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迟玉会站到这里的原因，在光明与黑暗的抉择中，他选择了依附黑暗而生，做一个坏人。
你要问他为什么不去做善良好市民，那他也可以告诉你，是因为好人真的难做。
不杀别人，就会被别人杀死。
周围的人是这样做的，他也只能这样做，从以前到现在，就算很多东西都变化了，世界的本质还是没有变，好人不好做。
说起来很消极，但事实就是如此。
从做出了那个选择开始，他就开始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甚至不惜把踩着的人踢下悬崖，只为了自己能够爬到更高的地方，爬到更安全的地方。
“是的，从你做出那个决定开始，就注定你只能像臭水沟里的老鼠那样活着了。你注定要成为万人唾弃的存在，哪怕你可以存活到最后，你也无法成为你向往的那类人。”
“我向往的那类人？你好像还真的很了解我啊！”迟玉夸张地笑了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啊？你我从见面到现在，时间不超过3分钟，就这3分钟的时间，你凭什么就敢这么肯定地给我下结论？”
向往的那类人？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向往哪类人！
心里的想法被不断地读取，让迟玉十分窝火，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更冲了。
他的悲哀，他的挣扎，他的思考……每一样都暴露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强行脱光了身上所有的遮蔽物，放到了市中心的透明展示柜里，供人参观，全身上下每一根毛都被看得清清楚楚了。
“我已经说过了，你们人类在我面前的样子，就像写满字迹的书籍在你们人类面前的样子。你们的过去与未来，都清清楚楚地展现在我的面前，当然……过去是确定无疑的，未来还有1%的变数就是了。”
“哈哈哈……百分之一吗？”
“是的，1%。”管家的声音回荡在黑暗里，飘得有些渺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你看到了我的未来。”迟玉沉下了目光，“你是说，我未来必定会被系统毁灭？”
“正是如此。”
在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之后，迟玉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心脏揪紧的疼痛感，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冰凉的手指捏着自己冰冷的胳膊，几乎遗忘了温暖的触觉。
这四个字，是在宣判他的死刑。
他这个一路踩着别人肩膀往上攀爬的人，仿佛就在这一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打落了悬崖，跌得粉身碎骨了。
“哈哈哈哈哈……”
迟玉扶着额头，笑得十分绝望。
在借力攀爬的过程中，有很多人因他而死，从一开始的反感，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他的初心早就变了。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变了，可他能做的唯一一样事情，是习惯这些变化。
在面对二选一的选择时，他始终选择让自己活下去。
他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样子的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用，只是……死了好像更没用，还是活着好。
其实，系统早就告诉过他，努力完成任务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奖励，而是为了避免惩罚，关禁闭算是小惩罚，抹杀算是大惩罚，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不，不仅是他，是所有人的结局都已经注定。
大家都是抱着虚假的希望在奔赴死亡罢了。
“你的孤独，彷徨，你的悲伤，你的恐惧……此时此刻，我可以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你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支撑着你一路走来的那个东西，最终的目的是毁灭你，即使知道了这个，你也愿意继续走下去吗？”
“先不论别的，从你的话里，我好像听出了你的身份。”迟玉长吁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可以肯定的是，你不属于这个游戏副本，甚至不属于这个系统的管辖，你是一个入侵者！”
“正是如此。”管家回答道，“准备来说，此刻正和你说话的我，是位于其他世界的法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以及你口中所说的系统，是同一种级别的存在。”
到这儿，迟玉算是明白了。
在读取他思维与记忆的这个不明物体，正是位于其他世界的某一个系统，是同样高于他这个生命体级别的存在。虽不知道它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到这里的，但它必定有所图谋，才会在这儿与他谈论得失。
“说吧，若是我与你交易，你能给我什么？”
“这样说话就方便了很多。”还是女管家的声音，依然是不带任何情绪，“我能够将你送回原来的世界，作为代价，你将与我捆绑，服从我的法则。”
“哈哈哈……”
“你笑什么？”
“我算是懂了。”迟玉松开了手，“你的意思是，让我换个系统呗？合着没什么区别啊，我还是别人手底下辛苦讨生活的小工，给谁打工都是打工，我何必还要得罪一个我根本得罪不起的存在呢？”
更换系统这种事情，迟玉是压根想都没有想过。
他很清楚凌驾于自身的规则是什么东西，以及那东西与自身实力的悬殊。换个比较好懂的比喻来说，他是蚍蜉，依附的系统便是大树，他就算是拼尽了全力，也不可能撼动对方的存在。
更换系统？这才是自寻死路的做法呢。
管家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起：“它想做的，是毁灭你。我想做的，只是找到一个合适的宿主。”
“找到宿主，然后呢？”
“完成共生。”
“共生？哈哈哈……算了吧。”
“你可以从我这里获得一切你想要的便利，它能够做的事情，我也一样能够做到。”管家一字一顿地说道，“在我的世界里，我甚至能比它做到的更多。”
“就算我答应了你，就凭你这弱不垃圾的样子，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既然它能把我从原来的世界强行召进来，就意味着它的力量足够强大，我冒昧地问一句，让你们俩对打的话，你的胜算能超过二成……不，一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