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万元筹集也可能不算是特别困难,难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齐,而且银行都下了班。他不怕跟贾东方单独会面,在贾东方入狱后,王圆曾经无数次地想去监狱见班长,想跟他挑明这一切,但最终他没有这样做。
他已经过了意气用事的年龄了,况且自己已经成家立业,而且那段时间正在跟雯雯以旅游的名义四处求医问『药』,终于,在雯雯的细心照料下,他不但恢复了男儿的强壮,治好了不举的病症,还有了自己在孩子。家庭的温馨让他放弃了探监的念头,他发觉,除去报仇,他的人生有着比报仇更快乐更幸福的事情。
渐渐地,他的心情趋于了平静,班长给他的噩梦也几乎没有出现过,他也决心回归到生活最本质的范围中去,如父亲希望的那样,缩贸易业务,守家在地安心经营酒店的生意,做好自己孝子、丈夫、父亲的角『色』。
如今,这一切都将随着贾东方的越狱而有可能改变……
眼下发生的一切,无论如何,都不是他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因为此刻的贾东方是越狱逃犯,如果在从前,他也可能单刀赴会和班长决一雌雄。
但眼下他不想蛮干,因为他已经为人夫,眼看就要为人父了,这个孩子,寄托了父母许多美好的希望,他没有理由打碎他们这些美好的希望。
妈妈已经打过两个电话了,询问雯雯的检查结果情况,王圆跟妈妈撒谎说,雯雯正在陪朋友逛商场。妈妈说现在商场也下班了,赶紧让她回来吧,黑灯瞎火的绊倒怎么办?最后妈妈数落他说,别不听老人言,到时候出点差错,你子哭都来不及!
听了妈妈这话,王圆的眼圈红了,尽管对班长所做的一切他不后悔,但是连累了家人,尤其是妻儿朋友,他还真的有些难过了。
王圆打开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这个号码既不是他当政法委书记的父亲,也不是公安局局长尚德民,而是彭长宜。
当他跟彭长宜说雯雯和丁一被贾东方绑架后,彭长宜一时惊得从椅子上弹起,随后就目瞪口呆。
王圆简单地跟彭长宜介绍了一下他所知道的情况,冷静后的彭长宜说道:“圆,听我的,我不管你和贾东方以前有什么个人恩怨,但眼下『性』质不一样了,他现在是身有重刑而且是越狱的逃犯,这事已经超出了你们个人恩怨的范畴了,你不能自己去解决,你必须报警,别无选择!”
王圆着急地说道:“可是,我只有一个时不到的时间,我必须先去筹集钱,然后连钱带我自己,一并交到他的手里,他才能放人,不然三条人命有可能就都玩完了!”
王圆急得直跳脚。
彭长宜也急了,他说道:“听着,你现在要紧的不是去筹集钱,而是报警!我知道你不是孬种,你甚至不带钱不带任何防身工具都敢深入虎『穴』单刀赴会,但那是电影,现实中那样做的都是白痴!听我的,赶快去报警,你没有多少考虑的时间了!”
彭长宜说完,根本不给王圆申辩的机会,果断地挂了电话。
旁边的武荣培从彭长宜的话中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在市局开局务会的时候,已经获知跟锦安有点关系的贾东方越狱逃跑至今为抓获归案的事。他跟彭长宜说道:“看见越狱逃犯不报警并且知道逃犯身份的,一律按窝藏罪论处,不管什么原因!”
彭长宜没有理他,而是直接拨了部长王家栋的电话。部长接通后,彭长宜明显听出了里面有嘈杂的说话声,他说道:“您找个清静地方说话,我有急事!”
武荣培发现,这时彭长宜的脸都白了。
彭长宜就听王家栋跟里面的人说了声:“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接个电话。”随后就听到了他关门声,似乎又听到了一声开门声,然后他说道:“好了子,有什么急事?说!”
“您马上去找圆,贾东方越狱跑了出来,劫持了雯雯和丁一,必须让他报警,我也马上回去!”
彭长宜说完,不管王家栋的反应,因为在电话里耽误一分钟就有可能延迟救援时间。他转身看了一眼武荣培,说道:“武局,跟我走一趟,怎么样?”
武荣培坚定地点点头。
“带上你的家伙。”
武荣培拍了拍腋下。彭长宜知道,武荣培是出了名的打黑英雄,为了加强自身的防范,他的枪支是随时戴在身上的。
两辆车,疾驰在三源的盘山路上,老顾拿出浑身的本领,左转右转,直把彭长宜转得晕头转向,好几次都打开窗户想吐,因为没有吃晚饭,也没有东西可吐。彭长宜已经顾不上自身的难受了,他恨不得立刻飞回亢州。
此时的亢州,在王家栋坐镇、尚德民亲自指挥下,一场秘密抓捕行动也在周密的准备中。
彭长宜在车上,不停地打着电话,他不敢长时间占用王家栋、尚德民和王圆的电话,只好把电话分别打给陈乐和许,得知许的警队已经待命。
通过打给不同人的电话,彭长宜得知,亢州公安局已经动用刑侦技术手段,对王圆、雯雯、丁一和酒店总台的电话进行锁定,只要有信号出现,随时都能监听得到,并能迅速定位;特警中队和狙击手已经秘密待命;全市所有的警力都已出动,正在对市区、城边所有旅店宾馆甚至出租屋进行拉式的秘密搜捕;王圆已经准备好了五百万元“钱”,随时等候贾东方发出的交接指令……
尽管一切行动都是在秘密进行中,但毕竟出动了那么多的警力,又是那么大的搜索范围,如果贾东方闻讯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被激怒,对人质造成伤害。
三条人命,此刻也是命悬一线……
一切都在等贾东方的电话再次响起。
眼看就要到了贾东方规定的时间了,彭长宜合上了电话,他不再打了,也没有电话再打进来,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耳边,只有呼呼的山风和老顾超车时急促的鸣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