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旗?兼试百户?”
在场臣子都是略微一愣。
总旗是北镇抚司编内官职,正八品,百户则是正七品。
兼试百户,意思就是纳入考校,作为未来升任百户的备选人。
其实,对于这些能在司谳殿旁听三司会审的官员来说,别说是八品总旗,就算是七品的百户也算什么。
真正关键的,是元圣皇帝的态度!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小吏不是颜仲卿随便推出来的一人?”
“难道说,这里面另有关节?或是陛下在敲山震虎?”
一个个官员臣子脸上不显,心头思索不停。
按照大乾法制,战时军中有连升三级的说法,但那需要立下莫大军功才可以。
而元圣皇帝开口,将李观棋从典吏直接升到总旗,这升迁的跨度可远远大于连升三级了!
毕竟,普通的典吏,只能说是吃着口皇粮,远远算不上官。
可正八品的总旗,那可是跨了从九品,正九品,从八品三级。
更何况,他还兼着试百户!
“陛下透露的意思是……支持北镇抚司?”
徐临心头微震,也没有太过惊讶。
他毕竟是户部尚书,二品大员,况且正统儒家一脉与北镇抚司立场上并没有多少对立,他对此并不太关心。
现在真正要紧的,是那个写出《秦香莲》的作者!
徐临不动声色,瞥了刑部尚书一眼。
虽然同属儒家,但正统与王脉之间差别太多,几乎可以算作两个不同体系了。
“升我为总旗,兼试百户?”
听到乾元镜中声音,李观棋也愣了下。
他倒没有多高兴,还在想对上官麟一脉的处置。
‘照这样处置,上官麟一脉其他势力,是要下次再处理?’
想到这,李观棋有些诧异。
上官麟通敌叛国,倒卖军械,而且还是从皇家内库中走私。
可处理结果,却有点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意思。
被诛杀的上官麟,更像是直接丢卒保车的弃子。
对于六公主的处置也只是暂停司掌宫廷内库之权,罚了三年俸禄。
“元圣皇帝陛下……是怎么想的?”
李观棋双眼微眯,这里面水恐怕很深。
而在乾元镜中,还有光华闪烁浮现,不断组成文字。
除开李观棋,北镇抚司整体记一功,全体赏一月俸禄。
在此之外,对林玉莲母女也有所照拂。
先前六公主所说的补偿全部落实,除此之外,林玉莲的女儿十二岁后,可以直接入国子监读书。
将这些赏罚宣判完毕,乾元镜上光华终于逐渐褪去。
“谢主隆恩!”
殿中大臣各自松了一口气,不论所受的是赏是罚,齐齐下拜高颂。
待到乾元镜中光华全部消散,恢复原本黄铜颜色,才逐渐有人起身,打过招呼后各自离去。
元圣皇帝宣布之后,三司会审已经接近尾声,剩下的只有归档等收尾事宜,各有专人处理。
这时,忽有一人转到李观棋面前,却是颜指挥使。
“回去之后,到我房间等我。”
说着,颜指挥使一翻手,一枚信符塞到李观棋手中。
而后,他转身离去。
“我等要将卷宗呈给陛下,先行告辞。”
几位锦绣官袍的内阁大学士拱了拱手,也告辞离开,所去方向居然与颜仲卿相同。
“见皇帝?”
李观棋诧异了下,旋即反应过来。
看来,这位元圣皇帝只是二十年不上朝,并非是臣子都不见了。
“呼……这事终于告一段落了。”
李观棋轻舒一口气,也动身离开,朝着北镇抚司赶去。
迄今为止,他被关入诏狱已经半月有余,总算在今日平反。
今天出来,就可以直接回北镇抚司,不用再进诏狱了。
回到北镇抚司,同僚都已经喜气洋洋。
“恭喜李总旗攫升!”
门房两人满面喜色,显然已经得知消息。
除开李观棋攫升总旗之外,北镇抚司还人人赏了一月俸禄,都心情大好。
李观棋心思没在这边,挥了挥手招呼了下,直奔指挥使房间。
………………
吏部。
吏部尚书赵谦回到屋里,挥手召来一位主事。
“秦香莲那事,查得怎么样了?”
赵应谦沉声问道。
他与刑部尚书房应雄师出同门,都属儒家王脉。
《秦香莲》戏本一事,他早有耳闻,一早就派出人手去查。
“回禀大人,学宫与国子监那边卷宗都查过了,没有擅长戏文的学子,暗地里也查过一番,没发现守旧派的手脚。”
这位主事汇报道。
他们出身儒家王脉,一向将徐临和周老尚书的儒家正统称为守旧派。
“哦?礼部那边呢?”
赵谦抬了抬眼,面露喜色。
“不在学宫,国子监……难道隐藏在礼部之内?“
这戏文本身倒在其次,关键的是写出戏文的人!
要知道,就在一旬之前,沉寂数年的文道长河有所异动!
就在那之后几天,戏本《秦香莲》横空出世,好评无数。
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可就值得推敲了。
“礼部那边,咱们的人也说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若是那人身在礼部,他定会有所察觉。”
主事恭敬回到。
“不在学宫国子监,也不在礼部……难道说,写出这戏文的……不是守旧派那边的人?”
赵谦激动不已,霍然站起,在屋内左右踱步。
“若是,若是……我儒家王脉,自朱圣之后,恐怕后继有望!”
另一边,礼部。
徐临刚回到礼部,就有一位员外郎迎上来。
“禀报大人,您交待那事有结果了,那人并不在刑、吏、户三部之中。”
这位员外郎躬身说道。
“哦?不在这三部之中,难不成是在学宫或国子监?”
徐临大感意外,旋即自己摇了摇头。
“不对……这两处虽然有儒家传承,但人多眼杂,更不可能藏在此处……王脉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禀大人,他们近日以整理档案为名,查了学宫与国子监所有学子的卷宗,并且,安插在我部的人手,活动频繁了不少。”
员外郎压低了声音道。
听完,徐临脸上涌起一丝兴奋之色。
“如果是这样……那个作出戏本之人,可能并非他们所培养!”
回到屋中,他双拳握紧,骨节都攥得发白。
“文道长河异动……恰逢这戏本出世!如果不是王脉的人,那我正统儒家……怕是振兴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