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对王家栋说的这话很感兴趣。
王家栋继续说:“你想想,你们俩之前关系一直不错,我记得当年调他去开发区,还是你从中斡旋给他创造接触樊书记的机会呢,既然你们俩人没有个人成见,又没有大的分歧,我劝你还是好合好散,莫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以后有可能还是好朋友,干吗非得连他的电话都不接,好像你们之间真的出现什么隔阂了,你这不是在把他推向别人的怀里吗?”
彭长宜说:“道理我都懂,但您知道我的个『性』,我就是来气,因为来气,所以不会口是心非还假装跟他客套。”
王家栋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彭长宜,说:“尽管个『性』是与生俱来的,但那也要改。保持个人的个『性』固然是本『色』,但当个『性』和眼下形势不符时,个『性』就不是个『性』了,就是祸根了。”
“嗯,我知道。”彭长宜闷闷地说道。
由于姚斌这个电话,彭长宜也无心和王家栋久坐下去,他们又聊了一会,彭长宜就起身告辞了。
彭长宜刚回到住处,姚斌又打来了电话,这次彭长宜很快就接了,他平静地说道:“师兄,这么晚了有事吗?”
姚斌说:“长宜,我快到海后门口了,想找你呆会,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彭长宜说:“哦,是吗,我刚才洗澡着,没听见,刚出来就听见电话在震动。”
“哦,那你现在有时间吗?”姚斌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彭长宜也不想过多解释,本来就是不想接他的电话,干嘛还要解释,说道:“有,进来吧。”
彭长宜没有脱下了外套,他也没有做戏似的穿上睡衣,他就是要让姚斌明白,明白自己不接他的电话,就是不高兴了。换做别人他可能不会这么计较,就因为是姚斌,他的心里才不痛快。
彭长宜刚放下电话,打开了电视机。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就传来姚斌的敲门声,从时间上判断,姚斌应该也没像他所说的快到门口了,而是应该早就在院子里等自己了,而且彭长宜进来的时候,他全看见了。
姚斌进来,彭长宜也不想解释什么,他给姚斌倒了一杯水,坐下,边看电话,边等着姚斌开口。
房间里一度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这个沉默是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曾有过的。
姚斌有些手足无措,他努力装出随意和轻松的样子,端起水杯,借机偷偷地看了彭长宜一眼,彭长宜面无表情,眼睛盯着电视看。
姚斌端着水杯,想喝,可能是烫的原因,没喝着,就又放下了,他搓着两只手说道:“长宜,师兄我这段……的确跟你来往的少些,这个……怎么说呢,非我本意,还望你多理解。”
彭长宜笑了一下,换了个频道,眼睛仍然盯着电视,漫不经心地说道:“师兄说哪儿去了,我从来都没怨过师兄什么,因为我知道,我们是好兄弟。”
姚斌惭愧地说:“这个……师兄我也不便解释什么,从去年年底开始,我的确有了个人的一些想法,不瞒老弟说,我今年都45周岁了,再不往前奔奔,可能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这很正常,我理解。”彭长宜说道。
姚斌一愣,随后又说道:“明天,锦安来人考察……”
彭长宜听他说到这里,就转过身,关上了电话,他看着姚斌,说道:“师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老实话,长宜刚从三源回来的时候,心里是没底的,但我为什么还是回来了,一是服从组织分配,二是想到有你们哥几个帮衬,我就有信心了。事实上,在工作上,师兄的确没少帮我,这个长宜心里有数。师兄,不瞒你说,我是从别人口中得到的小道消息,说师兄正在活动,准备调走。”
姚斌刚发现开口解释,就见彭长宜摆摆手说:“您听我把话说完。”
姚斌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彭长宜说道:“我当时听到这话后没太当真,因为我知道,我是管党务的,师兄有想法,肯定我是最先知道的,但今天头下班的时候接到了锦安市委的通知,说明天要来人考察你,我这心里一下子转不过这个弯儿,刚才你打电话说来坐会,我这心才舒坦了许多,毕竟,我们是好兄弟,谁的职位高,谁的职位低都是狗屁的事,你我兄弟之情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理解师兄,理解师兄刚才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的话的意思。”
姚斌见彭长宜说的很真诚也很实在,他脸上的表情就放松了一些,不住地点头称是。
彭长宜又说:“师兄请你放心,我们永远都是兄弟,锦安来人考察,你尽管把心放肚里,长宜这头不会有任何问题,只会说有利于师兄的话,绝不会说不利于师兄的话。如果师兄今晚来找我是为了这个担心,那就是小瞧兄弟我了,他就是到了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好兄弟,你都是我们的大老兄。”
姚斌听了彭长宜的话后有些尴尬,他不住地点头说道:“那是,那是,尽管这段我跟老弟的沟通少了,但是心不变,有损弟兄们的事我是不会干的,尤其是有损于你老弟的事,师兄我更不会做,这一点原则我还是有的。你刚才说得对,到什么时候,我们都是好兄弟。”
彭长宜感觉姚斌似乎有难言之隐,但眼下这种形势,姚斌不说,他是万万不能问的。
他们又聊了一会,姚斌就起身告辞。
彭长宜一直送到他楼下,看着他上了车,然后消失在门口。
彭长宜没有立刻回房间,他在院子里散着步,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他的心里有些堵得慌,天气预报说明天有雨,不知这雨是否能下。
他慢慢地踱着步,不知不觉中,就踱出了大门口,来到了农业局一栋联排家属楼前,他自己也有些纳闷,怎么来到这里了,这里是黄金的家,是他妻子单位的房子,当然,黄金早就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