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知道,江帆自从当上代市长后,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每天下班后,如果他人在,必定去樊书记办公室转一圈,即便不在机关,他也会想方设法给樊书记打电话,直到确认樊书记没事后他才安排自己的事。
这一点别说是周林,就是以往任何一位搭档都做不到。
江帆懂得尊重,也懂得配合,还懂得该如何在他还不曾站稳脚跟的官场中,甘当一名学生。
彭长宜看看丁一,说道:“听见了吧?”
丁一说:“我走了,您见着江市长替我解释一下吧。”丁一说着,低着头就去开门。
哪知,房门再次正好打开,江帆一步就跨了进来。
还没容丁一抬起头,就撞到了江帆的怀里。
丁一和江帆都怔住了。
旁边的彭长宜不由地“哈哈”大笑。
丁一的脸“腾”地红了,忙说:“对不起。”
江帆赶紧摆手,说道:“没关系,希望多几次这样的机会。”
他见彭长宜在笑,就说道:“你笑什么?”
彭长宜擦擦眼泪说道:“我笑的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而且还撞了个正着。”
丁一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江帆说道:“对了,要跟我解释什么?”
彭长宜故意说道:“没什么要解释的呀,您听错了吧?”
丁一没想到彭长宜却背叛他,就看着他,彭长宜装没看见。
江帆看着他们说道:“这样,我先走一步,一会你们再过去。”说着,走了出去。
彭长宜理解江帆“先走一步”的含义。毕竟江帆的身份转移了,不可能再向从前那样随意了。
官场上是不能有自己的圈子的,更不能拉帮结派的,哪怕这个“派”是环保无害的也不行。因为没有人能够保证这个“派”跟周围政治没有关系,更何况中心人物是亢州新任的市长。
丁一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彭长宜笑了,说道:“傻了吧?”
丁一白了他一眼,撅着嘴说道:“还是科长呢,一点都不懂得配合。”
丁一很有分寸,如果换做其他的女人,一说市长请客,巴不得推掉所有的事情去参加呢?
卢辉这时推门进来,他连声说道:“瞎了,瞎了,我去不了了,参加不了你们的活动了。你替我跟江市长说一下,部长刚才要我跟他去陪客人。”
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亢州几乎每天都有锦安和省城路过的客人。这些客人中大部分都是进京办事的领导,也有各个职能部门的重要的人。每次都习惯在亢州歇个脚,补充给养。
王部长出面陪的客人,肯定就是这两级市委中的部门重要的人,如果是,一般都有对应的科局接待就是了。
每年用于这项接待内容都是一笔很大的费用。亢州的官员们还不得不认真应付,说不定得罪了哪尊佛就没有好果子吃了。所以卢辉不能参加他们的聚会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彭长宜说道:“看。”
卢辉笑了,说道:“还有谁?”
彭长宜向丁一努努嘴。
卢辉知道彭长宜说的是丁一,就说道:“丁,你晚上没事的话就跟他们去吧,两个大男人喝酒有啥意思?部长的应酬江市长是知道的,对于我来说,县官不如现管。你说呢?”
“市长都请不动,我就更不用说了。”彭长宜故意沮丧地说道。
“你要心彭科长给你勒鞋带,他可不是做不出来的那位,好了,希望那么开心我要去讲我的政治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彭长宜看了一下表,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了。
他站起,对丁一说道:“走吧。你今天如果不去,我敢断言,你就把人得罪了。在亢州,得罪了他可是没有多少好处的。”
听彭长宜这么说,丁一笑了,说道:“危言耸听,如果他那么容易得罪的话,就不会做到这个位置了,也就不会跟科长成为好朋友的。”
彭长宜觉得丁一说的有道理,尽管他感觉江帆做到现在的位置,有很大的幸运成分在里头,但江帆后来的表现的确不俗。就从每天下班到樊书记办公室走一趟这样的事来看,他就不是等闲之辈。
上任两个多月以来,无论是工作还是为人处世,没有让人挑出不是的地方,各界对这个年轻的新官都很满意。
当然,最重要的是以樊文良为核心的权力集团要对他满意。他既会做事还会做人,对王家栋和狄贵和还有班子成员给予了相当的尊重和配合,与周林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由于他甘当学生的姿态,也使他很快进入了角『色』,完全融入到亢州体系中了。
彭长宜不能跟丁一讨论这些,就玩笑着说道:“你这逻辑可不对,他跟我是好朋友不假,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你得罪他。”
彭长宜今晚无论如何也要拉上丁一,因为他似乎从江帆的眼里看出了什么,这点事要是都办不了,以后还怎么在官场上混?凭他内心来讲,他也希望丁一去。
丁一不好推辞了,就跟在彭长宜的后面,走出办公室。
他们坐上江帆的蓝鸟车,驶出城区,一直沿着国道向西北方向驶去。
眼下时令已经到了四月下旬,刚下过的春雨,给万物输入了生机和活力。
田野中那特有的清香从敞开的车窗中吹拂进来,清新气息,浸润着每个人的肺腑,使他们感到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下了国道,汽车驶进了一条两边盛开着桃花的乡间土路。拐进了一条用红砖砌成的路。
红砖路的尽头,是一个用红砖圈起来的大院墙,大院墙的四周同样栽满了杯口粗的杨树。大门口矗立着一个木头门楼,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农家厨。
汽车直接进了红砖大院,又熟练地拐进了最里面的一个用玉米秸秆分割成的院落。
他们下了车,彭长宜和丁一被这里独特的环境吸引住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