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爷爷骗人!我们那里没有蝗虫……”一旁安静的小孩儿忽然反驳他爷爷的话说。
“嗯?怎么回事?老头儿!你敢欺骗公子爷?”范莶怒喝道。
那老头脸色大变,立马伸手抱来小孩子,捂住了他的小嘴,还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看看,这才尴尬地笑了笑,对古风说道:“公子爷有所不知,孩子说的是实话,可小老儿不敢说啊!”
“但说无妨!不说,才是你的不是呢!”范莶语气缓和地说道。
老头一脸惊恐又沮丧地说:“我们实在是吃没吃的、穿没有穿的,还要每天被逼交税银的衙役们堵住门恐吓,更有随时被打、被抓起来坐牢的可能。万般无奈,只好背井离乡。出了家门一开始也不知道能去哪儿,听说阆县人富裕、还良善,便跟着人家来到这里了!”
“你们……你们只知道涌进阆县,可知道有谁能有这个能力养活你们这么许多人?咱们这都是一个保宁府的,阆县没有灾民,你们怎么能闹饥荒呢?”
“听说阆县这里一年一人交税银不过半两,公子爷,你知道我们县要交多少吗?”
“多少?”
“按人头,一人五两还不够!”
“什么?”一人五两,这个数字一下子把古风给惊傻了。当时明朝的税银收的是不多的,一般没人每年也就是半两或多一点点的银子。他们县收五两,可是超出朝廷税银的近十倍啊!这让百姓如何承受得了?交了税银便没有了全家人的口粮了,有的家庭恐怕不留一粒口粮也交不齐官府税银。这是在犯法!
古风陷入了思索……如此太平盛世,朝廷各部没有增加税银,单独的一个州县也不敢增加税银的。那么,这老头儿不会再说瞎话,其他人也做了佐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知府与州县长官勾结,达成默契,偷偷摸摸地干的。
“胆儿真肥啊!简直可以说是胆大包天、丧心病狂了!”古风心里默念道。之后决定通知内卫去彻查此事,上报朝廷。
等古风巡察了阆县北部涌进来难民的几个集镇后,范莶说他大致估算了一下,也就七八千人,没有上万,并且再来的几乎没有了,就是昨晚到今早这一个夜里涌来的。
“为何来了这七八千人后能停下来了呢?后面再无效仿的了吗?”
古风他们都有这个疑问,带着这个疑问正想往回走时,突然跑来十几个难民,带着破烂行李、抱着小孩子,一个个惊慌失措。边跑还边喊叫着:“青松县、青竹县的衙役来抓人了,是这两个县的人快跑!”
古风当然知道那人喊的青松县、青竹县,还有青苗岭县都是阆县的西北部与北部邻县。县衙官差来抓人?越境抓人也不发个公文什么的?这也太不专业了吧?或者就是根本不把老爷我这个阆县县令放在眼里?
“行!有种!等老爷我把难民这个事安排好后,咱们在算账!”古风心里想着,便带人返回县衙,他已经清楚了,有邻县的这一举动,追踪抓人,便会很有效地遏制住蜂拥而来他阆县的难民的势头,也就是说有了他们各县的动作,往后不会再有,至少不会再有很多难民往阆县里来了。
“恩师!咱们眼下的首要任务是把来到的这批难民安置好,以防不测!”
“对!防民乱又要防瘟疫。我想就在这北部山谷里开辟出几个难民点,有山有树有地有水,让难民们有个落脚的地方,然后发动夫人们舍粥,也能保证难民们活过去这个冷天。”
范莶他们都以敬佩的目光看着古风。县丞张赞说:“太爷!在山谷里建难民点,临时搭建房屋来不及,就是小木屋、茅草棚也不是三五天就能完成的,况且,原材料在这大冬天里找不到那么多的。以往的经验都是把难民聚集在庙堂里,或者荒废的庭院里。”
“那样不行,极容易酿出瘟疫来!”
“那怎么办?”
古风从他前一世的记忆中搜索出了,500年后人们应对灾难的先进手段,搭建临时帐篷。虽然没有那一世的伞布、塑料布,但有一些船帆用布,也是不错的,也能挡风遮雨。
古风传令下去,衙门差役全体出动,去各大布行购买来船帆布料,在山谷划定的区域,以小村庄的规模搭建起了帆布帐篷。很快便把容纳难民的难民帐篷村一个个建好了。
正准备去发动全县富人去难民帐篷村舍粥,有一位阆县北部边境富商唐百万来见古风了。说是听说县太爷来到了,想请县太爷去府上吃顿饭。古风正好也正准备找这些个富人说话呢,便顺水推舟,应了约。
对于这个唐百万,古风也是了解一点的,以前也不止一次见过面,打过交道。这是一个势利眼又极端刁滑的商贾,没什么劣迹,但也没有什么善行。不过就是个既没有利民一方,也没有祸害一处的奸商罢了。
唐百万虽然家财万贯,但却是个有名的铁公鸡,一毛难拔。此次宴请古风二十余人,想来必然另有所图。果然让古风给猜对了,席间,唐百万舔着一张肥嘟嘟的大扁脸向古风悲伤地求助,说到动情处还零落几滴清泪。
原来一个月前,唐百万唯一的儿子唐远,在知府府城唐家丝绸行里学管理时,被徐知府给抓去押进南牢里了。
“为何抓捕令公子?”古风吃着菜问了一句。
“太爷啊!这事虽然是小民的家门不幸,但也属他知府仗势欺人。犬子去年被小民安排到府城唐家丝绸行里学经营,因为连带着做衣服生意,一来二去,犬子喜欢上了一个绣娘。小民不满意那姑娘的出身,觉得与唐家门不当户不对,便一直不答应。谁知犬子却对那姑娘一往情深,不仅与那姑娘来往密切,还私定了终身。后来听说知府大人的公子爷不知何以与犬子认识的,两人交往没几天便因为那绣娘闹翻了。谁料到知府公子也看上了那绣娘,犬子也是年少气盛,自认为是自己先结识的绣娘,所以不愿意让步。结果那绣娘突然死了,绣娘的家人便去府衙报了案,知府大人便一口咬定是犬子杀害了那绣娘,于是,不检验、不追查,武断地抓住犬子严刑逼供、屈打成招,押进大牢准备秋后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