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槌敲响绷紧的水牛皮上，迸发出一声巨响！
咚————
鼓声如雷，瞬间传出十多里！
眼下天色刚早，不少人还在睡梦中，四下安静，显得鼓声更加震耳。
听到鼓声的人，一开始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岁数大的反应过来。
“刚才那是……鼓声吗？”
“这么大的鼓声，难道是……衙门口那面登闻鼓？？”
“真是登闻鼓？这得有几十年没响过了吧？？”
“四十年了！四十年没人敲过登闻鼓了啊！”
有些人家的老翁很快辨认出鼓声。
顿时，他们就激动起来。
登闻鼓响，可不是平日随随便便能见到的！
“这是多大的冤情，要请皇帝老爷来伸冤？”
早几十年前，衙门就贴过告示。
大乾圣上日理万机，平日小冤小案，状告到衙门即可。
除非是军国大事，大贪大恶，千古冤屈，否则不准敲登闻鼓。
很多人一辈子都在奉阳府中度过，可也没听过这登闻鼓响过几回。
距离上一回登闻鼓响，可是已经过去四十年了！
许多人来了精神，从被窝里爬起来，三三两两议论着，很是兴奋。
而比这些百姓更加兴奋的，则是大乾的官员们！
“这鼓声……是登闻鼓没错！”
“登闻鼓……真的响了！真是驸马案的那对母女，前来敲鼓鸣冤么？”
那一道鼓声震耳欲聋，许多官员都直接听到了。
距离奉阳府衙较远的，也很快得到消息。
这些官员都忍不住猜测。
相比于平头百姓，他们所知道的内情可多上太多了！
在前几日的朝堂上，翰林院苏临渊苏翰林公然弹劾六驸马，就是因为此事！
当日的情景，许多官员都还记忆犹新。
苏翰林是儒家出身，最擅雄辩，由小事开头，环环入扣，一步步拉出这桩驸马案，足足怒斥了六驸马一个时辰。
到了最后，才因为没有关键证据不了了之。
可现在，人证不就有了么？
不仅有，人家还亲自来到奉阳府衙，敲响登闻鼓！
顿时，许多官员都捏了把汗。
要是当日苏翰林手中有证据，驸马案可不会像当初那样草草收场。
不过，相比于驸马案本身，更多人关注的是另一点。
按照大乾祖制，登闻鼓响，须皇帝亲理！
“陛下……会上朝么？”
周府之中。
白发苍苍的周老尚书早已经起床，听着鼓声，不由喃喃一句。
他身为前任礼部尚书，亲眼见证了大乾王朝这几十年的兴衰。
虽然大乾才传了三代，还是个年轻的王朝，但却并非是一帆风顺。
数十年之前，元圣皇帝刚登基之时。
大乾已经被上一代的明启皇帝败得快要散架了，开国老祖打下的底子废了一多半。
如今的元圣皇帝，接手的是个烂摊子，百废待兴。
一开始，元圣皇帝十分贤能，励精图治，不过二十年间，大乾国力复苏，逐渐繁荣昌盛起来。
而后，力压东南两国，镇压边境异族，更是横扫北方妖族，一片欣欣向荣。
可在那之后，却有元圣皇帝迷恋长生的消息传出。
再在其后，就是二十年不上朝……
这二十年间，大乾如烈火烹油一般，看似繁华无限，实则与日剧下！
“唉……”
周老尚书叹息一声，颇有些萧瑟。
虽然早已经从礼部尚书一职卸任，但这数十年光景，却是历历在目。
而在文和殿中。
正是上朝时间，文武百官早已列次排开。
不过，今日的朝会，却明显与往常气氛不同。
内阁大学士迟迟未到，百官则是压低了声音三三两两在窃窃私语。
“前些时日那驸马案……似乎还有下文！”
“传闻说，今日敲登闻鼓的母女，就是驸马案中，六驸马在家乡的妻女！”
“此话是真是假？其有妻女，怎么还能选作驸马？？”
“这……不好说！只怕今日朝堂，要先处理此事！”
“………………”
许多官员私下交头接耳，纷纷议论着。
先前满城的留言，显然有不少人提前听说过此事。
这登闻鼓响，对于不少官员来说，也是头一遭！
不过，百官之中，却有几人神色各异。
武官行列中，常家的谢顶老者神色古井无波。
在他旁边，李家，方家等勋贵家族的家主也都在列。
身为勋贵，他们继承先辈官位，自然可以上朝。
此时，这些勋贵家的家主，心思都差不多！
想借着这个天赐良机，看当朝皇上究竟还能不能支棱了！
是真的闭关修行？还是以此为借口，实则无力兼顾朝政？抑或是重疾缠身，甚至快要驾崩了？
“这登闻鼓……还真让他们敲响了，不知陛下能否上朝？”
一个个勋贵家主心头暗想。
另一边，文官行列，岚妃胞弟方猛位列其中。
他在朝廷上不过是个八品的小官，站位很是靠后。
但这只不过是为了避嫌，他实际的权柄势力远超于此，甚至可以比肩一方豪强。
毕竟是当朝岚妃的亲族，属于皇家外戚，背后又有母族方家支持，远非寻常清官能比。
“这些人……是谁在背后捣鬼？”
方猛隐秘地扫视一圈。
他派出去截杀那对母女的死士，全都被拦了下来，未能成功。
其中，北镇抚司的锦衣拦下了很大一部分。
但，其中还另有人插手，在推波助澜！
“只要陛下不上朝……此事仍有转圜空间！”
方猛面色有些阴沉。
此事一旦公开审理，陛下出面……
对于他的胞姐岚妃，外甥女六公主，乃至于背后的母族，恐怕都有不利！
很快，几位内阁大学士赶到，主持朝堂。
“宣——击登闻鼓者——林玉莲母女，进殿——”
宫廷侍卫高声唱念道。
另一边。
诏狱之中，李观棋闭目盘坐。
先前突破之后，运转锻体决变得简单很多，几乎不消耗什么精力。
只不过，进展也同样缓慢，锻体劲在体内游走，虽然的确在打熬身体，但增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哎！你听说了么？有人敲了府衙门外的登闻鼓！”
“啊？登闻鼓响，陛下亲理！那……陛下会上朝么？”
远处，狱卒闲聊传入他耳中。
武道入品之后，听力也强化许多，远处的声音也听得清晰。
不过，李观棋却是微微摇了摇头。
“元圣皇帝……应该不会现身吧……”
“不过，到了现在这一步了，是否现身……影响也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