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之后,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幢宅院的门前。
随着车夫轻喝一声,马匹停下脚步,车厢微微晃动。
紧接着,车帘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掀起,那位年轻公子率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非凡。
一下车,他便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眼前那熟悉无比的宅院里,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这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灿烂而温暖。
紧跟其后,一名身材略显瘦弱的少年也跳下了马车。
他瞪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这座宅院虽然比不上那些富贵人家的府邸那般奢华到极致,但处处都透露着一种独特的雅致气息。
就在两人观察之际,那扇朱红色的大门缓缓开启,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
随后,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衫、看起来像是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他满脸堆笑,快步走到年轻公子面前,躬身行礼道:“少爷啊,您可算是回来啦!老奴一直盼着您呢!”
年轻公子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接着,他转身看向身旁的少年,微笑着示意其一同进入院子。
于是,二人并肩而行,穿过一条曲折蜿蜒的回廊,最终来到了正厅之中。
此时的正厅里早已准备好了精致的茶点,茶香四溢。
年轻公子从容不迫地走到主位前坐定,然后对着还站在一旁有些拘束的少年温和地开口说道:“这里就是我的家宅了,往后的日子里,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听到这话,少年赶忙拱手向年轻公子致谢。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丫鬟步履匆匆地跑了进来。
她先是朝着年轻公子行了个礼,然后凑到公子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年轻公子原本平静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转过头来,再次看向少年,略带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这边突然有点琐碎事务需要去处理一下,你暂且在此处稍作歇息。等我忙完再来找你。”说完,年轻公子便起身离开了正厅。
那年轻公子言罢,潇洒地转身而去,其身旁的丫鬟亦步亦趋紧紧跟随,只留下少年孤身一人静静地坐在宽敞的厅中。
少年默默地凝视着年轻公子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的身影,目光始终未曾挪移分毫。
他那原本如一潭死水般毫无生气、充满死寂之色的眼眸之中,此时竟泛起了丝丝涟漪,有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波动。
少年心中暗自思忖:从方才的情形来看,那位前来传唤年轻公子的丫鬟定然是向他禀报了某件至关重要之事。
而年轻公子之所以匆匆忙忙地离开此地,想必也是因那件紧迫之事所迫。
少年深知自己并非那种不知感恩图报之人,此时此刻,他对这位心地纯善的年轻公子究竟遭遇何种棘手难题感到无比好奇。
反正少年早已萌生死志,心想若是能在生命终结之前,豁出这条贱命奋力一搏,以此来报答年轻公子的善心义举,那么即便身死魂消,他也将无怨无悔、心满意足了。
念及此处,少年不再犹豫,毅然决然地抬起双腿,放轻脚步,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尾随在年轻公子及其丫鬟身后,向着那偏僻的厢房缓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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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之内,光线柔和而温暖,透过窗棂洒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只见那位年轻公子早已脱了那身金乌锦袍,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衫,正双腿盘起,稳稳地端坐于软榻之上。
年轻公子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秀,剑眉星目间透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在年轻公子的身侧,一左一右分别站立着两名侍女;她们皆身穿统一制式的淡粉色衣裙,亭亭玉立,仪态端庄。
两人的神情显得颇为恭敬,微微低垂着头,目光始终不敢直视那年轻公子。
这时,其中一位较为年轻的侍女轻启朱唇,柔声说道:“公主!”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夜莺啼鸣。
紧接着,她继续轻声禀报:“景妃娘娘刚才遣人前来传谕,说是要您尽快返回宫中呢。”
说到此处,这位侍女不禁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接着说道:“景妃娘娘说,陛下对您擅自离宫,并在外私自开府建宅一事甚为不满。”
“方才在芷萝宫中,陛下闻知此消息后,龙颜大怒,甚至还严厉斥责了景妃娘娘一番。”
听完这番话,年轻公子不由得无奈地叹息一声。
他那张原本俊俏的脸庞此刻却布满了不悦之色,眉头微皱,娇俏的红唇嘟着,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态,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父皇也真是太过小题大做了些。”随后,他轻轻摇了摇头,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传召感到十分烦闷。
“本宫不过是觉着整日被困在宫中实在无趣得紧,所以才想着出来走走,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顺便结交一些郢都城内的青年才俊而已嘛。”年轻公子越说越激动,言语之间流露出些许不满与委屈。
然而,未等他把话说完,另一名年龄稍长的侍女急忙抬起手来,出言打断了他的话语。
这名侍女看上去沉稳干练许多,她一脸严肃地说道:“公主殿下,请慎言!”
“陛下之所以如此急切地召唤您回宫,无非是担心您的人身安全。”
“毕竟您年岁尚幼,又未曾经历过太多世事险恶,若是在宫外遭遇什么不测,可如何是好?”
“陛下此举完全是出于对您的关爱之情。”
“公主殿下还是要理解陛下的良苦用心。”
只见那年轻公子漫不经心地微微侧过头,目光随意地扫过站在一旁的那位年长侍女。
他的眼神中不易察觉地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不满,但嘴唇紧闭,并未开口对其加以斥责。
这年轻公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怎会不知眼前这位年长的侍女乃是自己那位身为皇帝的父亲特意安插在身侧,用以监视自己一举一动之人。
并且,他深知自己的皇帝老爹能这般迅速且详尽地知晓自己的行踪,定然与这位年长侍女时常向宫中传递消息脱不了干系。
不过,毕竟顾及着自己父亲——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的颜面,他着实不便直接冲着这位年长侍女发作,于是乎仅仅展现出一种仿若懒得多加理睬对方的神情姿态来。
至于其他的意思嘛,就让这位年长侍女自行去揣摩领悟好了。
要说这位年轻公子,其实并非男子之身,而是南楚帝国皇帝熊垚最为宠溺的掌上明珠。
此女芳龄不过才十岁而已,却已早早受封为了一等公主,封号清河。
早在两年前,熊萧蔷刚被册封为一等公主公主之际,便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父皇提出了想要出宫开府建衙的大胆请求。
然而,令熊萧蔷始料未及的是,那位向来对她宠溺有加、百依百顺的父皇,此次竟出乎意料地驳回了她的恳求。
不仅如此,一向和蔼可亲的父皇甚至罕见地冲着她这位最为宠爱的女儿大发雷霆。
虽说熊萧蔷平日里有些骄纵蛮横,但实际上却是个聪慧过人的女子。
她深知何时该言何事,又应如何行事,方能讨得父皇更多的欢心。
所以,像那种可能导致父皇彻底厌弃自己的行径,她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因此,面对父皇的坚决态度,熊萧蔷明智地决定暂时搁置外出开府建衙的打算,转而乖巧顺从地待在熊垚跟前,扮作一个温顺可人的乖乖女形象。
而熊垚见爱女如此听话懂事,心中自然十分欣慰与满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对熊萧蔷更是关爱备至,赏赐不断。
尽管表面上看,熊萧蔷似乎已经完全打消了出宫开府建衙的念头,然而实际上,她渴望摆脱这座皇宫樊笼的想法从未有过丝毫改变。
时光荏苒,岁月穿梭,转眼两年就已经过去了。
直到三个月之前,自己一奶同胞的孪生兄长熊焱燚获准出宫开府建衙以后,熊萧蔷那颗想要逃离皇宫束缚的心,就愈发躁动不安起来。
终于熊萧蔷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冲动;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她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瞒着众人,偷偷的溜出皇宫,并在郢都城中寻觅一处合适之地,开府置宅,准备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
只不过,让熊萧蔷没有想到的是,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两年了,自己的孪生兄长都已经获准出宫开府建衙了;但是自己父皇对于自己外出开府建衙的事儿,竟然还是如此的抗拒。
甚至还因为这点小事儿,斥责了自己的母妃。
要说熊萧蔷心中没有不满那是假的。
只是,熊萧蔷也只敢在心中腹诽几句罢了,表面上的她,还是得装出一副乖乖女的模样,来讨自己的父皇欢心。
要不然,她都不敢想象自己如果真的触怒了自己的父皇,不再受到自己父皇的宠爱,自己的未来将会何等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