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雯也说:“等您好了,我们再来看您,我们和丁一都是好朋友,没有关系的。”雯雯特地嘱咐丁一,回去后一定要通知她。
雯雯来探视爸爸那次,是爸爸第一次跟她说话。雯雯走了以后,尽管也会跟她说话,但是没有闲话,更没有玩笑话,她感觉,爸爸对她有了成见。
这时,狗竖起了耳朵,冲着门口发出一阵吱吱的声音,丁一就听见了开锁的声音,她开开门,狗就摇头摆尾地跑到院里,果然,爸爸进来了。
丁一走出门,把爸爸搀进屋里,弯腰给爸爸拿出了拖鞋,爸爸换上拖鞋后,打量了一下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没有说话,直接就上了楼,狗就跟在他的后面也蹦蹦跳跳地上了楼。
丁一给这套妈妈留下的老式皮沙发打上蜡,用软布反复擦拭,直到纤尘不染泛出光泽后,她又拿出洗的干净的旧窗帘和旧床单,把楼下的沙发和家具全部罩上,因为很少有人来收拾,这样免得灰尘侵蚀这些老式沙发和家具。
丁一很珍惜妈妈留下的这些家具,她把沙发和所有的家具盖上布后,这才洗了手,给爸爸端上一杯刚烧好的水,来到了楼上,就见爸爸面向西南方向,躺在阳台的躺椅上,沐浴着初夏的阳光,正在闭目养神,狗卧在他的旁边,听到丁一上楼后,便扬起脑袋瞪着两只又圆又亮的眼睛看着她。
她轻轻走到爸爸身边,说道:“爸爸,喝水吧。”
爸爸摇摇头,仍然闭上眼睛,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还带着明显的病容,神情疲惫而慵懒。轻柔的温暖的风,从敞着的窗口吹了进来,轻抚着他那花白的头发,微微舞动着,看着经过一场病魔折磨过后的爸爸憔悴的容颜,丁一的心里有些难过,她在那一刻,感到爸爸老了。
坐在爸爸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她『摸』过爸爸的手,故意轻松地说道:“您怎么也来了?”
爸爸闭着眼,很享受女儿的温存,半天才说:“在医院躺了十多天,想出来透透气。”
丁一见爸爸没有抽回手,就知道他此时不排斥自己了,就说道:“您上班后,跟学院请示一下,适当地给您减减负,毕竟,你年岁也大了。”
爸爸睁开了眼,说道:“一,爸爸通过这两次住院就体会到还是你在爸爸身边的好,爸爸之所以也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对自己有什么打算没有?”
丁一笑了,说道:“您指的是什么?”
“你的未来。”爸爸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丁一的脸红了,说道:“未来?未来的事我也不知道……”
爸爸扭头看着她,说道:“如果爸爸想让你回来呢?”
丁一放心了,爸爸没有说江帆的事,说道:“我听爸爸的,只是,我回来工作怎么安排呀?又有哪个单位肯让我占一个工作指标?”
爸爸语气坚定地说:“你只要答应回来,工作的事有爸爸去给你跑。”
丁一没有理由拒绝爸爸的这个要求,她知道,爸爸是个极其不愿意求人的人,让他求人办事,比杀了他还难。就说道:“您不用去给我求人,过了这段时间,我自己去找林老师,让她帮我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去阆诸电视台工作,如果去不了阆诸台,县级台也行,只要离家近些就行。”
爸爸说:“我不去求人,让你嫂子跟她爸爸说说,看看能不能解决。”
“不。”丁一想起上次说道她调回来的时候乔姨的态度,就说道:“爸爸,调动的事您不用管了,我还是去找林老师,您千万别跟嫂子说。”
爸爸知道丁一是记着上次那个茬,就和颜悦『色』地说道:“你是不是记着你乔姨上次说的话?一,别多心,从某种程度上讲,她说的也在理,咱们是一家人,别计较那些。”
丁一心里感到很委屈,她知道,乔姨当时说那句话,绝对不是爸爸说的那层含义,就说:“爸爸,我没有计较,我想自己跑这事,不想麻烦别人。”
爸爸想了想说:“那你什么时候开始跑?”
丁一想了想,说道:“我回去后跟林老师联系一下再说。”
爸爸看着她,目光里就有了一丝锐利,他说:“一,亢州,有没有你留恋的东西?”
丁一心一跳,看了看爸爸锐利的目光,想了想说道:“爸爸,我不懂您的意思,在一个地方工作了那么多年,肯定会有许多留恋的东西呀?”
“爸爸的意思是有没有让你舍不得离开的人?”
丁一的心一动,随后就从心底弥漫起一股温暖的热『潮』,她往爸爸身边靠了靠,握过爸爸有些苍白的手,扳着他的手指头,故意撒娇地说道:“干嘛呀,探听军事秘密呀——”
看到女儿跟自己撒娇,丁乃翔没有心软,他板起面孔,严肃地问道:“爸爸要你回答。”
丁一的心一紧,知道自己差点『露』了馅,就说道:“如果有的话,我早就让爸爸见了,如果有的话,我就不答应您调回来了。”
“真没有?”爸爸不相信地问道。
“没有。爸爸,我做了什么,让您不再相信女儿了吗?”
爸爸的眼光又柔和起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我怎么能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女儿什么样爸爸是一清二楚的。爸爸的意思是你如果在亢州有了意中人,我就不要求你调回来了,还好,你没有,没有好啊,没有你能顺顺当当地回家来了——”爸爸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背。
爸爸重又躺下,闭上眼睛,似乎在自言自语。
丁一的心有了隐隐的疼痛,她在心里说道:爸爸,对不起,原谅女儿欺骗了您,实在是迫不得已。是啊,她如果如实说出来,爸爸肯定接受不了,说不定又会被气得住进医院。
尽管爸爸没有明说,但是丁一明显感觉到爸爸知道了一切,他不说,一是给女儿留了天大的面子,另一个也是不完全肯定袁姶说的全部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