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八回 天保将愤慨显神威
李元霸看中了宇文成都项下所挂的金牌。其实,他也是有心地逗一逗这位大个子,因为他不服,因为他听皇上刚才跟别人说宇文成都在这里就能镇服得住自己,自己就撒不了野。那现在皇上又对自己说宇文成都武艺天下第一、无人可比。这句话更加让李元霸不舒服了。李元霸是小孩儿啊,凡是小孩儿那都好胜啊。您看那小学生、初中生最好胜了,经常为一点事情争得脸红脖子粗——反正我就不能比你弱了!你说:“我这一顿饭能吃一个馒头。”那位说了:“我……我能吃俩!”“我我我昨天吃了仨!”“我那天吃四个……”您看小孩儿都这样,他不为什么,有的时候争得大人在旁边看着都好乐,但小孩们争得脸红脖子粗、乐此不疲。李元霸也是如此。
李元霸不服:“哦,哦,皇……皇皇上,你……你你你说这……这这这个大……大个子是……是是天下最……最最最厉害的?”
“啊,朕的天保大将军呢!所以,先帝才给他赐了一面金牌。你看见没?上面錾着字儿呢,写的是:‘横勇无敌将,天保大将军’呐!这是先帝为了表彰他赐的一面金牌呀。”
“啊啊啊,那……那那那也……也也难怪。那……那老皇……皇帝的时候,还……还还还没我呢。如……如果老皇帝见……见着我了,准把这面金牌给……给我,不……不不不给这……这——他叫什么来着?”
“他叫宇文成都。”
“啊,对,对,不……不不给这……这这这都都都都都都……”
宇文成都一听这气呀,心说:皇上,您跟一个毛孩子在这儿聊什么呢,嗯?这不让大家伙笑话吗?
但杨广今天兴致颇高,他还逗呢:“哦?这么说,元霸,你也会功夫了?你觉得你还能够比得过天保大将军吗?”
“那……那那那那咋……咋咋咋咋比不过呢?哎,哎,我……我我我我说皇上,这……这这这么着吧。如……如果说我把他打……打趴下了,我……我我赢了你说的天下第一厉害的,那我……我就是天……天下第一厉害的!那……那这……这这面牌牌能……能能不能让……让他摘了给……给给给给我戴呀?”
李元霸一说这话,“嗡——”满朝文武全乐了。怎么呢?就觉得这是孩子话,这孩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李元霸一看大家伙都乐了,他真有点挂不住了:“哎哎哎……我说你……你你们都……都都都乐什么?你……你你你们难……难难道说不……不不相信吗,嗯?!我说皇……皇皇上,你……你你相信不相信啊?”
“啊,啊……哈哈哈……”杨广能信吗?但是杨广逗他呀:“哦,你以为你能打过天保大将军?”
“那……那那那那咋不……不不行啊?!我就问你吧,如果我打败败他,他他能不能不把那牌牌子给……给给我?”
“元霸,那个金牌可不是你们小孩戴的金锁银锁。那块牌子你这小脖梗子挂不住,太沉了……”
“哎,哎呀,我说皇……皇皇上,你……你就小……小小小看人吧。我……我我看那没……没没多大呀。等……等我摸摸……”李元霸说着话,“噔噔”又来到宇文成都近前,伸手要抓那牌子,一边伸手,一边还说呢:“我……我我我说都啊,我……我我我我摸一下啊……”他伸手要抓——
宇文成都一看,宇文成都特别的厌恶啊,“啪!”又伸手想跟刚才似地把这李元霸手腕子再给叨住。
但李元霸有之前的经验了,上一次被你叨住了,这一次还能被你叨住吗?所以,李元霸防着这一手呢。一见宇文成都肩膀这么一动弹,李元霸就明白了——又要叨我手啊?你叨?你叨不住!“噌!”他由打旁边把这手伸过去了,“砰!”一下子就把那面金牌的底部给叨住了,就伸出俩手指头掐住了。
宇文成都一划拉,“嗯?”这孩子比泥鳅还滑,他居然滑跑了,把自己金牌给拽住了。宇文成都当时怒目而视啊,这手就没有抓李元霸第二次。
李元霸一乐:“哎,我……我我我我说都,你你你这太……太小气了!我……我我我就看看。哎,你……你你摘下来我……我瞧瞧,要……要要是这……这牌子它太……太太重了,我……我还不……不戴呢,我……我再……再再再还给你。让……让我瞅瞅,要……要要不你……你哈下腰,我……我看看漂亮不漂亮……”
他拽着牌子,宇文成都脖子这么一梗,那意思:你想拽就拽了?你个孩子能有多大力气?我让你拽不着!他往上这么一梗,这牌子就往上提了那么几寸。
“哎,哎!”李元霸急了,本来李元霸就矮呀,是尖着脚尖够这金牌子。结果,宇文成都一梗脖子,“歘!”那牌子更高了。“哎……哎呀!”李元霸一看,“这这这咋还不叫我看呢?”“嘣!”往上一跳,“砰!”又抓住了,往下一扯——“哎,我我我我我非看!”
这一扯,坏了。这金链子在宇文成都脖子上呢,宇文成都就觉得突然间有一股子巨大的力气一扯自己的脖子,“嗯——”宇文成都不由自主的往前一探脖子,你要是直接硬扛,很容易使得颈椎受损呢,往前稍微一探。但是,宇文成都眼疾手快,“砰!”伸手就把脖子前的金链子给攥住了。这么一来,就会保护脖子。而用自己的手把这李元霸这股力给攥住了。“嗯——”他手往上一提——
李元霸的手往下一拽这金牌,“哎,哎,哎……我说你……你你还还上手了?让……让让让让我看看,看看,看看,那……那么小气!”
宇文成都说:“好生无礼!此乃先皇所赐金牌,焉能随意观看?!”
“哎,这……这这不……不不让人随……随随便看,那……那你挂……挂出来干嘛呀?你……你你在……在家挂着,没……没没没没人看。挂……挂挂出来,就……就就就就得让人看!我……我我瞅瞅又……又又又不会少……少少一块金子。哎,让……让让让让我看看!”说着,李元霸往下一拽——
宇文成都往上一提,那意思:你个小孩能有多大力气?可没想到,往上一提,李元霸一拽,“嘣!”宇文成都就觉得这个小孩的力气怎么那么大呀?自己刚才评估有误,自己用的力道太小了。“哎——”他使劲地的往上一拽。这下宇文成都真的使劲儿了。宇文成都现在有点儿意识到了,看来这个孩子可能有股子蛮力。所以,宇文成都这么一较劲,李元霸没拽下来。
“嘿!这这这都都都儿啊,你……你你这……这这这这这力气也……也也有点儿呀。那……那好,我……我我非非得拽……拽下来不可!哎,下来!”
宇文成都用手往上提,李元霸用手往下拽,这么一用力,宇文成都“噔!噔!”本来宇文成都认为自己不用动地方,原地不动,你就拽不走。可没想到李元霸的力道太大了,拽得宇文成都不由自主的“噔!噔!”这脚就离了原地了,往前倒腾了两步,“砰!”宇文成都不得已又把右手伸出去了,在自己左手前一下子又把那金链子抓了一下,然后脚底板一使劲,“嗯——”宇文成都双拳就在自己嘴前头拳眼对拳眼抓紧了那铁链子了。但是,这身子可有点儿往下塌了。怎么?李元霸力道太大了,他就觉得自己的脖子给勒得生疼啊,他要不往下就活着点儿,这脖子后面可能就得被勒成血槽啊。
“嗨——”这俩人一较劲。哟!杨广等人在旁边这么一看,杨广看出门道来了——能够把宇文大将军拽得身子往下哈,这可是没见过呀。
李渊在这里一看,吓一跳啊,赶紧用手一指:“冤家!还不住手!给我放手!放手——”李渊都岔了气儿了。
李世民赶紧赶到近前,在后面一拍李元霸的肩膀头:“元霸,还不松手!不得无礼!”
李世民在李元霸心目当中是有地位的。李元霸一听李世民说话了,那只能不甘心地松了手了。“哎……哎呀,这……这这真是的,我……我没……没没看明白呢。给……给给你吧!”一松手——
“砰!”这天保大将由于惯性,身子这么一晃荡,脚使劲地一踩地,这才立稳呢。当时,天保将军这脸“噌”一下子就变成橘子皮了。他本来是一张金脸泛点黄,这么一红,“噌”一下子,那不就成橙色了吗?橘子皮色了。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就觉得还真的出来一沟啊。
杨广一看,“哎呦!嘿……没想到元霸果然有把子力气呀!”
“嗨!这……这这这这这算啥呀?要……要要不是我……我我我二哥在这里拦着我,我……我早……早早早就把这牌子给……给给给他拽下来了。这这这都都都儿啊,他太……太太太小气了,看……看看不行吗?嘿,你……你不给呀?你不给我……我今天还……还还非得要!我……我我说皇……皇上,你……你也看见了,他刚才被我这么一……一拽,这……这这都都都儿啊,他……他就离了地儿了,他的力气根本的没……没没跟我比,所以,他哪是天……天天下第一呀?我……我我才是天下第一!这……这个牌牌就……就该归我!你……你你下道命令,让……让他把牌子摘下来给我,我比他……他他力气大!你看行……行不?”
杨广一听乐了:“元霸,你刚才冷不丁地那么一拽,又是由打底下千金坠啊,天保大将军比你个子高那么多,如果他不顺着你点儿,你万一受了伤,怎么办呢,嗯?天保大将军多大了?人家不跟你这小孩一般见识,焉能证明你就比他力气大呀?”
“哎……哎哎呀!这大……大大家都……都都都看见了。呃……那……那这么着,如……如果皇……皇帝你不信我比这宇……宇文成都力气大。呃……我……我我我们俩比一比行不行?看一看是……是是我力气大,还是他……他力气大!要是我……我力气大,我说皇……皇上,你叫他把……把牌……牌子摘下来给我。你……你你你看行不?”
杨广一看,这小孩儿也着急了。嘿,杨广刚才也看出门道来了——哎,这个李元霸确实有把子力气。那既然今天闲暇无事,何不让李元霸就在这里给我看一看他到底有多大力气呢,或许这个小孩真的有一把膂力。如果是那样,我封他个官,他未来也可以为我所用。杨广有这么一个想法,所以想到这里,杨广一笑:“好啊。”杨广转脸看了宇文成都:“成都啊。”
“啊——”宇文成都赶紧转过来,“陛下!”
杨广用手一指李元霸:“你也看到了,这孩子口口声声说要与你比力气。朕也知道,你贵为天保大将军,怎能与这一个孩子比力气呢?但是呢,一则今天闲暇无事,咱们君臣在这里联欢,也无以为戏。所以,朕觉得比一比也未尝不可;二一来呢,这么多年了,朕很少看到宇文大将军在寡人面前举鼎啊、什么举石锁的。寡人想啊,满朝文武百官们也有很多人没有见过大将军你的神力呀。干脆,今天在这晋阳宫,大将军当着寡人的面儿,也当着文武的面儿,展现展现大将军神威!也好让这个孩子见难而退,也好作为咱们今天君臣相欢的一个小游戏吧,啊,助一助兴吧。成都啊,希望你不要推辞。你看如何呀?”
宇文成都心说话:您都让我不推辞了,我还敢说如何呀?但心里别扭啊——我堂堂一个天保大将军,先帝加封的。一个孩子质疑,您就让我给他做证明啊?您这不是糊涂吗?心里不乐意,但是皇上金口玉言了,而且皇上说的话还不是那么一个下命令的口吻,还是一个商议的口吻。人家还说了:今天君臣闲暇无事,你这是作为助兴的。你让宇文成都怎么拒绝呀?宇文成都只好插手施礼:“臣遵旨!但不知陛下要臣如何展示呢?”
“呃,如何展示啊……这孩子既然不知道大将军的神力,那大将军就给他展示展示神力嘛。呃……我说唐国公啊。”
“啊,臣在!”
“这晋阳宫里有没有铜鼎啊?”
“呃……呃,呃,铜鼎倒是有,都在后殿呢。”
“嗯,这么着吧,派几个羽林军去后殿搬一尊铜鼎来,让天保大将军现场给大家扛鼎!各位臣工,大家看如何呀?”
“哎呀!好啊!好啊!我们大开眼界呀!”这些臣子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呀。
宇文成都这个时候说了一句:“陛下,臣看不用去搬鼎。”
“哦?”杨广说:“不搬鼎,那举什么呀?”
宇文成都说:“陛下,刚才臣随陛下进入大殿之时,臣发现在大殿外左右各有一尊石狮。臣愿意当众力举金狮!”
“哦?”杨广一听,“是吗?哎呀……朕光顾着看这大殿了,朕没有注意外面还有一对金狮啊。呃,既然如此,列位臣工,随朕出去看看!”
“是!”
“把这酒宴撤下去。”
“是!”
有人赶紧地收拾盘子、收拾碗。
皇帝杨广被大家众星捧月一般拥簇着就走出大殿,来到殿外,左右这么一看,嗯!果然就见在大殿之下一左一右一边蹲着一尊金狮啊。这两尊狮子都是用黄铜所铸,每一尊估摸着都得重达一千五六百斤呐。您想想,铜铸的狮子那么高、那么大,外面用金水鎏了几遍,锃明瓦亮啊,被太阳光这么一照,闪闪发光,真像一对纯金的狮子似的。其实,这一对狮子原来是天龙寺门口的。后来,李渊不是征用天龙寺了吗?把这两尊狮子就调到晋阳宫门口一左一右放那儿了,让能工巧匠先是用砂纸打磨,(那原来放在天龙寺门口都绿了,铜氧化了)打磨光亮了,再刷的金水。金水刷完了,这玩意儿跟新的一样啊。这就像一座破屋子,你装修装修,它又成新屋子了,就那个道理。看上去像新铸的似的。其实,是两尊旧狮子。一看这两尊狮子一公一母。公的狮子脚底下蹬着一只绒球,这叫狮子滚绣球;那母脚底下按着一小狮子,身上还趴几只小狮子。当然,也有人说这皇宫的狮子都是俩公的,哪有让母狮子守门的?这个咱就不抬杠了,这谁也说不清楚,你辩不明白呀,哪个文献明文记载着那都是公的了?这没有不是吗?还是按照咱们一般的理解——一公一母,我估计让皇帝他也分不清楚。
这时,宇文成都用手一指那只公狮子:“陛下,臣不才,愿力举这只金狮!”
“好啊!成都啊,朕也多年未见你的神力了。这些年,你也上了点岁数了,可要注意着点儿,悠着点劲儿啊。”
“量也不妨!”宇文成都心说话:陛下,你是不是觉得为臣年岁大了,开始有些嫌弃为臣了?正好借着今天的机会,我让你们看看我宇文成都不减当年!
宇文成都吩咐一声:“来人呐!替本将摘盔卸甲!”我穿着盔甲怎么举呢?把盔把甲卸下来,但金牌宇文成都愣是没摘!短衣襟儿、小打扮,宇文成都戴着金牌迈步走到了大殿石阶之下,到了这尊公狮子的近前。宇文成都把板带杀了几杀,把这袖子往后挽了挽。再看宇文成都一哈腰,“砰!”用右手一下子把这个金狮子按在那个小绣球上的那只腿给揽住了,因为这个地方有一个环儿啊,它的腿窝就是一个洞能掏过去。他这么一揽,就等于把这只狮子给挎到右胳膊肘里了。然后,使劲地往下一压,脚一用力,腰杆一使劲。“哎——”“咔——咔——咔——”他往下一掰。这尊金狮子“呜——”就压在了宇文成都身上了。宇文成都与此同时身子往下斜——斜——斜——这尊金狮子就慢慢地倒在了宇文成都的右肩膀头上了。宇文成都一扛,肩膀这么一耸,“砰!”这尊金狮就被宇文成都背在肩膀上了。这时,成都用左手往前一顺,就把金狮脑袋托住了,重心往左手上这么一顺,右手这个时候慢慢地由打那腿窝里伸出来,然后再往下一掏就拖住了金狮子的底座了。然后,双臂一较劲儿,腰眼一使力儿,脚下一踩地儿,喊了一声:“起——啊——”“欻——”双手托着金狮子一下子举过头顶。
“哗——”百官是热烈鼓掌喝彩。
成都托着金狮就在这殿前转了仨圈儿,“砰!”把金狮往那儿一放——
李元霸一看,“嗨!这……这这这算什么呢?才……才举……举举一个。看……看看看我的!我……我我我给你们举……举举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