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说到这里,王圆的脸就变得有些深沉了,他说:“彭叔儿,咱们不谈他好吗?我刚才跟您说的关于资金的事,您听我的保证没错,您不听我的也行,但是那钱就会打了水漂,按说我这也是无私奉献,因为我在替『政府』规避风险。”
彭长宜笑了,说道:“圆,无论是贾东方风险还是『政府』风险,都无所谓,我更怕你有风险。”
“彭叔儿,你快成我爸爸了。”王圆不耐烦了。
“呵呵,当然,我肯定担忧着他的担忧,这一点不会含糊。”
“哈哈。”王圆笑了,随后说道:“您干嘛这么认为呢?”
彭长宜想了想说道:“圆,我知道上次是你的人救了我,尽管你从来都没有透『露』过,但是我知道是你,不过我不知道真实的原因,我尊重你,不去问你,如果你认为能说,早晚会告诉我,如果你不说,那肯定有你的理由,所以你放心,这件事我绝不会追问你。”
王圆笑了一下,说道:“您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那次在我家,您认出了唐?”
彭长宜点点头说:“他姓什么我不知道,我没有让公安局立案,是因为当时他说不让我报警,我听出这是善意的,所以没报警,也就没立案,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你的助理。圆,既然在这件事上你有不便的地方,我也不强求你告诉我什么,但是我真的很担心,担心你。”
王圆说:“彭叔儿,我理解您的心意。不错,我承认是我的人出手救的您,但是我至今对不住彭叔儿的就是让您挨了一刀,别怪我,这的确不是我的本意,不过伤在您身上,也是疼在我身上。”
彭长宜看着王圆,感觉他有很深的心机,让人琢磨不透,既然承认那天是他的人救了自己,那么真相也就能大白了,于是他说:“圆,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告诉我。”
王圆说道:“彭叔儿,您干嘛哪,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吗?您该不会认为我为了让您出位,导演的这么一出吧?尽管我希望您出名,但也犯不着让您挨一刀。”
彭长宜说:“这个我还真没这么认为,我是说你的人怎么知道有人追杀我?”
王圆想了想说:“彭叔儿,这个问题我早晚会告诉您,但不是现在,您也别『逼』我,好吗?”
彭长宜听王圆这么说,也就不好继续问了,就说道:“好,我不问了,但是我只问一个简单的问题,那就是我挨了一刀,对不起我的为什么是你?”
王圆说:“我的人一直在看着,您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他们跟我报告后,我只是让他们继续盯着,后来又接到报告说他们截住您了,我当时的确犹豫了一下,心想让您挂点花合适,我不是心狠,因为考虑到您要是挂花了,就会引起震动,这样对您的仕途可能会好些,也正在犹豫的时候,他们又向我报告,说打起来了,问我怎么办,我听了这才着急,就破口大骂,说,混蛋,都打起来了你们还等什么,我彭叔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们就都别回来见我了。就这样,他们出去晚了。后来您因祸得福,我总算心里有了点安慰。”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那你肯定知道是谁干的?”
“当然。”王圆干脆地说道。
“谁?”
“这个,您也别问好吗?”
彭长宜没有理会他的话,说道:“我不问其他的,你只告诉我是谁干的。”
“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告诉您。”
“是不是贾东方?”彭长宜盯着他说道。
王圆想了想说:“是他。”
彭长宜使劲咬了一下后槽牙,说道:“我已经料到了。好了,别的我不问了,圆,尽管这事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但是我还是要说声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估计我真要少条胳膊或者少条腿了。”
王圆说:“不会,我的人回来告诉我,说您表现的非常勇猛,一个打俩,那两个大烟鬼对付您还真够呛。”王圆说完就笑了。
彭长宜没有笑,说道:“我不管你和贾东方有什么瓜葛,但是跟这个人打交道一定要心,这个人生『性』凶残,而且做事不择手段。”
王圆心说我太了解这个人了,但嘴上却说:“我会的,您放心。”
彭长宜紧接着说道:“我不放心!圆,尽管你跟我叫叔儿,其实我知道,你那是出于礼貌,也是出于对父亲同事的尊敬,我比你没大几岁,我们俩是平辈,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父亲,我这样说不是想跟你套近乎,我这样说的目的就是请你放心,无论到什么地步,我们都是弟兄,是血浓于水的弟兄,既然是弟兄,我就是你哥,我有责任和义务提醒你,别『乱』来,走正道。”
王圆往上推了推镜框,说道:“您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呀?”
“我不信,他一个东北的,你们俩又互相不认识,你这样‘关心’他,肯定有你的目的。”
“彭叔儿,我都说了,以后我会告诉您,不过眼下您别把这事告诉我爸爸,我知道他让尚叔儿一直在调查这事,那天他们俩在我家还磨叨着呢?”
彭长宜说“你放心,既然你这么说,我绝不告诉他。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千万别做傻事,贾东方早晚都会完蛋,根本用不着你在他身上费心思。”
“那不行,我等不及,我都三十多了,我想结婚了,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还有许多自己的事要做。”王圆突然激动了起来。
彭长宜看出王圆的眼睛里,有了很复杂的表情,是一种他无法读懂的复杂,一种甚至有着和他年龄和出身不相符的深沉和痛苦,那对镜片后面的目光,像困兽一样时刻准备出击,又像狩猎者一样坚忍,这些是他以前在王圆身上从来都没有发现的东西。
他忽然感到部长其实并不了解他的儿子,不了解他所做的一切,只知道叮咛和嘱咐,但却无法走进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