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眨着眼,低着头,他琢磨部长的“他”是谁,琢磨不出这个“他”,就琢磨不出部长的用意。
部长说道:“下棋讲究走一看三,子,我是在给你下一盘棋啊。”
彭长宜抬起头,看了部长一眼,只见部长正眯着眼边吸烟边看着他。他有些茫然地摇摇头,说道:“我还是不明白。”
“哈哈,不明白就对了,哪能让你们都明白,你们明白了我这棋就不好下了,不过这也说明你子目前还没有太大的野心,如果你有足够的野心可能就会明白。但是,我兴许就会改变棋的走法了,你仍然不会明白。”王部长自信地说道。
尽管彭长宜越听越糊涂,但有一点他明白,此时的王家栋,就像一个高明的棋手,在精心的布局着亢州官场的这盘棋,甚至每布一个棋子,都有三步的考虑。
等他真正明白部长的良苦用心的时候,已经是转过年后的事了,那时他的仕途又蹬上了一个台阶。
不论他此时是否真正明白,但是张主任调走对于他来说是件不错的事。这个张主任尽管是不在编制的科技副主任,但是和任亮走的比较近,几次开班子会议他都是附和任亮的声音说话,刘忠和田冲对这个人很反感,说搁不下他了,一个不在编的副主任,居然什么意见都发表。
尽管柳泉是为了生孩子回城里来的,但是她刚提了副科级,应该不会马上就生孩子的。对马登科来说,彭长宜总算交差了,而且是很体面的交差,无论柳泉背后做了什么,此时他都很感谢部长,给了他足够的面子。因为马登科和柳泉肯定都会想不到,不但调到最好的单位,而且还摘掉了那个不尴不尬的科技副乡长的帽子,真正成为一名副科级干部。
这次调整干部的范围之广,堪称是这几年之最。涉及到了00多名干部,让彭长宜没有想到的是,他舅子沈奇居然也在这个范围中,沈奇原来一直在医疗器械公司当经理,这次居然被提拔卫生副局长,兼着医疗器械公司经理,看来岳母也是费了心思的。
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一个“具体到人头上”的干部调整方案就出炉了,王家栋轻松地出了一口气。
彭长宜却发现,北城区朱国庆走后,书记的位置却空着,因为涉及到自己单位,他不好问,也可能是部长疏忽了,也可能是等着樊书记定人选。
北城,向来是重要的地方,历来调整时,都是先把北城的班子定下后,再定其他地方的班子。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那不是自己该想的问题。把这个方案重新誊了一遍后,彭长宜交给了王家栋,然后说了一句话:等您头不疼的时候,最好您亲自誊一份。
王家栋想了想说道:“有道理。呵呵,你子还很心细的。”
彭长宜见部长夸奖他,就有点美滋滋地说道:“这一点不用怀疑。”
如果彭长宜不说,王家栋因为心情繁杂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这份方案是要交给樊文良的,樊文良认识王家栋的笔迹,如果他知道王家栋找了别人代笔会对有看法的,最直接的看法就是不应该把这么机密的事暴『露』给第三个人,王家栋对彭长宜有足够的信任,却不表示樊文良对彭长宜也信任。彭长宜能想到这一点也是他多年跟随王家栋的结果。
王家栋把这份方案仔细装进一个文件袋里,缠好上面的线绳,说道:“长宜,最近有没有听到关于圆公司的一些说法?”
彭长宜正在卫生间里烧刚才的草稿和一些废纸片,听到部长问他,就大声说道:“什么说法?我没听到啊?”
“哦,那就得了,以后多给我留意一些,听到后立刻向我汇报,对这个子,我还不能大撒把。”王家栋说道。
彭长宜在里面说道:“他长大了,生意场上的事比您懂得多,您只需做好监督工作就行了。”
“嗯,你说得有道理,长宜,你方便的时候找一下税务局,给我打探一下圆公司纳税情况。”
彭长宜觉得部长神情有些忧郁,就说道:“您,是不是担心了?”
“嗯,樊书记从来都没有问过圆公司的事,那天问了一句,我不得不想到这些问题,这子不能失控,我不能让他给我惹事。”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好的,我过两天就去办。”
部长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可能别人的公司出点问题不算什么,要是王圆的公司出了问题就会被对手夸张放大,然后作为打击王家栋的武器。
权力的本身就是双刃剑,在你享受到权力带来的利益和尊严的同时,也要为它付出一些代价。
别人或许不知,但是彭长宜知道,王圆办这个公司部长的确担了很大的心,远远不是社会上的人们想象的那样,认为王圆沾了老子多大多大的光,其实不然,这个公司完全是王圆依靠北京战友的关系建立起来的,当然不排除别人为了讨好他而主动开绿灯的可能。
深谙官场斗争之道的王家栋,最清楚怎么钻对手的空子,怎样置对手于死地,亲属恰恰是软肋,是最容易出现纰漏的地方,所以才有了对儿子的担心。
彭长宜把所有的文件收拾好,统统装进了一个档案袋里,然后又装进了部长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
他们来到楼下餐厅的一个雅间,吃了晚饭后彭长宜问部长:“您晚上回家还是继续住这里。”
“一会再说,没什么事你吃完就先回去吧。”王家栋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
彭长宜吃完后,没有跟部长回刚才的房间,而是直接回家了。他刚回到家里,就听到呼机在响,一看是姚斌,心想,这个人可真够执着的,难道这么晚了还在等自己吗?
他立刻给姚斌回了电话,不等姚斌说话,他赶紧说道:“师兄啊,不好意思,我刚刚忙完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