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随即用杖尾顿地,并口喊“威——武——”,以此来替自家老爷营造起堂威官势。
古风则没有惊惧,十分从容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稻草、泥土说:“我是临昭府秀才!”刘知县一听,哦,秀才有功名在身,的确不用跪县官。
古风又说:“我是景泰乙未科举人。”刘知县变了脸色:举人可以称为老爷了,有当官的资历,即使不当官,也是一县里的名流豪绅。
古风再说:“我是乙己科进士,中榜眼,口谕状元郎。”
“扑通”一声,刘知县下堂跪在了古风面前。“噗通!”“扑通!”两声,衙役班里有两人猛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正是前往客栈捉拿古风他们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凶汉抖得更很,他曾被柳青一掌打飞,撞碎一张桌子。这下好了,自己听县丞的命令去抓的是大官,还投进了监狱。
“下官实在不知上差大人到来!抓大人入狱也非下官之意,那时……那时……下官还在醉酒后的梦中。”刘知县说着回头又对两个衙役说,“你们太过胆大妄为!怎么无故就抓人入狱呢?”
两人结结巴巴地说:“属下是……奉县丞老爷之命去抓的人!说有三个外乡人来这里胡乱打听猴尸案情,居心叵测!”
古风冷冷地笑道:“刘知县!莫非此案中有什么勾当与猫腻不成?为什么有人那么担心别人了解案情呢?如今此案已惊动了朝廷,纵有再大的秘密,难道还希望能隐藏的住吗?”
“下官实在无能,堪破不了,所以才有被罢官的结局!但不知是谁将案情捅上去的,一年没能结案就对下官下此结论与处理结果,对下官实在也有点不公!”
“哦!你对朝廷心存不满?”
“不敢!”
“刘知县!敢于不敢,本官且不说,但本官能告诉你,朝廷对你的处理绝对不冤屈你,不单单是此案未破之过,你的用人不当,交往不正,与一些奸商不法之徒来往过密,这些就可以罢你的官。”
“啊?下官……下官哪有此等事?”
“本官仅给你一个提醒,县丞所为你知之多少?这几天你被县丞领往何处了?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玩得可逍遥自在?”
“下下下……下官知罪了!”这几句话真叫刘知县冒汗了,额头冒着汗,后脊背上还“嗖嗖”地冒着凉气。心里明白:“这上差的仪仗未到,人已经早到了,并且摸清了不少的隐秘情况,看来县丞已经被上差盯上了。”
其实他还不知道,县丞现在岂止是被古风盯上了,业已被软禁在了军营里。
刘知县脑海里闪了一下三天前的情形。
因为办案不力被免职,刘知县愁云惨雾地收拾行李准备回老家,就等着新上任的知县来交接印信了。心情低落,再加上害暑热,多日来茶饭不思,眼见得一天天地憔悴下来。
县丞胡大来见他,说有几个本县大客商想给知县大人送行,便请刘知县去了楚馆章台,酒菜歌舞款待。
刘知县便带了几个捕快去赴了宴,大醉一场,也疯狂两日,缱绻在花娘绣塌之上,疯的是昏天黑地,睡的是不省人事。几个捕快自然也跟着饮酒作乐,唯独其中一个叫张通的,是个精明强干、武艺高强的新来捕快,他来谷囤县衙才一年半多点儿,此次随县太爷来这里,始终闷闷不乐。
同僚见张通独坐一隅,若有所思地拿块白布慢慢擦他的腰刀,便有人醉眼朦胧地问张通道:“小张想啥呢?不吃也不喝!今日有酒今日醉,哪管明朝湖边睡!”
张通擦着锋利的刀刃,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我没有你们那么豁达!我想活命,还想有个好一点的前程!”
张通的前程还真让他等到了一个机会。古风让刘知县继续打理着县衙事务,等新知县到来之后他再离开。告诉刘知县不必过问他的事,只在用到县衙出面时,他再派人来与刘知县联系。
安排妥当,古风便带着柳青和雷鸣向衙门外走去。刚出衙署,便发现身后有四名衙役和捕快亦步亦趋地跟着。古风便停下了脚步,四人一看古风停下了便一齐跪下叩头说道:“卑职等愿随上差大人鞍前马后!”
“呵呵呵……为何?难道这里的衙役公差还有不是老爷我的鞍前马后的吗?”
“为活得更好!卑职等与别人不同!”
“哦!有何不同?不就是有两人凶巴巴地到客栈抓了老爷我了吗!”
“不不!误会、唐突,请大人念他们也是奉命行事饶恕了他们!卑职等愿为大人牵马坠镫,万死不辞!”
古风歪头细打量,见说话的这人身形剽悍,目光坚定,再看看其他三人也都挺高大魁梧,笑道:“好吧!先跟着老爷我做事,以后再说,至于他们俩嘛,老爷我也不再追究什么过错了。……你叫啥名字?”
四人挺高兴,叩头谢恩。说话的这人自我介绍叫张通。这样,古风一行七人走在大街上,准备向夏家去了解情况。
恰好王召、马憨和刘安三人来找古风,见老爷已经没事了,身边又多了四个衙役便放心了。古风便让他们去城外等候夫人们的仪仗队,来到后直接去驿馆休息,不必去县衙了。
古风一行到了夏家亮明了身体、来意,落座谈话。这夏家累世书香,夏员外也是个秀才,只不过如今家道中落,夏秀才依然衣冠严谨、礼仪治家,一副老学究的做派。
古风问起夏福荣病逝一事,见夏夫人伤心抹泪,夏秀才却似乎怒大于忧。他直觉有蹊跷,再三盘问下去,夏秀才才吐露了内情:夏福荣的确不是抱病身亡,而是被逼自尽的。
原来夏福荣自幼被许配给了杨雄,去年就该出嫁。杨家却不知从何处取得了夏福荣的手书,被上面写的淫词艳曲气得拍案而起,当即上门退婚。夏秀才一看,的确是女儿笔迹,盛怒之下大加叱责,又将她关进阁楼,不许喝水吃饭。夏福荣有口难辨,自觉无颜见人,当夜自缢身亡。
“老夫教女无方,无方啊!悔不该教尔读书识字,她竟做出这等败坏门风的丑事!”夏秀才一脸沉痛,“还想着女儿自尽谢罪,也算是洗刷我夏家污点了,不想尸首失踪,也不知落在哪个歹人手里,死了也不干净,唉!”
古风问:“手书还在吗?还有令爱的其他手迹,可否让我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