也没用,根本没有什么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