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温庆轩的心提了起来,他知道,给事件定了『性』,接下来该做什么傻子都能猜到了。
果然,会上决定,凌晨四点,对牛关屯村一些不法分子采取抓捕行动,行动总指挥范卫东,副总指挥就是新来的公安局局长唐保国……
常委们,每个人都进行了分工,温庆轩的分工就是押运广播车,打头阵,率先进村宣传,如果没有成效,或者广播车遭袭,那么村外的警力就会进村抓人。
崔慈偷眼看了一下温庆轩,温庆轩理解他目光的含义,作为行动的先头部队,单枪匹马,无疑就是村民手中的石块、砖头、大粪汤的活靶子,有可能还会被激怒的群众“就地正法。”但是他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任务。
散会后,马上分头行动,温庆轩来到了院子里,走到广播车前头,见驾驶室里有一个年轻的伙子,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模样,正在东张西望着什么,温庆轩敲了一下车窗,那个伙子摇下车窗,说道:“师傅,您找谁?”
温庆轩笑了,说道:“我是宣传部部长温庆轩,今天你归我管,一会我们就出发。”
伙子连忙把另一侧的车门给他打开,温庆轩就上了车,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的位置上。他看了看伙子,说道:“哪个单位的?”
伙子说:“我就是咱们机关运输车队的,平时不在机关,所以跟您不熟,听说要去牛关屯,是吗?”
温庆轩点点头。
伙子说:“咱们的车是1号车,是不是咱们就是挨砖头的靶子?”
温庆轩笑了,说道:“放心,咱们都是老百姓,老百姓不会袭击老百姓的,你看看,咱们车上,除去一个扩音器,什么都没有了,既没枪,也没炮,手无寸铁,老百姓不会攻击咱们的。放心吧。”
伙子笑了,说道:“不瞒您说,我姥姥家就是牛关屯的,我想好了,进村我就把车窗摇下来,如果有人打我,男的,我就叫舅舅,女的,我就叫姑姑,岁数大的就叫姥爷和姥姥,如果有人认识我,就不会砸我了,兴许能给我留条命儿,呵呵。”
伙子嘻嘻地笑了两声,温庆轩感觉这个伙子挺乐观,但是他却乐观不起来,心说,你是牛关屯村的外甥,人们都认识你,可我什么都不是,不打你,必定是要打我。但是这种忧虑只是一闪就过去了,他忧虑更多的还是今天凌晨的这次行动。
三点整,温庆轩他们得到指令,马上出发,伙子一踩油门,广播车就驶出了市委机关大院。
趁着夜『色』,温庆轩他们一路向西,路两边,是快要成熟的玉米,右边,隔着青纱帐,就是万马河。
说不紧张,心里还是紧张,那个伙子说道:“老师傅,不,温部长,你说,老百姓会揍咱们吗?”
温庆轩笑了,说道:“不会,不过咱们也不得不防。”
伙子说道:“我车上就一把车把锁,其它的什么都没有,怎么防?”
温庆轩想了想说道:“咱们防不是要用工具防,要用脑子。”
伙子说道:“怎么用脑子防?”
温庆轩说:“你不是牛关屯的姥姥家吗,想必你时候总去住姥姥家,牛关屯村的大街道你都熟不?”
伙子说:“熟,比我们村我还熟。”
“那就好,我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你只沿着村里主要街道走,那些死胡同,能进不能出的路千万不要走,另外,任何时候,咱们的汽车都不能停车,即便停车也不能熄火,要随时保证咱们的车辆能往前开。还有,无论见到什么人,你都不能停车打招呼,专心开你的车,绝不能分心,再有,咱们直接出村,不走回头路,记住了吗?”
伙子点点头,说道:“记住了。”
“总而言之,你的任务就是保证车辆正常行驶,不许熄火,不许停车。”温庆轩又强调了一句。
伙子说:“我有点紧张……”
为了缓解伙子的紧张心情,温庆轩说道:“你提前没有通知你姥姥家的人吗?”
伙子说:“我哪知道啊?不过我估计这次和我姥姥家的人没有多大关系,姥姥家我只有两个舅舅,一个常年在外打工,一个病病歪歪,他们应该没有参与这次事件。部长,这次真的要进村抓人吗?”
温庆轩措着词说道:“应该是抓那些违法的人,因为有些人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不管初衷是什么,违法了,肯定是要受到制裁的。”
伙子又说道:“我听表弟跟我说,他们村子里也有好多人被打伤了,大部分是老人,还有好多梨树被毁坏了,赔的钱太少了,眼看庄稼都成熟了,到嘴的粮食被毁坏,而且你赔的钱又少,老百姓将来吃什么?喝西北风吗?这点,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伙子的话非常朴素,温庆轩相信,大部分老百姓都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对强行施工才这么抵触。但是有些话他是不能跟伙子说的,就默不作声。
等到了村头,东方已经显出了鱼肚白,天『色』马上就要亮了。借着朦胧的夜『色』,温庆轩看见了村头的阵势,他不禁大吃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是温庆轩还是受到了震惊。结集了这么多专业的武装力量,就是来对付老百姓吗?
范卫东手里拿着步话机,在众多人的簇拥下,比划着什么,一幅众志成城的样子。看见广播车来了,他就挥了一下手,路上的人便纷纷给广播车让路,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广播车是打头阵的,是先头兵。
温庆轩冷着脸,他没有跟范卫东打招呼,甚至都没拿正眼看他。
广播车在一个手拿步话机的人引领下,一直开到了最前头,这时,有十多名身穿『迷』彩服的人正在挥锨铲土填壕沟。
伙子显然也被这阵势吓住了,他声说道:“我的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