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新年,算起来苏任来大汉已经七年了。这七年有一半的时间没能和大家一起过年,即便是在一起,过年的那天晚上都会被人请出去,不是蜀中商会的商贾,就是公孙贺那几个兄弟。今年,苏任打算那都不去,就待在家里陪着老婆孩子。
说是陪老婆孩子,其实他家里的人可不仅仅只有老婆孩子。老的小的加起来没有三十口也有二十**口。和往年一样,大堂里的大圆桌已经支开,一溜圈的椅子一个挨着一个。过年本就是个团圆的节日,国人最讲究的就是团圆,过年讲究团圆,中秋讲究团圆,就连九月九的重阳节都讲究团圆,要不然也没有遍插茱萸少一人的尴尬。
今年还有一个事情,刘彻来了。对于刘彻的到来苏任是不高兴的,在这个大团圆的时刻,一个皇帝不在皇宫里和皇亲国戚们团聚,跑别人家串门子算那回事?刘彻不但来了,还将卫子夫也带来了,卫子夫来了,老卫家那一大家子又岂能不来。所以,苏任家今年过年实际上是两大家子人。
“呵呵,诸位不用多礼,朕就是来看看苏任,尔等该干啥还干啥,该玩玩,该吃吃,不用在意朕!”
刘彻说的好听,可皇帝坐在面前谁还干乱来?就连一项调皮的苏建几个小子都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板一眼和个小大人一样,完全泯灭了孩子的天性。
苏任今日最忙碌,只要他在,年夜饭都是他准备,也算是对大家的一次补偿。端着一盆子红烧肉,喊着从厨房就出来了:“来喽!红烧肉,只可惜糖霜还是不纯,做出来有点焦糊味,凑合着吃吧,明年等他们弄出更纯的白糖霜,再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真正手艺。”
看着酱红色的红烧肉,闻着甜腻的肉香,几个小家伙恨不得将脑袋塞进盘子里。一个个口水流的一尺长,罗大头刚要伸手,就被霍金打了一巴掌,看了一眼皇帝,狠狠的瞪了罗大头一眼。
苏任看着气氛不对,咳嗽一声:“好我的陛下呢,咱能不凑这个热闹?不如到我书房中,咱们两个边吃便说,省的人家恨你!”
董仲舒眉头一皱,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和陛下如此说话,正要张嘴训斥。就听卫子夫呵呵一笑:“陛下,苏先生说是,您在这里他们可没法好好吃饭,此处就交给臣妾。”
刘彻扫量了一群小不点,那小眼神明确的告诉他,让他赶紧走。叹了口气,笑道:“呵呵,朕也有不受待见的时候,也罢,去你书房!”
刘彻前脚走,后面就听见一阵欢呼,然后就是各种声响。等他一回头,那些声响立刻消失,就好像从来没发生过。苏任摘下围裙,拉着刘彻的胳膊:“走吧!再不走就有人骂你了!你看你女婿的那嘴脸,巴不得你走的越远越好。”
刘彻瞪了苏建一眼,苏建连忙低下头。当利却迎着刘彻的眼光看过来,还不忘大喊:“恭送父皇!”
苏任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前世和领导吃饭就是这样,只要领导在座吃山珍海味都没有味道,但是领导一走,就算喝泔水也是好的,这就是气氛。一个小领导姑且如此,和大汉皇帝坐一起,没有两腿筛糠,已经算苏家这些人见过世面了。
书房中也有一张小桌,几盘可口的小菜已经摆好。苏任专门挑些不油腻的让皇帝换换口味。两人坐定,苏任对刘福道:“那个柜子后面有一坛酒,是前年埋下的,昨日刚挖出来,还能喝,今日就让陛下尝尝。”
刘福连忙点头去找。苏任又把桌上的菜介绍了一番,着重夸奖了一下自己的手艺。等刘福给两人斟好了酒,先喝了几杯,这才正是吃饭聊天。
对于大汉人来说肉食从来都是主食,特别是大富大贵之家。刘彻最喜欢的就是那道红烧肉,刚才不愿意离开大餐桌正是看上了苏任端出来的红烧肉。尝了一块,的确如苏任所说,甜中带着斯斯的油腻,却不失鲜嫩和酥香,果然是一道美味。
“说说你的计划,匈奴人可不是夜郎人、羌人,那些人都是野人,看上什么就抢什么,完全不会和你正经做生意,以往的经验可能行不通。”刘彻对红烧肉很满意,一个劲的动筷子。
苏任对红烧肉没兴趣,他更喜欢蔬菜,只可惜没有适合的材料建造暖棚,只能吃些干菜:“做生意讲究的是互惠互利,以前的大汉商贾总想着怎么欺骗匈奴人,等人家明白过来不抢你抢谁?我做生意从来都是童叟无欺,只能双方都觉得合理才能成功,匈奴人虽然野蛮,却不是穷凶极恶之徒,道理还是听的进去的。”
“你若这么想,朕估计你会吃亏。”
“有句话不知道陛下听过没有?叫吃亏是福!只要匈奴人愿意用战马交换,咱们吃点亏就吃点亏,等日后大军去了找回来就是。”
刘彻点着头呵呵笑了两声:“人家也不是傻子,为何这些年没有匈奴战马?朕闭关的措施只是其次,关键是匈奴人不愿意卖马给咱们!”
苏任一笑:“那是以前,我去了就能改变这个现状,陛下可能还不知道匈奴右谷蠡王和他们的太子关系不好,总想致对方于死地,幸好我的一位朋友是匈奴太子,这件事可以利用一下。”
“你说于单?”刘彻轻蔑的一笑:“一个都被赶出匈奴王庭的太子能有多大作用?”
“被赶出王庭那也是太子,只因为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右谷蠡王抗衡才被赶出来,我想办法扭转过来就是。”
“你打算支持于单!?”
苏任摇摇头:“支持谈不上,互惠互利而已!”
刘彻将一盘红烧肉吃光,舒服的喝了口酒,斜靠在椅子上,嘴角一翘:“你总是喜欢利用别人,这可不是个好习惯,若朕发现你也在利用朕,你可想过后果?”
苏任笑道:“我利用过陛下吗?不都是陛下在利用我!利用我打击权贵,利用我平定岭南,利用我收服元山盗和羌人换马,从我走出老君观,全都在陛下利用之中。”
刘彻也笑了笑:“你应该高兴你还有利用的本钱,天下这么多人想被朕利用,朕还不给他们机会呢!当然,利用你也不是白利用,朕的女儿不就给了你儿子,朕还在大年夜跑来你这里,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话好像还是你说的。”
苏任一脸懊恼:“失误呀!早知现在,当初就该待在老君观不出门,也免得这些麻烦事缠身!”
刘彻大笑:“晚了!现在你是回不去了!”
书院中有一口铜钟,重一千三百斤,是苏任在建造书院的时候特意让人铸造的。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敲响,一来是方便书院的老师和学生们知道时间,二来也是怀念后世的钟楼报时。之所以设计为半个小时,完全是苏任的恶趣味,他至今还不怎么习惯时辰,更喜欢用小时来计算时间。
子时的钟声刚刚敲响,书院中便是一片欢腾。新的一年来到了,没有回家的学生们全都在饭堂会餐,这算是苏任给学生们的福利。年轻人喜欢和年轻人待在一起,再说家里可没有这么丰盛的年夜饭。今年是书院开办的第一个年头,因为陈何的事情,书院一度萧条,苏任让愿意来书院的学生家长都来,大家热热闹闹的过个年,压一压书院的晦气。
操场上拥挤了一大堆人,两匹马已经套上了笼头。李敢和霍去病一人抱着一个半圆形的铁腕站在一起。他们的身后聚拢了大批看热闹的人群。没见过这阵仗的学生家长正在问自家的儿子,这是要干什么。孩子们耐心的给父母解释什么事压力和阻力,听的父母晕头转向。
刘福张嘴就要喊陛下驾到的话,被刘彻硬生生打断。刘彻没有声张,在一群护卫的保护下,穿过人群占据了一个最好的位置。
苏任一走进来,学生们又是一阵欢呼。没见过苏任的人连忙打听,听到这就是苏任,无不露出惊讶的表情。
苏任看了看李敢和霍去病,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好了,既然答应了你们,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压力,别总以为我们生活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实际上呼吸的这些气的力气是很大的!”
给李敢和霍去病使了个眼色,李敢与霍去病对望一眼,两人配合着将两个空心半圆对在一去。在所有人伸长脖子努力研究的眼神中,苏任亲自检查了那两个半球。皇宫中的工匠技术真的不错,如此两个铁球竟然能做的严丝合缝,甚至用胶粘在上面的牛皮都没有发现漏气的地方。
周建德力气最大,肺活量自然也不会太小,一口下去就将连接半球的牛皮管子吸的贴到了一起。苏任指着那根牛皮管子道:“都看到了吧!这根牛皮管子里加了铁条支撑,现在看看被空气压的贴在了一起,想必那个铁球也不会分开了。”
随着苏任的声音,李敢和霍去病同时放手,铁球重重的掉在地上,没有想象中的一摔两半,原本两个半圆依然严丝合缝的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