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又说:“跟别人我哪儿敢这么说话呀,也就是你丁来了,我才敢这么说,因为你也是他的伙计。”
丁一说道:“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提拔过我呀?我现在还是白丁呢?”
彭长宜一听,拍了一下大腿,说道:“你们俩是不是声讨我来了?”
庞赶紧作揖,说道:“我是为领导和丁服务来了。刚才只不过是借机交流一下对领导的看法而已。”
庞平时也不是这么和彭长宜说话的,刚才老顾告诉他,说领导这两天心情郁闷,今天是休息日,而且陪的又是过去的同事,让他见了领导少谈工作,多逗领导开心。庞在彭长宜身边工作过一段时间,对彭长宜的脾气秉『性』也『摸』得差不多了,他当然知道怎么“逗”彭长宜开心了。他故意挺直身子,说道:“下面,请彭书记和丁记者参观我们的革命历史博物馆,今天,为两位领导担任解说的就是本人。”
彭长宜笑了,看了一眼附近三三两两的游人,说道:“怎么,你连解说员的饭碗也抢呀?”
庞说:“现在是旅游旺季,而且又是双休日,解说员比较忙,我就滥竽充数吧。再说了,讲解员的解说词都是咱们当初整理审查的,她们哪如咱们讲得生动?对不对丁?”
丁一笑了。
庞又说:“我是三源本地人,有的时候个别字的发音可能不太标准,丁记者既是记者又是主持人,标准话肯定顶呱呱,你不要笑话我呀?”
丁一说:“不会的,你普通话说得很好。”
彭长宜忽然说道:“庞,你讲就你讲,但我得替丁记者提个要求。”
庞说道:“好,只要我做到,一定满足。”
彭长宜看了丁一一眼,说道:“这样,咱们今天来个新鲜的,咱不跟电视主持人比谁的话标准,咱跟她比谁的话有特『色』,打破常规,别用普通话解说,你就用咱们三源地地道道的家乡话给她解说,我敢保证,她没听见过,你看怎么样?”
丁一一听就捂着嘴笑了。
庞急了,说:“那怎么行?都是家乡土话,难听不说,她也听不懂啊?”
“你试试,试试,如果丁认可,你就继续,如果丁不认可,你再转换频道。”
庞笑了,问丁一:“我听听丁记者的意见。”
丁一笑了,说道:“我也想听你用你们的家乡话解说,多土都没关系。”
庞笑了,说道:“你怎么听书记的呀,他是成心出我洋相,我们这里的家乡话非常生硬,就跟山里的石头一样,梆硬梆硬的,腔调都是直着出来的,尾音就像把石头扔进了山沟里,都是带着重量往下掉,如果先说话这样交流还行,但是用到解说上,就没有了抑扬顿挫和字正腔圆了,说真的,听着一点美感都没有,所以丁,我还是用普通话给你讲解吧。”
丁一笑了,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人来疯似的说道:“你问她没用,因为听众不是丁一个人,还有我一个,我也占了百分之五十呢,我就想听正版的、三源的、直腔的解说。”
庞笑着背过身去,说道:“你都给我们的家乡话命名了直腔,可想而知,有多么的不好听。”
彭长宜说:“那要分谁听,这样,你先试一下,从前言开始,你用家乡话把这段前言念完了,注意,是念,而不是讲。”
说着,彭长宜就带头走进了博物馆。
丁一看得出,彭长宜是有意要出庞的洋相,她同时也感到,彭长宜也是有意要逗自己开心,想到这里,她就附和着彭长宜说道:“庞局长,我是真心的想听,想听三源最原生态的方言。”
庞感觉自己是无法对付过去了,就说道:“好,既然你们的要求那么的迫切和强烈,那我就用家乡话解说。”
他们来到博物馆,里面已经有人在参观,身穿职业套裙、头戴耳麦的讲解员正在给游客们解说着。
他们走到前言部分,庞看了看四周,等周围的人远离后,他才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道:“这里(立),是一片红『色』的沃土(兔),绵延的崇山峻岭(令),就像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英勇不屈的三源人民,历经革命风雨的洗礼……”
如庞所说,几乎所有的字节和字音,都像一块石头落地的声音,庞没念完,彭长宜就笑得直不起腰来了,丁一也是捧腹大笑。但是庞没有停,他依然一本正经地念着前言。
彭长宜笑得眼泪出来了,他急忙给庞作揖,断断续续地说道“好嘞,好嘞,别念了,别念了……”
庞这才不出声了,他擦了一把汗,说道:“怎么样丁,是不是很难听?”
丁一笑着说:“不错,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懂。”
彭长宜笑着说道:“其实庞,你有个认知上的错误,不是家乡的土话难听,我们那里也有家乡话,我只是想听听用家乡话解说是什么效果。”
庞凑到丁一跟前,说道:“看了吧,成心捉弄我。”
彭长宜说:“怎么叫捉弄你?这样,我用我们的家乡话再给你念一遍。”说着,就用丁一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的家乡话念了起来……
庞也捧腹大笑,说道:“要不中央干嘛三令五申要普及普通话呢?看来,的确有道理啊。”
也疯了,也笑了,无论是彭长宜还是丁一,都感到心情舒畅了许多。他们参观完革命历史博物馆后,庞问道:“彭书记,今天是周末,不上班,我安排招待一下丁记者?”
彭长宜说道:“一会再说,我们先去霞光岭,如果路上没有丁感兴趣的饭菜,再来讨扰你不晚”
庞说:“听您这么一说就没有诚意,反正我是诚心相邀。”
丁一笑了,感觉彭长宜在三源干部们心目中还是非常受爱戴的。
告别了庞,彭长宜开车带着丁一就直接奔了霞光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