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能不能是谁故意想陷害娘、小弟和我的呢?”想到这些,哑姐儿浑身一哆嗦。粉哥儿挠挠姐姐的手心,望着她笑了笑,轻声说:“确定有人在害咱们!娘要吃苦了,不过,没事的,姐!”
刚走进村口写有“古家廊院”的大牌楼,还没有接近古府就听到了古大老爷气急败坏的叫喊声,“事实清楚,你认罪不认罪都得给我爹抵命!不要怪我不念夫妻情分。”
“呸!多年来你何曾对人有过情?更休说与我的夫妻情分了!什么事实!我还是那句话,药是我配制的,但不是我熬的……”这是二夫人苗香的回应,有些沙哑的声音里透出了痛苦、愤恨与担忧……
“姐!娘一定受罪了。”古风和古云姐弟俩在家丁们的簇拥下冲进了古府高大巍峨的府门楼,一眼便看见了他们那被绑起来的娘亲。二夫人此时嘴角流血,头发散乱,衣襟也被扯破沾上了血迹,还有,单膝跪在地上,被两个家丁按着手臂仍然高昂着头怒视着眼前提着木棒的古老爷。
“娘——”古风、古云刚想扑上去就被古老爷给拦住了,并听到他下令,“把这两个捡来的野种给我捆了!”
“古老爷!你别伤害我的孩子啊——他们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爹了呀!你……你没有人性会遭报应的!”
古云挥拳反抗了,与十几个家丁打斗起来。古风也想动手,但听到古老爷一声喊:“逆子赶与老子动手,给我乱棒打死!”
“不!孩子们别动手了,别……别,古家没有人性……”是啊!这古震山真的敢也能够棒杀他们。
古风怒视着周围,小拳头握得紧紧的。而古云听了娘的话稍一放松便被家丁们扔出的绳索给捆了起来,“八赖子”这个狗腿子一棒打在了古云的头上,把她打晕了,这狗奴才还挺听从他主子的话呢!
把二夫人母子三人全拿下绑在了院子里的木桩上,也不再问什么。古震山也许是累了,回去休息一会儿,传下话来要家丁们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准靠近他们母子仨。等明天太阳出来前沉潭。二夫人苗香老泪纵横、悲愤欲绝,一会儿看看小儿子,一会儿看看尚在昏迷状态的大女儿。古风则一双泪眼望着娘亲,嘴角处却露出了一丛倔强与不屈的微笑。
夕阳西下时村长来了,披着一身霞光,一个干瘪的老头,跟着两个助手,一个是会计,另一个是保家队的队长。村长走到院子里远远地望着木桩上的三人,山羊胡蹶两蹶没有说话。二夫人喊了声:“村长要为我们娘仨做主啊!我实实地冤枉!”
古震山满脸堆笑地出门来迎村长,那张挤出笑容的黑脸比不笑不哭不怒时还狰狞几分。不久就听到堂屋大厅里传来对话——“古爷呀!即便是二夫人有罪,你也不能私开刑堂、擅自处死,要交官府按咱大明律法去处置!”
“村长大人!这是我的家庭事务,证据确凿,他们害我老父,有罪在身,还送什么官府呢!我还没有权处理我的一个妾和一双捡来的孩童吗?”
忽然从后院急匆匆走来古府管家,膀乍腰圆,枣红面、络腮胡,一双贼亮的环眼,不像个管家,倒像个武凶凶的江洋大盗。他叫古千,他还有个弟弟叫古万,这古千长相孔武,却还读过几年书,能写出几个字,而古万是个真正的粗蛮鲁夫,任古家寨的寨兵教头。说起来,这古家兄弟手下的打手不少,有家丁四十五人,教头有八个,古千是总教头,那丘八是一个,还有他的弟弟丘七也是一个。另外还有寨兵七十八人,古万为总教头,名义上是整个古家寨的护寨武装,实际上也都成了古家豢养的鹰犬了。
古千神色慌张地走进厅里附耳告诉了古老爷一件事,古老爷听后吃了一惊。只见古老爷眉头紧锁一会儿又与古千咬耳了几句,古千出去了,不一会儿带人抬来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看上去姑娘有二十岁左右,长相俊美,身材略胖,此时躺在门板上,面色纸白,有舌尖还从小口里往外吐出一点。雪白的颈项上有一道印痕,从前面咽喉向两侧后面延伸,像是绳索勒过的。村长站起了身,还没有问到是怎么一回事,古老爷忙说这是他父亲屋里的大丫头,叫小翠,专职伺候老太爷的起居生活,已随老太爷身边多年。刚才家人发现她在后院的花树下死去,好像是上吊自杀,被人发现时脖子上有绳索,绳索连在树枝上。
“啊?古老爷,这必须报官……”
“这……村长!我想小翠是因为老太爷被害死后,内心伤痛,一时想不开又舍不得,所以自缢殉主……这很明了,不必惊动县太爷了吧!”
“古爷!那哪行啊?家事……也逃不过一个律法呀!”
正在争执时,不知县太爷怎么得知的消息,业已带着衙役与仵作赶来了。
古家寨属于平凉县,县太爷姓丁,是知府大人的内弟。见礼后,县太爷落座,先让仵作检验。据仵作禀报,小翠姑娘应该是自缢身亡。排除了他杀,古老爷当然地继续坚持惩罚二夫人娘仨,县太爷沉吟良久没有表明态度。这丁县令与古老爷兄弟的私交甚厚,唯有这个村长并不巴结县太爷,与古家的关系如今也不是甚好。
小翠的尸体再往外抬的时候,被绑着的少爷古风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县太爷!县太爷!家母和我们姐弟冤枉啊!小翠姐姐平素开朗豁达,决不会自杀……”丁县令没有在意一个小孩子的话,继续他的沉思,而村长走到了院子里了,古千紧跟了来。村长向古风少爷说:“大少爷,你说小翠不会自杀,有什么依据呢?平素的性情不能算数……他杀,也是要有理由的……”
“是啊!你……一个小屁孩儿胡说什么?你说她不是自杀,小少爷,难道是你……或者你们谁杀了小翠?”古千倒是接话茬来得快,丝毫没有作为家奴的拘束。
“狗奴才,你少血口喷人!我怎么杀得了她,我们?又是谁有机会、谁有理由来做这伤天害理的勾当?”
二夫人的为人在古家有目共睹,古风古云一大早就出门了,中午小翠还在为老太爷熬药,古千所谓的“你们”也无外乎就是指二夫人母子三人,他们哪有杀死小翠的可能?古千也不知道恰恰是他的这句话暴露了他的内心是心虚与惊慌。小少爷又大声地喊县太爷,说是请县太爷与村长一起再搜搜小翠的身上,那脖子上的勒痕是不是斜着向两耳根处延伸的,如果是,那才能怀疑是自杀,如果一直向后就很可能是别人从背后勒住的。
还有,特别要查看一下死者的双手,手指与手指甲等。古风说他看到了小翠的双手是握着拳头的,那么,手心里可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