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好称雄易,运背作贼难。
塑金神一尊,卸妆草一团。
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难处,都需要知识经验,都需要学习钻研,不是谁想干就能干好的。
盗窃有许多方式,如剪绺,就是后世说的掏包;有破门翻墙,就是后世说的入室盗窃;有买掉包,就是假装买东西,在首饰行、珠宝店、金行偷梁换柱,以假换真;有钻底子、挖腰子、闯亮子,就是事先潜入仓库、货船,事先包好,寻机转移;有趁火打劫、调虎离山,就是利用失火或其它事故,以帮助为名乘乱行窃,或为了行窃故意纵火,制造各种事故,等等。
上述每一种盗窃方式又有许多的方法技巧,有的还必备特殊的工具。
如破门翻墙类:这类盗窃可分为“开天窗”的,即从屋顶揭瓦入室,他们必须善用抓索,轻功极好,带有各种锯刀一类;“翻高头”的,即越墙而入,必须熟悉庭院布局,且需武功不弱、备有治狗药物或工具;“吃卡子”的,即撬门别锁,必须熟悉各种锁和门的构造,备有万能钥匙及润滑油一类用物,且手脚利索;“开窑口”的,即掏墙洞而入,必须备有开掘工具……
破门翻墙类盗贼大都专攻一项,且不同师傅有不同的独门诀窍。若各种手段皆通,那就是集大成的高手,也就是常人谈之变色的江洋大盗。
赵匡胤对盗窃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却自负高傲,以为容易得不得了。
“我草,不就是进屋找银子吗?找不到银子拿东西,哪些东西值钱老子还不认识吗?”
他离开破庙,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一个小镇上,胡乱找到一家靠街头的店铺,拔出随身佩带的匕首,插进门缝就撬。
“吃卡子”必须对各种锁和门的构造了如指掌。什么样的门门栓在哪、闩插的方向、门轴有没有加固等等,眼一看,手一点,便心中有数,工具往里一插,门轴浇上香油,不声不响便很快破门而入。
赵匡胤业务不熟,匕首插进去就撬,“吱吱咔咔”一阵巨响,先把他自己吓了一跳。他惊慌转身躲到一边观察一阵,见无人发现,方才又拐回去再撬。如此二三次,门还没撬开,屋里的人已经点上了灯,大声呼叫起来。
他又跑到一道街,想从后窗往楼上爬。他抠着砖缝,刚上到窗前,还没撬开窗户,窗户突然打开,一把菜刀已经抡了过来。亏得他武功不低,偏头躲过,头方没被砍破。
他见街镇商铺门窗坚固,防盗严密,只得离开小镇,潜进一个村庄,寻到一处大户人家院落,见里边寂静无声,便攀上墙头,纵身跳了进去。
一般盗贼“翻高头”都要事先“踩点”,把院中布局侦察清楚,就是临时下手,
最起码也得投石问路,看看有护院没有,养狗没有。
赵匡胤没有“翻高头”常识,见院里无有动静,扒墙就翻,两脚刚一落地,便有一条大狼狗从不远处跳起,“汪汪汪汪汪——”狂叫起来。
狼怕吆喝,狗怕弯腰。见狗莫慌,你越不怕,它越胆怯;你胆没了,它胆便壮了。赵匡胤不懂这理,又没带喂狗的带药食物,见那狗两只发着绿光的眼睛盯着他,大嘴张合中,锋利的长牙一亮一亮,掉转身子,撒腿就跑。
赵匡胤猛跑,那只狗猛追,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不仅没将那只狗甩掉,并且别处的狗听见同类警报也跑了出来,从另外的两个方向向他围剿过来。
狗仗群胆,叫得更凶,窜得更猛。
赵匡胤抽出蟠龙棍,向狗猛扫。
那些狗功夫虽不如他,但战术灵活。他追狗跑,他跑狗追,不即不离,在他身前身后窜来窜去,死死缠住了他。
眼看几个房间亮了灯,有许多人打开了屋门,开始吆喝,赵匡胤心中暗暗叫苦,只得边打边退,退到院墙边,转身就向上蹿。
院墙大约有六七尺高,要按赵匡胤的武功水平,完全可以腾跃而过。但“一日不念口生,三天不练手生”,一是他这些天惶惶如丧家之犬,练功不能入静,功夫下降不少;二则那些狗的血盆大嘴,就在他的腿后紧贴着,惊慌失措之中运气不到,其功夫更是打了不少折扣。他向上一跃,两手扒住了墙头,但还没把身体提上,有两条狗已经同时把他的裤腿叼住了。
赵匡胤猛然一窜,“哧啦”一声,身体是上去了,裤子却留在了狗嘴里。
赵匡胤光着屁股翻过院墙,脚步刚落地,更是吓了一跳。大概是全村的狗都被他招来了,一双双在黑夜里发着绿光的眼睛盯着他,张着大嘴高叫着。邻近村庄的狗听到警报,也好像在向他围拢过来。一时间,夜幕中狗叫声遥相呼应,此起彼伏,响成了一锅粥。
赵匡胤挥起蟠龙棍,边打边跑,不知道转了多少弯,跑了多少路,直到他游过一条小河,方才摆脱了群狗的追咬。
赵匡胤跑了半夜,累了一身汗,一分钱没有偷到,反被狗拽走了裤子。正是:偷盗没得手,落个光屁股;若非逃得快,小命丧狗口!
灰蒙蒙的天空点缀着几颗打磕睡似的星星,加深着夜的黑暗;四周是无边的寂静,只有草丛中偶而传出几声凄厉的虫鸣。
赵匡胤伴着黑暗,踉踉跄跄地摸回到那座破庙,重又蜷缩在供桌下,一面喘气,一面灰心丧气地念叨着:“做贼难啊!穷人家好偷,但没有钱,有钱的人家不仅偷着难,且风险也高。当官的出门有轿,前呼后拥,住的深宅大院,有护院兵丁;富家房子多,院墙高,狗还多,不容易进,进去也轻易找不着银子在哪!再说,即便得手了,他们有的是钱,还不让捕快到处找我吗?
“这活太辛苦,太危险,不能干!再说,官府正在找我,我不能因小失大,再惊动他们!”
他为自己放弃此业寻找着理由。
“我该怎么办?”他怀念着过去的生活,苦思冥想着。
“百行百业,只有当官的利润是最大的,风险是最小的。”
他辗转反侧盘算了一晚,觉得还是利用父亲的关系,找架升官梯子,然后改换姓名,一步一步往上爬,是条最安全,最有前程的出路。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昔日好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