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东西怎么会在萧让手里?”慕容翊问道。
簪子在萧让手里,那就意味着他知道云韶做过什么,当初鼠疫的真相也是萧让故意透露出去的,也就是说,萧让一直命人看着云韶,可他却从来都没有出手帮过她。
想到这些,慕容翊感到一阵寒冷。
“我不知道。”云韶茫然地摇了摇头,她看着簪子,冷漠地说道:“这支簪子是从小照看我长大的乳母的东西,她从我出生就奉命照看我了,直到我杀了她……”
“你为什么杀她?”慕容翊有些不敢想象,云韶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杀了自己的乳母。她当时那么小,又是怎么杀的?
云韶看着簪子,静静地说道:“那是我六岁的时候,她用这支簪子给我换了一顿饱饭,她说她想要离开冷宫,不想在和我受苦了,只要我死了,她就可以被安排到别的地方当差了。”
她突然哽咽道:“你能想象,你拿她当母亲的人,亲口告诉你,你是个累赘,你就应该去死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感受吗?”
慕容翊把云韶搂在怀里,呢喃道:“别说了!”
云韶没理会慕容翊的话,依旧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她在饭菜里下了毒,所以我没吃,我趁她到井边打水的时候,在她脚下扔了条蛇,吓得她掉进了井里,我听到她喊了,她想抓着绳子上来,可我割断绳子。”
云韶嘴里发出一阵呵呵地笑声,可眼泪早已止不住的往外流。
“都过去了,别再想了好吗?”
慕容翊想要尽力安抚云韶的情绪,可云韶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
她直接推开慕容翊,站起身厉声喝道:“我说过的,我不是一个好人,我连照顾我长大的乳母,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堂兄都杀了,我还杀过很多人,总有一天,你也会像他们一样厌恶我,恨不得杀了我!”
慕容翊也站起身,紧紧地抱着云韶,安慰道:“不会的!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你放开我!”云韶推搡着慕容翊吼道。
两人在屋里的声音,传到了外面,莺歌等人以为是两人在吵架,忙上前敲门问道:“王姬!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慕容翊朝外喊道。
云韶见挣脱不开,直接去咬慕容翊的肩膀,哪怕是咬出血,慕容翊也没有松开。
“我不会放开你的!”
慕容翊这才觉得,萧让有多么恶毒,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送来这样一份大礼。
他这位岳父的仇,他算是记下了!
云韶趴在慕容翊的怀里放声哭了起来,她知道她不是在哭那个女人,她只是在哭她自己,她这一生何其可笑,她的亲人都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快,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那些人要这样对她?
后来,云韶哭累了,就睡着了。
大约睡了半个时辰,云韶就醒了。
醒后,她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看到坐在床边的慕容翊,云韶说了声对不起。
她不该和慕容翊发脾气,更不该咬他,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是她非要看萧让送来的东西,也是她受不了刺激。
慕容翊说了声没关系。
想到慕容翊肩膀上还有伤,云韶就去药箱拿药膏,帮慕容翊上药。
看着慕容翊肩膀上那排鲜血淋漓的牙印,云韶心中自责不已,又说了声:“对不起!”
“夫妻之间,何必说什么对不起!错的是他们!”
慕容翊觉得不管为了什么,那个女人起了杀心,她就已经该死了,他不是圣人,换作是他,他也会杀了那个女人的。
只是,一想到那根银簪,慕容翊就恨得牙根痒痒,他问云韶该怎么处置那只银簪。
云韶想拿出去埋了,她再也不想回忆起那段记忆了。两人出了别院,来到一个空旷之地,将银簪埋好。
云韶长长出了一口气,她抬眸看向远处的贺兰山,徐徐道:“她叫安苒,是当年萧澈命她照顾我的,本来以为只要出了正月,我就会被赐死,她也就解脱了,可后来我没有被处死,她也就一直照顾我了,我们在冷宫相依为命了六年。其实,她对我很不好,非打即骂,可即便如此,我也把她当成我唯一的依靠,人在溺水的时候,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会当成可以救命的东西。可是最后,那却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顿了下,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感觉我就像疯了一样,只要别人对我有恶意,我就压抑不住心中杀意,我害死过很多人,后来就记不清了。来到夏川之后,祖父为了消除我心中的戾气,就让我跟着师父修行了。”
慕容翊这才理解,云韶为什么会常年在寺庙里,也理解贺兰定远为什么不想让云韶和南齐再有任何牵扯。
“他现在送来这支簪子,意欲何为?”
云韶苦笑道:“当然是为了离间我们啊!他应该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嫁给你吧。”
萧让不过想用这支簪子来提醒她,让她提防慕容翊,毕竟连她的亲人都想让她死,何况一个毫无关系的男人。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我会帮你去解决的。”慕容翊把云韶搂在怀里,郑重地说道。
哪怕知道,云韶嫁给他是为了什么,他也愿意为她去做,反正这也是他想要做的。
云韶靠在慕容翊的怀里,嗯了一声。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回到别院后,唐婧和萧策已经在苍梧院等着了。
看着两人手牵手一起回来,唐婧问道:“你俩不是吵架了吗?这么快就和好了?”
“谁说我们吵架了?”云韶不悦地看一旁的几个侍女,莺歌等人都自觉地低下了头。
“就是!”慕容翊牵着云韶的手,炫耀道:“我们可是一直如胶似漆的,怎么会吵架呢!”
刚才两人在屋里又是吵嚷,又是哭声,把侍女们都吓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就去找唐婧,让她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可这会儿,唐婧看两人的样子,好像确实不像吵架了,便松了口气道:“没吵架就好!”
几人落座后,侍女一一上了茶。
萧策一脸凝重地问道:“父王到底给你送了什么?让你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