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梗着脖子说道:“当然不是,我没有那么狭隘,别人不了解我,您再不了解我,我就委屈死了,我当然不是为了我自己,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感觉他这样做不对,上级也不该这样支持他,只是跟您说,跟别人不敢。”
王家栋点点头,说道:“我了解你,尽管这次有惊无险,但也是个教训,一把手,要学会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强势的市长也好,老实本分的市长也好,都要学会跟他们相处的艺术,我说过,书记是干什么的?书记就是琢磨人的,冲冲杀杀不是书记干的事,要琢磨你周围的人,琢磨方方面面的人。”
彭长宜争辩说:“从理论上来讲,您这话一点错都没有。”
王家栋知道他不服气。
彭长宜继续说:“不说别的,就说愈大拆收购荣曼公司这事吧,这个项目从开始就是我督办的,他是不是该跟我打个招呼?不但不打招呼,还……还做了一些有损于企业的事,跟您说句良心话,我从来都没沾过这个企业半分好处,说真的,对企业,『政府』『操』什么心了,除去拔『毛』以外,我从不认为给他们做过什么,他倒好,好端端的一个利民的项目,现在搞成这样!原来几分钟一趟车,现在十多分钟甚至二十分钟才等来一趟车,老百姓能不骂街吗?”
王家栋说:“现在还是荣曼经营吧?”
彭长宜说:“本来就不该是别人来经营,但这么一折腾,荣曼也没有心思经营了,愈大拆也没最后过户,因为剩下的那部分钱迟迟还没给清。那天我给荣曼打了个电话,我说让她去找愈大拆,要么将原先他支付的那部分钱连本带利还给愈大拆,合同作废,要么催他给清余下的款项,愈大拆安『插』在公司里的人整天不干事不说,还闹事,拉倒车,再这么下去,我看公交车就得全部趴窝。”
王家栋说:“这个国庆做得的确有点过分,他不该掺和这事。”
“何止不掺和。”彭长宜愤愤地说道。
彭长宜说:“反正和我没关系了,我也不再纠结这事了,不是我不容人,是实在没人可容。”
王家栋点点头,说道:“理解。”
接着,他们围绕着彭长宜这次职位变动的事,又探讨了亢州和锦安政坛上的一些事情,尽管王家栋早已退出政界,但他从来没有放松过对政界的关注,没有放松过对锦安的关注,他说:“你将来就是到了锦安后,也是要格外注意的,尽管关昊对你印象不错,但关昊毕竟是市长,对于人事问题,尤其是对你的问题,他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涉,所以,最好是不找事,少找事,老老实实地忍着。锦安,又高了一个层面,到了这个层面的干部,个个都是精英,好多都是从基层上来的优秀干部,岳筱本身就是从基层上来的,对基层的事他门清。所以,你在锦安,要想进一步出人头地会很难,这种情况就要保持现状,维持现状,工作以不出事为准。”
彭长宜说:“那些我不想了,反正我比他年轻,怎么也熬得过他。”
正说着,寇京海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了,他直接把从饭店带来的熟食送到厨房,然后手里拎着两瓶茅台酒和两条中华酒就进来了,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跟王家栋说道:“孝敬您老的。”
彭长宜说:“什么孝敬您的,你分明是假公济私,顺带着自己喝。”
寇京海说:“我跟你说,我今天就是不喝我带的酒,就是不喝这个牌子的。”
王家栋说:“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比喝什么好酒抽什么好烟都高兴。”
三人在一起聊到很晚才散。彭长宜给老顾发了一条信息,告诉老顾让他早点休息,不用惦记接他了。
彭长宜是寇京海送他回住处的,寇京海又在彭长宜的住处呆到了十二点才走。
送走寇京海后,彭长宜这才想起了舒晴。
尽管已经半夜,但彭长宜还是给舒晴拨了一个电话,因为他从锦安回来的路上已经跟她说好晚上给她打电话,不论多晚,舒晴都会等他,这是他们交往以来的惯例。
彭长宜拨通了她的电话,响了两三声后,舒晴才接通,彭长宜笑着说:“睡了?”
舒晴懒懒地说:“就是眯着呢,也没有真正入睡。”
彭长宜温和地说道:“怎么还不睡?”
舒晴说:“有个男人跟我说,说晚上给我打电话,他电话不来,我不放心,所以不敢睡。”
彭长宜纠正她说道:“不是有个男人,那是你男人!”
舒晴不好意思地说道:“去你的,说不定将来你是谁的男人呢?”
“嘿,你怎么这么说?你可不能嫌贫爱富啊,我刚遭遇政治挫折,你就想抛弃我另觅高枝?你就不怕我受不了这双重打击,一时想不开去卧轨『自杀』?”
舒晴咯咯地笑了,半夜听着这幽默诙谐的典型的彭式风格的语言,姑娘的睡意就烟消云散了,她说:“别得了便宜卖乖了,没听说刚提副市长就去『自杀』的,那我们的组织部门也太失职了。”
彭长宜一时没理解舒晴的话,就问道:“他们怎么失职了?”
舒晴说道:“你说呐?这个人明明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却还提拔他当副市长,且不说每年要掌握的领导干部身体的健康情况他们不但没掌握,在一年一度的班子考察中,他们也没有发现这个同志的心疾吗?最起码从谈话中也能发现一二吧?你说他们不是失职是什么?”
“哈哈,你真损,敢这么诋毁你男人。”彭长宜大笑着说道。
舒晴反驳道:“别男人男人的,真难听,我说副市长同志,你就不能换个文明一点的称呼吗?”
“什么称呼?老公?我可跟你说,不许你这么称呼我,将来真把我叫老公了你就哭去吧。”
舒晴笑了,过去,老北京的人都习惯跟宫廷里的太监称为“老公”,也就是宦官,在一些地方尤其是南方,老公是对丈夫的昵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