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任竟然会放了他,这让刘宏有些意外。在雪地里跑了十天十夜之后,总算找到了一处可以休息的地方。聂壹连忙派人给刘宏准备了最好的屋子和最好的衣服,有找来最好的医官将刘宏身上那些被冻坏的地方切除,涂上药膏。
房间很暖和,被褥也是新的,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刘宏**着上身,被冻伤的手缠着厚厚的麻布。三根手指,这是冰天雪地给刘宏最大的礼物。看着盘子里那发黑的三根手指,刘宏想都没想,抓起来塞进嘴里嚼的嘎嘣嘎嘣响。当最后一点被咽下去之后,刘宏对聂壹道。
“收拾一下,天黑咱们就出发,不能留在这里。”
聂壹连忙点头:“小人已经吩咐下去了,公子先吃口饭。”
一边吃饭,刘宏又问道:“外面什么情况,说说。”
“诺!”聂壹将碗碟往刘宏跟前推了推:“苏任这一次很狠,公子离开哈密之后,墨聪和邵翁带着人也到了哈密,但是并未与苏任交战就走了,尚未回到鄯善国却发现鄯善国已经被汉人占领,在白龙滩边沿与苏任的人打了一仗,被人家全歼,墨聪和邵翁不知所踪,恐怕凶多吉少。”
刘宏呵呵一笑:“此事在我的预料之中,还有呢?”
“还有就是,苏任在昨天离开了哈密,带走了所有汉人,正在去往玉门的路上,这一次他在哈密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刘宏又笑了一声:“怎么会没有好处?打败了我们,又打败了墨家和方仙道,这就是好处,现如今玉门周边无论是西域人还是匈奴人都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苏任就可以放心的筑城,一旦玉门城修建完毕,大汉朝就在西域楔进来一枚钉子,他们的军队随时都会打过来,靠那些羌人是挡不住的。”
“哦,对了!说到羌人,咱们的人回来报告说,最近有一大股羌人忽然离开了他们的领地正在朝咱们这边赶来,人数不下五万,还带着大量的牲畜,按照时间推算再有十天左右就会抵达玉门。”
“哦?羌人要来西域?”
聂壹点点头:“羌地的战争打了这么多年,已经席卷了几乎所有的部落,这一次过来的人都是甘凉道附近的部落,以涌泉部落的首领尔马为领头的,只要他们进入西域,就是咱们嘴里的肉,他们的兵卒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妇孺。”
刘宏的眼睛一转:“这倒是个好消息,咱们正是需要补充的时候,现如今西域人已经没什么可以抢劫的,没想到羌人主动送上门来,你刚才说他们什么时候抵达玉门?”
“大约十日后!”
刘宏嘴角上翘,冷笑道:“很好,传令剩下的所有人,立刻集结赶往玉门以西,只要羌人过了玉门,谁也别想拦住咱们!”
聂壹皱皱眉:“那里,可是苏任的地盘,而且苏任在鄯善国还有一支兵马,若是……”
刘宏冷笑道:“放心,咱们不用和羌人硬拼,抢到牲畜立刻就走,在西域没人能追上我们骇胡儿!”
与此同时,另一股马贼也盯上了羌人。作为狼主,荆棘来到西域之后算是苏任的暗装,虽然有时候表现的是苏任的敌人,但是在关键时候荆棘这个朋友还不错。几乎算是用一己之力给苏任撑起了一片天,没有他在千泥城保护,就凭苏任那点人早让人家连锅端了。没有白龙滩荆棘奋力,苏任带着人挖到明年也别想挖透厚厚的积雪。
在羌人过了玉门之后,苏任第一个便给荆棘写了封信,信上说的很清楚,要想在西域立足,没有马匹牲畜绝对不行。抢劫那些过往商贾不是长远之计,既然羌人送上门来,那就不能怪自己心黑。在信中,苏任一再叮咛荆棘,马匹牲畜可以给他,但是羌人能少杀就少杀,全部送到玉门最好。
一边看信,荆棘一边笑:“这小子刚说过绝不为难羌人,一转脸就让老子动手,这样的家伙真不适合做朋友。”
赢广济笑道:“这才是大人物的心态,面对面和你谈笑风生,背地里置于死地不奇怪,何况他只答应自己不为难羌人,而且告诉羌人西域不是那么好混的,羌人自己找死也怨不得他。”
“公子的意思是……,动手?”
“为何不动手?咱们不动手,有人会动手!”
“谁?”
赢广济喝了口酒:“这是一块肥肉,除了苏任迫于诺言没办法,谁都想分一杯羹,这就好比一头肥羊进了狼群,你说他能或者才怪!”
荆棘想了想:“羌人可不好惹,何况人数众多,打起来不好说谁赢谁输!”
赢广济呵呵一笑:“那就先看看再说,拿苏任的话说,人家吃肉咱们喝口汤就行,何况这汤还比较浓,对于咱们穷人最合适不过。”
荆棘哈哈大笑:“好好好,咱们喝汤!吩咐下去,让小子们都留心点,看清情况再动手,别没吃到肉反而把自己赔进去!”
休屠王看完了羌人的示威,下了城墙之后便离开了玉门,至于是不是按照苏任所说的那样回去准备兵马,苏任还真拿不准。羌人也不好惹,他们和匈奴人一样都生活在比较艰苦的地方,而且也都养马。按照习俗和习惯看的话,两个种族说不定在很久以前还是同族。
苏任现在很忙,留来的羌人很多,大部分还都是妇孺,养活这些人非常耗费粮食,且没有多少产出。羌人部落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在部落中大部分牲畜都属于首领或者头人,余下的一小部分属于那些头人最为信任的长老、祭祀,至于最底层的百姓可以说一无所有,他们的命在某种程度上连领主家的牲畜都比不上。
按照后世的记载,羌人这个种族应该自高原上那个种族的先祖,自他们建立社会之后一直处在奴隶制中,若是没有太祖的大军挺近高原,说不定到了二十一世纪,高原依旧处在蒙昧的奴隶制社会。高高在上的领主或者头人便是整个部落的灵魂,他的一句话就是部落所有人的命。
看着那些将腰弯的和虾米一样的奴隶来来回回穿梭在一群贵人中间,苏任摇摇头假借有事告辞了。作为一个后世的人,他不反对用意婢女和奴仆,但是这种几近和尘土蝼蚁一样的奴仆他看了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韩庆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对苏任道:“要不要……”
苏任摇摇头:“还不是时候,他们刚刚归附,这时候动手谁都知道是咱们干的,至少也得等到走了的那些人回来,那时候就有一千种嫁祸的方法。”
韩庆笑着点点头:“也好,既然先生答应不为难这些羌人,那就必须遵守承诺,至少在表面上得看的过去。”
苏任再也没有去和那些羌人头领聚会,看不过那些头人作威作福的样子,更闻不惯他们身上的味道。据说这些人一辈子只洗三次澡,出生一次,大婚一次,死的时候一次。端着酒杯看着一个个虱子在乱糟糟的头发间钻来钻去,苏任好几次都想吐出来。
“不知道那些人走到什么地方了?”
韩庆道:“刚刚抵达冷风口,过了哪里就算进入西域,不过已经有人在哪里等着,而且不止一股!”
“哦?看来西域人的消息很灵通嘛!最快的是谁?”
“刘宏的马贼!”
“果然是他,这家伙的家底还在,如果休屠王不快一些的话就没有多少肉了,派人将此事告诉休屠王,鱼饵已经放下去,不钓些大鱼怎么成。”
休屠王连夜赶路,坐骑的嘴里已经吐出了白馋,但是休屠王依旧不断催促。无论多么精良的战马也是有极限的,好在它还是将主人安全快捷的送到了目的地,这才四条腿一软趴在地上。顾不上自己的坐骑,休屠王立刻下令聚将。沉闷的牛角号在夜空中回荡,一对对的匈奴牧人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跑进自己的帐篷寻找兵器。牛角号的声音很低沉,而且急促,这就是大战的信号。
一种将领进了王帐,休屠王正趴在地图上查看地形。过了好一会,休屠王的手指重重的在冷风口敲了两下:“突刺,命你率领本部兵马立刻赶往冷风口,任何人不得通过,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诺!”一员威猛的匈奴大将转身就往大帐外面走。
“哲理奇,命你率领本部兵马增援突刺,胆敢有人对我大军不利格杀勿论!”
“诺!”又一员匈奴战将离开大帐。
王帐外的牛角号更加急促,而且密集。召集兵马和出营的马蹄声混成一片。王帐内的休屠王还在不断的分派,短短一盏茶的攻读,护卫王庭的兵马几乎被休屠王抽调一空,若不是担心有什么问题,最后一支王帐军都不想留。那可是羌人,而且数量很多,多一个人便多一份胜算,休屠王很明白这个道理。
大帐中的将军们陆陆续续离开,右骨都候是休屠王留在身边的最后一支力量。看着其他人离开,他也坐不住了,行礼道:“大王,到底出了什么事?冷风口乃是西域人的底盘,难不成那些西域人想要谋反?”
休屠王摇摇头:“不是西域人而是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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