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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念花脸色讪讪,那还用说,她本就没存通过实习期的心。

“而且,”陆千千不怀好意嘿嘿一笑,“有没有男生主动献殷勤啊?你这种长相在职场中非常容易受攻击,俗话说,遭人嫉妒,就跟箭靶子似的引人注目。”

优念花不住捂脸抛媚眼,“哇,你别夸我,人家会害羞的。”

“你别插嘴,我还没说完,”她啃完鸡爪,又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大梨,“比如说貌美如花的我,一开始也是遭众女妒忌,还好靠着自己突出的能力杀出一条血路...”

陆千千啃着大梨,一脸陶醉。

优念花翻去一个大白眼,“你醒醒吧,天才刚黑。”

她啃口大梨,吐字不清的说,“要不你辞职吧,做不喜欢的工作折磨人。”

一脸认真加了句,“我正在考虑跳槽。”

整个云仓市还有比闻氏旗下的YNJ更优秀的外贸公司吗?

优念花撅起下唇,眼前浮现出住在对面的男子的清俊脸庞,一眨眼又消失不见。

“你老实呆着吧。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千千还固执认为是她连累了她,明明是她拖累了她。何况,一切哪是跳槽那般简单。若真与闻聿璟对着干,保不准会遭遇什么惨事。

另一点,优念花自嘲一笑,无法否认的是,她还存有私心。

令她羞于齿口、甚至自我厌恶的私心。

第二天难得周末却无缘懒觉,优念花迷迷瞪瞪钻出被窝,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透进来。

今天要正儿八经录歌。

前两个晚上到录音室练过,效果还不错。

想到自己亲口唱的歌,会作为原唱将一首可能大红大紫的歌曲流传出去,她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

她不得不感谢将她带入这番“奇遇”的墨俟。

“不是说要请我吃早餐,饭呢。”墨俟摊开手,右手指间白色的拨片十分醒目。

优念花扬扬手中的卡通便当包,“当当,这里。”

灿烂甜美的笑容一刹晃过,墨俟心脏轰隆一跳,跟着灿烂笑起来。

“卖相看起来还不错。”

抹着蓝莓酱的口袋三明治,一口咬下去,面包、煎蛋、牛肉片、新鲜洋白菜混合的味道味蕾,牛乳是自制的芒果味,难怪昨晚她发信息问他是否对芒果过敏。

优念花又从口袋中变出一罐玻璃瓶,瓶内色彩迷人的果蔬有序排列,“彩虹沙拉,保证你一上午的营养。”

对于制作美食,她似乎有一股天生的热情。

若是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早餐,该会有多幸福。墨俟私心想,

注视着优念花侧脸的碧眸渐渐染上一层炙热。

这样的幸福,他要定了。

被晾在一边的Tom看不下去了,蹭到桌前指着自己的肚子,“小优啊,我早饭也没吃......”

“当然有你的份啦,Tom先生。”优念花甜甜一笑,展开装着口袋三明治的食盒,“我做了好几份。”

墨俟皱起眉毛,满足感瞬间大打折扣,原来不是给他一个人做!

忍受着一旁强烈的嫉恨目光,Tom乐呵呵的拉开椅子坐下,捧起三明治张嘴一咬,瞬间消失大半个。

优念花粉唇惊讶微张,厉害了,难怪觉得Tom脸小,原来都被嘴巴霸占了。

墨俟脸更黑了,美食不细嚼慢咽慢慢品尝,给Tom吃完全是暴殄天物!

用过早餐,录制工作正式开始。

来自美国的调音师艾伦克首先展示高超技巧,优念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把五音不全的Tom打造成句句在调的正常人。

“调音师只是起辅助作用,个人的唱功依然非常重要。”

进录音室前,制作人着重强调。

优念花被他盯得神经紧张,墨俟轻拍她肩,伸出右手打气道,“好好干!”

充满正能量的深邃五官神采奕奕,优念花浅浅一笑,心中轻松不少。

——

电脑屏幕显示上的音调线图起伏有序,两人的发音状态十分稳定,最终的演唱效果很理想。制作人欣慰点头,朝两人竖起大拇指。

混音部分两人又分开录了一次,录音环节圆满结束。

优念花跟在墨俟身后出来,监制人显然很高兴,自豪的拍拍墨俟挺阔的后背,“不错,又进步了。接下来到专辑发布前给你放一小段假轻松轻松,继续努力!”

墨俟笑,“放假好说,你记得请大家吃饭就行。”

监制人做惊讶状,“唷,这不对吧?怎么也该是出专辑的请吃饭吧。”

“就一顿饭您还推脱,啧,不够大气。”

几人乐的大笑,监制也是笑容拂面,“吃吃吃,到时候去洲际酒店让你宰个够。”

轮到优念花,众人又是一顿夸。

“小姑娘很有才能,要是想来我们公司发展,一切很好说。”

作为国内一流企业之一,要想捧红一个有潜力的新人并不难。监制虽说的是客气话,也饱含几分真意。

“歌曲什么时候加工完成?”下午闲适的空档,两人坐在皇潮顶楼的小花园小憩,优念花问道。

“很快,几天而已,到时候我会发给你。”

墨俟懒懒说道,眯眼枕着胳膊靠在躺椅上。阳光洒在他身上,仿若一幅现代写实派写真画。

还真有点好看。优念花悄悄拿出手机。

咔嚓。

呃,声音忘关了!优念花迅速放下手机,墨俟已经睁眼瞧来。

青莹莹的碧眸闪烁昕光,他两颊跳出两个深深酒窝,“别装了,想拍你就大胆拍。”

说着还摆了个妩媚的姿势。

“谁拍你啊,别自恋了。”优念花翻去大白眼,抬起手机45度角比剪刀手,“我在自拍。”

“俗不可耐,现在自拍谁还剪刀手。”墨俟抨击道。

优念花不理,继续拍,笑的龇牙咧嘴,屏幕中冷不丁冒出一颗脑袋,墨俟高贵冷艳的被定格在画面中。

“喂,你怎么乱入镜,污染我的镜头。”

墨俟摸着下巴,站在她身后满脸不怀好意,无厘头的突然冒出一句,“说,是不是暗恋我?”

优念花呆住。

这个大明星简直不可理喻啊。

优念花板起脸,指了指身边的座位示意他坐下。

墨俟身躯一紧,顿时心跳如雷,乖乖坐下。

“墨俟,虽然你身为一名优秀的歌手,拥有数量庞大的粉丝,但是你不能忘记身为优质的明星偶像必须要以身作则,所以,我真诚的建议你,即使认为自己很优秀,做人还是要保持谦虚的。”

“......”

墨俟捏了捏拳头。他究竟为什么会喜欢脑回路如此清奇的女子,谁能告诉他究竟为什么。

优念花看他俊脸变幻风云,坚定的认为他生气了,蹙着秀眉语重心长说道,“除了谦虚,还要包容大度,不能一受到批评就不高兴,你是明星承受的压力自然比普通人多,希望你能保持一个健康乐观的心态......”

就这样听她絮絮叨叨说了十分钟,墨俟嘴角不住抽搐,这丫头的功力可以进传销组织把人反洗脑。

他要是不认输,过会儿太阳就下山了。

“你说的很对,我不应该乱说话,我错了!”

对着晴空,墨俟大声忏悔。

刚从楼梯里出来的Tom一脸懵逼,噢耶稣,此时委屈巴巴坐在沙发椅上一脸小受模样的,是他认识的小俟俟?

——

纵然百般不愿,新的一周如期而至。

“如果有一台可以自由控制、支配时间的机器,我愿意用三十年的寿命交换。”

“把人生的后三十年出献,就让我停留在一片白纸的青春,以慢光速三倍的时速缓缓流逝。”

在厨房吧台与客厅衔接的小块空白地带,有一面宽约一米无任何装饰的浅粉色墙壁,有想法的时候,优念花会贴上一张便利贴。

写着备忘录的,待事情完成后很快会被揭掉。更多的是矫情时突发奇想,不切实际的天马行空。

上班前,优念花对着永不停歇消失的时间表示深切哀悼。

小心翼翼打开公寓门,她悄悄探出脑袋。

“啊,没人......”

她低声咕哝一句。

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优念花迈着复杂的步伐走到电梯前,目光在对面紧闭的门悠悠转了两圈。

察觉到自己行为怪异,她忙抽回视线。

见鬼,干嘛在意那人会否出现。

一大早没有见到讨厌鬼,看来今天会是非常美好的一天呢。

她微微扬起嘴角,电梯抵达,下一秒笑意呆住。

电梯缓缓打开,闻聿璟一袭黑色运动服,额前碎发被汗水沾湿微贴饱满的额头,正看着手上腕表的黑曜双眸移至她脸上。

优念花一时有些看呆,以至于他走到跟前忘了避开。

“请让一下。”

清淡男音携着一缕晨风,吹过耳畔仿佛听闻一丝微笑。

优念花由机械的移动身体变做飞速窜进电梯,极其慌乱的按着关闭按钮。

丫的,她大概是全世界最怂最没骨气的前任了!

多少年了,还能被前任迷得七晕八素,要脸么要脸么!

脑中却又无耻的浮现出那完美身型,运动后愈发英挺的完美脸庞......

“停止!打住!滚开!”

一地铁车厢的乘客纷纷投以注目礼,有被吓住的老头子愤愤骂了句,“神经病啊!”

优念花尴尬地说了句抱歉,摸出包里的口罩默默戴上。

果然,一碰到讨厌鬼起就已昭示这一天的不幸。

不幸的还在后头。

刚踏入公司大门,优念花就被拦住。是面试那天指路的小姐姐,看样子是人事部的。

“不好意思,通知临时下达,今天你被调离岗位。”

“啊...什么?”

小姐姐歉疚一笑,“请跟我来。”

优念花第六感有点不妙。看来周六揍了副主管一鼻子,惩罚下来了。

去往的地方越来越安静偏僻,不时与穿着保洁服的大妈大爷擦身而过,拐过一个弯,一扇门夹在楼梯口边。

小姐姐体贴的替她敲开门。

优念花死都不会忘记门牌上“后勤部”三个字!

沉浸在震惊中,她还没缓过神,办公室内一位身穿蓝色制服,面容威武大方的大妈扔来一套衣服。

“你的,快去换上吧,换衣间就在旁边。”大妈手指朝左一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优念花久久无法回神,依然愣着。

大妈右眼眼皮一掀,语气不耐,“怎么啦?一会儿还要给你交代任务,动作快点。”

优念花深吸口气,“我...我这是要在这工作?”

“不然嘞?”

“...请问,我要在这儿干什么?”她脸颊牵强的扯出一抹笑。

大妈左眼眼皮又是一掀,翻出一白眼,“公司这么大,扫地拖地擦窗,办公室会议室讲堂厕所楼梯,你想干哪儿处?”

优念花胸口一窒,腿侧的拳头捏了又捏。

好你个闻聿璟,这回干脆让她来当保洁的!真当她好欺负呢!

优念花把怀里的衣服往桌上一撂,大妈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咍,你这妮子想干啥子?哎往哪儿跑呢你...!”

身后大妈追着河东狮吼,优念花丧失理智的往楼上冲。

闻聿璟办公室在哪呢?顶楼。

丧失理智的女汉子完全忘了电梯这种存在,等往上窜了十楼累的气喘吁吁才恍然醒悟,直骂自己傻缺。

走到分布五辆电梯的穿堂,优念花眼神一转,小手伸向其中一处。

至尊VIP电梯在十层横空出现未知人物,监控室喝热茶的安保惊地烫了一瓢子嘴。

这VIP电梯除了总裁和随身助理,及个别重量级客户,就连总经理也不敢随便坐,里面那毛丫头谁家来的?

顶楼前台小秘收到通知时,优念花乘坐的电梯正好抵达,小秘只来得及看到眼前一阵风刮过。

“女士麻烦你站住!”

小秘惊惶地在遥远的后头阻止,这可糟了,总裁正在办公室组织重要密谈。

米色的针织底衫被汗水濡湿,优念花随手一擦额角的汗,目标明确奔向最显眼的一扇房门。

砰砰砰——

门先是被极粗鲁一敲,室内几人纷纷一怔,高沽纳闷的刚迈出两步,紧接着可怜的檀木门被狠狠推开。

“闻聿璟!!”

优念花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人生中最霸气的一天,她大刺刺推门而进,屋内大片阳光照进瞳仁,只能看到眼前一片亮白。

因身上太过燥热,她随手脱掉米色针织衫,一不小心甩进呆若木鸡的高级助理高沽怀里。

世界静谧地有些诡谲,优念花只能听到自己粗糙的呼吸声。她气吁吁向前大踏几步,视野中只出现他一人。

被点名的闻聿璟微微调整坐姿,清约沉静,宛如一座雕塑,黑曜眼波包容万物。

真讨厌,他总是永远一副与世无争的从容模样。

火气蹭蹭上涌,优念花指着他鼻子大声质问,“是不是你把我调到后勤部,是不是!”

“嗯。”

嗯?他竟然还有脸如此淡然的嗯!

优念花的魂灵游走在暴怒的边缘,“你让我来你公司上班的,凭什么这么坑我!”

“公司不养吃白饭的。”

What?没听错吧,什么时候吃他白饭了!

明明是李主管先猥亵她,她后打上一拳就成了万夫所指。“吃白饭”此帽子扣的好,他果然就是那个闻聿璟,与两年前一样,他何时站在她这边过?和那些欺软怕硬没脑子的吃瓜群众一个性质!

脑中某根神经啪嗒断掉,优念花疯了般冲向他。

“混蛋!我讨厌你!讨厌死你!”

雪白柔胰带着力度落在闻聿璟修长脖颈,优念花整个上半身压着他,圆眸恶狠狠地眯着,似乎要竭尽全力把他掐死在自己手里。

办公室其余四人近乎石化。

卧槽,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刚从英国回来的齐明朗三观开始塌裂,一脸懵逼的看看同懵逼的高沽。

他要不要拔枪救老大?

不对不对,老大身手那么好,十个他都打不过。

那他要不要抢救那无知的女子?

不行,万一只是家暴现场,他乱参合进去不就死定了。

“你要掐死我?”

近在咫尺的清湛墨眸静静凝着她,哪怕是这种时刻,闻聿璟略微沙哑的声音依旧淡淡。

他倚着沙发背,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看来她的手劲还是太小!

优念花自上而下俯视他,通红的小脸倔强执拗,“没错!一起死好了!”

一声轻笑自他喉中溢出,触到他笑盈盈的眸子,优念花微微一愣,不得了了,这种时候这混蛋还能笑得出来!

不和他同归于尽真对不起刚才的豪言壮语!

而想要掐死人的优念花丝毫不知自己几乎坐在闻聿璟的怀里,两条纤细小腿屈靠沙发跨坐在他大腿上,场面一度很撩人。

高沽几人一度犹豫要不要及时开溜。

闻聿璟笑声戛然而止,眸光忽一沉,扣住她的后脑勺,趁她未反应之际薄唇重重印上她。

只是一瞬,便被压到身下。

一阵天旋地转,优念花惊愕地睁大双眸,

剧情的发展出乎几人预料,高沽朝廖赋、罗缦使了眼色,拽住还没看够的祁开朗往门走。

开玩笑,身为得力助手怎么能坏先生大事。

优念花几乎喘不上气,胳膊连伸缩的空间都没有,只能看到闻聿璟的眸子亮的惊人。

炙热,湿黏,狂野。

他的吻一度很不温柔,她几乎要流出眼泪,“混蛋,放开我...”

大手落在起伏处,闻聿璟唇畔淡扬,“还是太小。”

太不要脸了!

优念花气的双耳冒烟,一口咬住他上唇,等尝到舌尖一丝血意,她才慌慌忙忙缩回去,圆眸闪烁地瞪着他。

“闻聿璟你还要点脸吗?我和你什么关系,信不信告你猥亵!”

屡次莫名其妙的吻她,好像她是他手中任凭蹂躏的玩物。

对于这种认知,优念花一颗心阴郁下沉。

闻聿璟指了指破皮的上唇,“这算什么,强暴?”

优念花脑袋一阵发晕,准是被他气的。

“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闻聿璟微微一笑,凝着身下满脸愤懑的小女人,抑制住下半身原始的冲动,缓缓起身整理着凌乱的衬衫。

身上压力一减,优念花挣扎着坐起,急乎乎地要往一旁走,不料双腿发软,又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闻聿璟轻叹口气,俯身欲抱起她。

“不要碰我!”抗拒的优念花冷酷甩手,就算把这地板坐穿也不让他扶。

二十好几的大人了还如此孩子气,闻聿璟也不勉强她,踱步到书架前快速扫视一列列云立的图书。

在这期间,优念花终于站起来,心烦意乱整理着皱巴巴的上衣和A字裙。

这段时间过的太混乱了,必须要好好考虑如何远离闻聿璟这个大瘟神。

她兀自下定决心,另一边闻聿璟手中拿着本东西走来。

“干什么?”她蹙眉,语气很凶狠。

碍于闻聿璟的气场压迫,还是接住他递来的书。

《EmotionalIntelligence》,情绪智商,作者丹尼尔曼。

优念花脸都绿了。

门外,受到剧烈冲击的四人面面相觑。

齐明朗趴在门上左听听右听听,终于忍不住八卦之心,扒住高沽衣领问道,“里面那妹子到底是谁啊?”

一进门冲着闻聿璟破口大骂,接着上手掐脖子,如此英勇的妹子人间难得几回闻!

齐明朗激动万分,他不在云仓这些年,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高沽嫌弃的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你自己看不出来?”

“女朋友未婚妻?”齐明朗扬高尾音,疑惑地摇摇头,“照片上不是这妹子啊。”

“到底和闻什么关系?”他不死心的又拽住高沽的衣袖,满眼好奇。

高沽嘴角一抽,向身旁投以求救的目光,廖赋佯装咳嗽把头扭到一边。

唯一能制住齐明朗的罗缦漠不关心的立在落地窗前,正望着窗外。

“你等会儿可以去问先生。”

“屁,他能告诉我?他能把我从这楼扔到对面那栋。”

你这不心里清楚吗,乱八卦先生的事,被扔的不就是他了。高沽默默吐槽。

正被齐明朗缠的不行,门咔嚓一声开了。

优念花拿着本书挡住脸,安安静静地从里面飘出来。

争执的两人瞬间安静。

没用的少女,刚才您的英武表情大家已经看得一清二楚。

“这么快?”

等人飘远了,齐明朗咋舌,探头探脑的往屋里走,环视一圈干干净净的办公室,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坐在原处的闻聿璟,“你...你们没干点什么?”

高沽抬手遮脸,提前替他默哀。

闻聿璟目光清凌,看的齐明朗菊花一紧,“你有什么建议?”

“没没没...”他摇摇头,不解的探视一圈闻聿璟下半身,咕哝道,“这有五分钟吗,有点短啊......”

大哥,您的声音似乎可以再小一点。

高沽、廖赋竭力维持面无表情。

闻聿璟淡睐他一眼,眸光沉了几分。很好,不愧是南承枭的表弟,非洲之行可以再加一人。

齐明朗突觉后脑勺一阵发凉,这才后知后觉,卧槽,刚才他有说什么吗?

乞求的目光望向高沽,后者不着痕迹的低下头。

从顶楼下来,优念花头顶乌云密布。

瞪了眼怀里的书,掏出手机愤怒的把基本不会拨出去的手机号备注由讨厌鬼改为瘟神。

干脆拐弯回了家。

什么破工作,闻聿璟爱怎么着怎么着吧,反正今天她是什么都不干了!

晚上约了陆千千、张琴吃烤肉,三人和远在米国读研的向然开起视频。

手机摆在能照进三人的位置。

“来来来,千千牌烤肉,”陆千千夹着滋滋冒油的牛肉在摄像机前晃了一圈,嘚瑟道,“有没有闻到香味哦?”

向然抚了抚镜框,微掀嘴唇,“加州的牛肉似乎更好吃。”

她继续夹着牛肉晃悠,“加州的算什么啊,这里有中国的味道。”

“快把你牛肉拿开,严重影响我们露脸。”优念花看不下去了,直接夹走她的肉,一口塞进嘴里。

陆千千愤怒脸,“我靠优念花,抢我肉!”

“怎么了,我们十几年的友谊还不及这一块肉?”

“谁跟你友谊,我只要肉!”

两人挣个不休,一边张琴旁若无人的夹走烤架上的肉们。

向然忍俊不禁,静静坐着笑。

陆千千这才反应过来,开始抢章琴盘里的东西,“好你个章鸡贼,休想坐收渔翁之利!”

“呀陆千千,你真是幼稚啊!”章琴忙着端走盘子,陆千千跟着绕起圈。

优念花趁机拿走手机,一手端着草莓奶昔缩进安静的角落里,总算可以和向然说个正经话。

“你最近如何,打算什么时候再回国?”

向然拿下眼镜,露出一双细长魅人的眼眸,“今年也只能元旦的时候,最近忙着递交保博申请。”

“哇,你真的要在米国读到老再回来?还是从此定居他乡?”

向然露出一抹笑容来,“移民倒没考虑过,怎么也得混个博士后不是吗?”

“学霸学霸,厉害厉害。”她眼眸透出些许羡慕。

若是两年前一切水到渠成,现在她是否正在忧虑是继续深造还是工作……

似乎将她的忧虑看在眼里,向然说道,“人生只有一次,无论如何都该努力按自己的想法活一遭。若是我家境不好,早年无奈必须养家糊口,待到我二十七八,想读博也毅然会选择读博,梦寐以求的事情若是被凡事羁绊,梦想本身便失去了本真的光泽。”

所以念花,你才二十四岁,不必再为往日的错过而遗憾,现在还有很多机会与时间,把那些错失的目标、愿望重新拾起来,与崭新的自己再来拼一回。

只是起点晚了些,结果或许也会晚到一些,所有的这些“晚到”比起无休止的懊悔、执念,会让你的人生焕然一新,不负如今。

怔怔望着屏幕里向然板正朴实的脸庞,优念花忽地扬起一朵笑来。

“向然,你...”

未说完的话被陆千千章琴两个杀千刀的蹦出来打断。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做人不能这样吭。”

“向然你啥时候回来啊,咱四个好久没聚一聚了!”喝点啤酒就上脸的陆千千冲着手机吼道。

气氛一片热络,优念花吸着奶昔甜甜笑着。

向然语言下暗含的千言万语,她都了解,也深感受用。

——

“李主管两天没来了,你知道什么情况吗?”

“那个实习生不也两天没来,不知道上头怎么处理的。”

“少个实习生不挺好的,梦涵不就直接转正了。”某职员笑道。

黄梦涵眼神一缩,连忙摇头,“大家都很优秀,你可别这么说。”

另一职员突然招呼一声,“那不是高助理,好帅啊...”

高沽领着人事部副经理,穿过走道走向主管办公室,端正严肃的脸庞不苟言笑。

办公室里每天大大小小的琐事乃至龃龉,上面都是心知肚明的。这李国光也是可笑,不知先生在优念花来此之前便在这层办公所大大小小的角落布满隐形摄像头,尤其紧盯档案备份有女职工污名的李主管。

没想到李国光真自掘坟墓,他该庆幸只是碰了不该碰的人的手,下场只是革除职务和断了右手而已。

优念花在家躺了两天,尽管心不甘情不愿,又被人事部召回公司。

一来一回周围职员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时不时能听到些墙头草在她耳边咒骂李副主管。

李副主管被革职自然引起一阵不小风波,有谣言散起说是小实习生上头有人,是某位高管的亲戚云云,因此倒霉的李国光不只被打了鼻子还丢了工作。

优念花悠悠看着水杯面旋转的茉莉花。

上头有人确实不假,有闻聿璟大瘟神罩着,她走哪头顶不得顶着一朵乌云。

算他这次眼神正确,没滥害她这只老实姑娘。

得了假期还闲不住参与专辑包装制作的墨俟终于发来她参录的歌曲《迷人》。

经过后期加工,没想到她的歌声竟能好听到如此地步。当然比起搭档墨俟,她显然逊色一筹。

“你歌迷会不会diss我。”优念花憋出一句来,微信发去。

“作曲人墨俟,作词者墨俟,合作人花朵,骂你和骂我有什么区别,质疑的是我本人而已。”

墨俟声音爽朗,那头有舞步和音乐的回声,似乎是在练习室。

“你专辑什么时候发行?”

他很快传来两条,“下周一。”

“这周有空吗,周六晚上大家要聚会,你要来啊。”

优念花不假思索回过去,“没问题,当然去。”

墨俟工作室的人她认识的不多,可能结识新朋友的聚会,去一去又何妨。况且她既参与了墨俟新专辑制作,不去更加不行。

墨俟碧眸扫过手机屏幕,笑容如阳光普照,直到Tom凑来一张大脸。

“这通告你真不接?”Tom眼含希冀,双手合十很是虔诚。

墨俟直接不瞧他,兀自换掉汗湿的T恤,“不接。专辑一出演唱会迫在眼睫,谁有那功夫参加劳什子综艺。”

Tom大嘴抽搐,“曝光率啊曝光率!流量啊流量!你看看楼上XX,歌有你唱的好?人家流量在啊所以和你难分伯仲,你现在需要的是上上节目提高曝光率。”

墨俟嗤之一笑,“年前免谈。你快出去,这里还要继续。”

音乐随即放大,直接盖过Tom的声音。墨俟跳到地板中央舞动起来,几名专业舞者也兴致高昂的加入。

舞蹈室中央的男子光芒四射,Tom思绪复杂的叹了口气,可惜那张帅气的脸蛋,拿来拍拍剧上上综艺多好。

经纪人做到他这种地步的还有谁?跳出来咱一起反思!

这几天早晨倒没碰见过大瘟神,安安静静在公司混着日子,终于熬到周六,优念花特意化了个淡妆,临下班到卫生间换上聚餐要穿的裙子。

一出卫生间碰上几位同事,三人中微胖的那位一脸诧异的盯着她,“哇,是要去约会吗?穿的真漂亮。”

优念花疏离的笑道,“是啊。下周见。”

“这实习生底子真不错,难怪陈晨对人家一见衷心。”

“听组长说他最近正策划着如何表白。”

“你们听谁说的,不是说她大学时被富商包养,现在被甩了才出来工作,听说已经被内定录用了。”

“不是说是咱公司高管,要不李副主管怎么会离职。”

“啧啧,陈晨是瞎吗自己条件那么好要追个破鞋。”

“人家长得清纯可爱哪。”

“哎哟,这些谣传谁知道真假,赶紧把业绩提提才是真。”

优念花沉默的站在卫生间入口,只是折回来拿遗忘在洗手台上的一包喜欢的纸巾,怎么就听到如此尴尬的对话。

富商包养?被甩?她敢肯定乱传这些扯淡谣言的是从A大毕业的!

以前学校贴吧就传出那种言论,还火热的传了好一阵。

三人中稍矮的一位最先从隔间出来,透过反光看到镜子前背对她站立的女子露出优念花的笑脸,霎时寒毛倒竖,放声尖叫。

“怎么了?”

“你吓谁呢,手机差点摔了。”

尖叫的矮个子女人像被箍在原地,噤声呆立。

另两人依次从后头出来,看到镜中优念花的脸具是一惊。

卧槽,说个风流事被原主抓包,以后在卫生间还能好好说闲话么!

优念花装模作样的涂好口红,悠然转身面对那三人,脸上甜软的笑莫名叫人心底发毛。

她笑吟吟朝着三人鞠了一躬,道,“我觉得你们的对话特别有趣,让我醍醐灌顶。但有一些地方需要纠正。一呢,我真的从大学就被包养,直到现在哦。二呢,李副主管被革职是我告上去的,谁让他色胆包天呢。三呢,”她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上面,“楼上长得最好看的那位就是我的大靠山哦,所以谁对我不好,谁就会倒霉哦。”

本就甜美的音质被故意发嗲说出来,三人具是一阵恶寒,望着优念花的目光都发直了。

恶魔!披着天使翅膀的恶魔啊!平时看起来很好相处的妹子,这会儿笑起来怎么阴测测。

“现在给你们解释清楚了吗?”优念花语气缓慢温柔,“若是听明白了,最后再拜托你们一件事,麻烦把刚才我说的那些大实话散播一下。谢谢咯。”

她遥遥摆手,转身施施然走了。

被唬的三人才从荒诞中苏醒过来。

“我的妈呀...”微胖女人抓住一边同事的手,“那实习生什么情况...”

“不明觉厉。”矮个子打了个颤,“以后说话都注意点。”

“不过她说的到底真假?楼上长得最好看的那位…?”

矮个子摇摇头,“乱七八糟的事我不想再讨论。”

“怎么这实习生事这么多,都谁先开始传的?”

“恶作剧”完,优念花心里并没多高兴。

清清静静羁旅两年,一回云都一股子凡尘俗事肮脏淫意扑面而来,把生活搅成一糊浆水。心境乱了,情绪也变得起伏不定。

优念花一时萌生出避世的想法。要是生在古代,随随便便隐居山林,那样清闲干净的日子想想就很美好......

走了一会儿拐到车流剧增的康安大道,优念花看到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保姆车。

扫了眼车牌号,她大步走过去。

推开车门,墨俟一张英俊的混血五官印入眼帘。

“欸?你怎么也在。”

他扬高左唇,笑道,“我怎么能放心Tom一个人过来,马马虎虎把人丢了就麻烦了。”

副驾驶座的Tom眼皮一掀,背锅侠不解释!

“目的地离这远吗?”

“十分钟吧。”

优念花点点头,老老实实坐好,从包里摸出手机来。

刷了一分钟某乎,对身旁的视线若有所感,她刷的扭头,正正对上墨俟看来的眼波。

那一汪碧眸像住进许许多多的小星星,倒映在剔透的海面。

空气一时凝滞。

墨俟无措的眨眼,活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男孩,耳根渐渐红透。

他这一脸娇羞的垂下头是嘛情况?

优念花红唇张了张,损人的话被生生压回肚子里。

喂喂墨俟,你这样看起来真的很像个受欸。

想法一蹦出来,优念花连忙捂眼转回头,不能再联想了,画面一度猥琐到她不敢看。

后车厢涌动着诡异的气流,Tom透过反光镜看去,又是遗憾又是庆幸的暗暗摇头。

酒足饭饱后,优念花没有随众人继续high,十点多到家,心情不大好,洗漱完到头就睡。

起来看到凌晨一点多有未接电话。

“有什么事吗,才看到你的电话。”她传去一条信息,接着又发去一条:“哇幸好手机静音,半夜要是被吵醒,你可能尸骨无存。”

这个点他大概在睡觉,没有收到回复。

放纵饮食的后果是一张肿胀的脸。优念花瞪着镜子,喵呢,双下巴都出来了,今天回家可还有场恶战。

锦江之星附近有一个莫愁湖公园,绕着莫愁湖一圈下来大约四公里多。清晨稀薄清新的空气习习拂来微凉的秋风,稍微热下身,单穿一件速干长袖T恤足够了。

十月的秋,最是适合跑步的季节。

公园处处可见晨练的老人,打太极、拉二胡、甩陀螺,东边那处小广场因此显得略微喧嚣。跑远些,世界便安静下来。

湖边只有安静垂钓的老人、遛狗的行人、与她同样奔跑的跑者。运动,是优念花认为最高效消除浮肿的方式。

跑到湖心连接湖心亭的木桥上,优念花看见尽头的木栏杆前立着一道挺拔人影,着一身深蓝色套头运动卫衣和配套的宽松运动裤,单看背影就觉得出众非凡。

轻快的脚步声在桥上回响,优念花放缓步子,暗道不好。那人的身影像牢牢扎根在心的树根,只需一眼她便能认出。

大清早随便跑个步都能碰上,优念花想仰头大笑,她怕不是撞上什么灵异事件了吧。

正当她脚步一拐要转回去,闻聿璟缓缓转身,稀薄的金色晨光轻笼在他身后,亭下水波潋滟,远处参差湖岸缥缈虚无,那清绝的男子仿佛镌在画框里。

咔嚓。

相机清脆的声音突兀响起,优念花嘴角一抽,虚瞪着不受大脑控制的双手,还有又忘记关闭声音的手机。

苍天啊,她一定是个脑残!顾不得看对面闻聿璟的反应,她拔腿就跑。

很快,身后传来节奏分明的脚步声,缓缓升起的朝阳将两道细长影子投射到褪色发白的红色木栈桥道上,渐渐重合。

优念花刷的停下来,转身站定,摆出凶巴巴的表情,“好了好了,我删掉好了!”

她高举起手机装腔作势的滑开屏幕,下一秒手被轻轻撇开,闻聿璟唇畔一抹淡笑,两手温柔捧起她的脸,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一切动作行云流水,优念花压根来不及反应。

“有点咸。”耳畔,他低沉嗓音吹起她额角一缕犹带汗珠的发丝。

优念花下意识的舔舔嘴唇,旋即暴跳如雷。

“闻聿璟!你你你...”愤愤一擦嘴唇,这个混蛋看着清冷衿贵,结果做着动不动就揩她油的流氓行径!

昨天还揽着优予露一脸疏离,今早转眼便变了个人,二话不说就亲她。

“你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优念花简直气炸,真的想把他揍一顿。

闻聿璟微敛笑意,静看她,语气淡淡略带疑问,“或许?”

你丫的还有脸说或许?太不要脸了!

“你有意思吗,要亲亲你的女朋友去,新、姐、夫!”她伸出一根手指戳向他高挺鼻梁,“再动手动脚的,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气势汹汹吼出这种话,是个正常人都会不高兴吧。

优念花双手环在胸前,挑衅的扬高下巴。

可惜飘忽不安的小眼神出卖了她。

闻聿璟狭长的眼眸被晨光染上一层柔和光泽,这种挑衅的话语似乎并未在他心中激起波纹。

他眼帘微阖,扬起手将她揽进怀中。

优念花怔怔地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微风中低沉的声音好似呢喃。

“等我。”

一个怔忪间,包围她的温暖瞬间散去,眼前的红色塑胶跑道一片空空荡荡。

等我。她反复咀嚼两个字,转身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树叶翩落的道路上。

下午三点到的家,优蓁请了一下午假,正拿着浇花壶站在庭院中浇花,一看到她踏进门,脸上浮出高兴的表情。

“怎么这么晚才来,午饭都做了你的那份。”

优念花小步跑过去,欢腾的抱住她,“想死你了小姑!你中午就回来啦?”

“是啊。”

“要早知道我也早点来吃午饭了!”

两人站在花坛边说了会儿话,慢腾腾往屋里走。客厅的数字电视开的震天响,屏幕上是什么狙击游戏,沙发上窝着一团胖嘟嘟,优念花凑上前去,许久不见的优子嵩正兴高采烈的盯着大屏幕。

“小嵩,二姐回来啦!”试图引起注意,优念花故意伸手在他眼前一晃。

“挡住我啦,蠢女人!”优子嵩紧盯着电视,眼神都未给一个,皱起的肉脸满是不满。

优念花嘴巴一咧,好小子,现在如此没大没小。她捡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气势大开的挡在他面前,威胁道,“你叫我什么?”

“fuck!”优子嵩大叫一声,立时求饶,“姐姐姐!大美女!麻烦你让一让!”

优念花得意洋洋嘿了一声,闪身露出后面的大屏幕,gameover几个大英文字母正巧蹦出。

“都怪你!这下输了!”优子嵩烦躁的一摔遥控,腾的站起来趿拉着鞋子往楼梯上走。

“妈,二姐一回家就欺负我!”

这小子马上都要十六还动辄就找亲妈告状,优念花嘴巴一撅,快他一步爬上楼,被赶超的优子嵩气喘吁吁追着。

“长不大,小屁孩,矮胖子!”趴在栏杆上,优念花居高临下,笑嘻嘻嘲笑他。

优子嵩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张牙舞爪的大叫,“蠢女人!没人要!”

“都吵什么呢!”身后蓦地响起贺月芬的训斥,优念花背脊一僵,讪讪转头。

她冰冷的目光暗含厌恶很快扫过她的脸,落到优子嵩身上洋溢起慈母般的宠爱。

“嵩嵩,怎么还穿成这样?快回房间换好衣服,晚上可是有客人要来。”

高跟鞋清脆敲击着楼梯,优念花收拢掌心,幽幽看着贺月芬越过她头也不回的下楼。

大概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永远不会有变好的那天,优念花自哂的想。

她抬脚继续上楼,拐进优蓁的卧房。

“这件是这季新出的,我看着合适,就给你拿了一套。”

优念花坐在卧房的沙发凳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优蓁展示手中的一条限量款礼服裙。

“好漂亮欸,真的送给我啊?”她摸摸光滑的布料,雪白的绸缎上绣着几朵颜色素淡的花,上身胸口处荷叶边素纱轻笼泛着浅粉,穿上去一定仙气十足。

优蓁朝她眨眼,“要不要现在换上看合不合适?”

正说着,楼下嘈杂的声音从未关合的门板间溜进来。

紧接着小保姆阿玉跑上来叫人,优蓁的丈夫张成天,优予露一趟回来了…还有那个人。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暗下来,时钟指向六点,原来她在优蓁房里聊了这么久。

还未走到楼下便闻到一阵饭香从餐厅和厨房弥散出来,客厅热闹非凡,谈话声接连不断。

只是个小孩子的生日,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似乎又都来了,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被围坐在客厅沙发中央的闻聿璟,在一群西装革履油腻的中年男子中,如从浑浊的泥石流中不徐不缓涌出的一股清流,众星捧月又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眉目清雅,举手投足间透出上位者的高贵与疏离,他侧着脸,看起来正专注听着客厅中唯一与他年龄相仿的堂哥说话。

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

优念花略微犹豫了下,脚步一转,朝与客厅后方相连的露台走去。

头一次这么多人庆生,收礼物收到手软的优子嵩偷偷躲在墙角拆礼物,没注意到一团黑影正朝此移来。

“呔!”

哐当——优子嵩一屁股滑坐到地上,摔得四脚朝天,一双球鞋从鞋盒里滚了出来,转了三个圈才定住。

“蠢女人!又吓我!”

他气急败坏的弹起来,圆乎乎的像颗弹力球,发育中的少年已经和她一般高。

“哎哟喂。”优念花捂着肚子笑弯了腰,“还堂堂男子汉呢,真不经吓。”

优子嵩黑着脸,“有本事你坐这让我吓吓!”

优念花悠然盘腿坐下,捡起滚落在地上的AJ球鞋,“呀,这么好看,谁送你的?”

优子嵩小气吧唧的一把夺过来,宝贝似的护在怀里,“大姐夫啊。”

她昨天说,今天他还真送了。

优念花笑容一敛,只见他神神秘秘朝大厅里探进半个脑袋,指了指某个方向。

“看到大姐夫了吗?中间那个,是不是特帅?”

他转回头得意一笑,“你看大姐多有眼光,看看你,没人要!”

口无遮拦的优子嵩瞬间让她扎心了。

优念花倒竖秀眉,一把蹦起来,“臭小子你说谁没人要,信不信我把鞋给你丢了!”

“就是你没人要!”优子嵩把球鞋护到身后,扯着脖子顶嘴。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你们在这争什么呢?还不快来吃饭。”

优予露拿着一顶寿星帽,略带嘲讽与自得的目光划过优念花,朝优子嵩笑道,“戴帽子小寿星。”

优子嵩放下怀里的礼物,一把夺走寿星帽,“我自己戴。”

因为贺月芬从小的“言传身教”,比起性格活泼经常和他嬉笑怒骂的二姐,优子嵩显然对优予露更加疏远,态度自然更差了些。

优予露神色僵硬了一瞬,杏眸带笑的瞥了眼优子嵩跑开的身影。

“咱们的弟弟真可爱。”她朝着优念花慢慢说道,“不用人教就知道叫大姐夫。”

优念花目光从矮桌上的鞋盒,移到优予露目露傲慢的脸上。

优予露手指拂上脖颈上缠绕的丝巾,轻轻解开,媚声道,“我的丝巾乱了,你帮我重新系上怎么样?”

丝巾一绕开,白皙脖颈上赫然出现几道深深浅浅的颜色,这些刺目的吻痕似乎在昭示,昨晚酒局过后感情甚笃的恋人是如何情深激情。

优念花心中泛起一丝冷笑,面上维持着惯有的甜笑。

她捏起那薄软丝巾朝空中轻轻一抛,笑道,“你这身衣服如此好看,配上丝巾却庸俗了。不要也罢。”

丝巾悠悠荡荡落在露台边的花枝上。

优予露咬紧牙龈,好不容易才将浮起的阴郁压下心头。

没看到优念花难堪痛苦的表情,是有点失望,但她已经赢了不是么。

她拥有闻聿璟,不久便是闻家未来家主的妻子。

总会有看到那种表情的机会。

晚餐分为两席,基本男士一桌,女人和小孩一桌。推上摆着生日蛋糕的餐车,待优子嵩吹灭蜡烛,酒席正式拉开序幕。南边那桌不时传来长辈们的高谈论阔,杯酒相撞的清脆声,北边这桌不无例外唠起八卦家常。

光环在身的优予露无疑成为大家的话题中心。

优念花觉得烦闷,将注意力全部投在手机和吃上。

“酒足饭饱,要不去院子里转转?”饭吃了也有大半个小时,坐在右手边的优蓁在她耳边柔声提议道。

优念花瞬间精神,随她站起来,刚朝玄关走去,东边那桌传来张成天招呼优蓁的浑浊声音。

无奈,优念花只得一个人到院子里吹吹凉风,优家院子不大,不过亩,不一会儿又窜出几个小孩子在草地上尖叫闹腾,她索性拐弯出了大门。

这片小区的公共设施不错,中心区域有座设计温馨的小公园,优念花找到一架秋千,静静听起音乐。

手机嗡的震动两声,早上的信息这才收到回复:按错了。

接着一条语音:“你好恶毒,难道被吵醒就要把人大卸八块。”

优念花嘴唇弯起,想到明天是周一便问道,“明天专辑初售,听说要在举办签售会?”

“嗯,你要来?”他挑高尾音,神情看起来一定飞扬四射。

“明天周一,不幸的上班族要工作。”她遗憾道。

“明天网络数字专辑正式上映,周六签售会。”

“这样啊,那我是要作为小粉丝参售?签名会不会多给我几张。”

“专辑再送你十辑,小姐你满意吗?”

两人隔着手机哈哈笑起来,又闲聊几句,大忙人墨俟还有台本要准备,她也准备打道回府。

家门口停的轿车明显少了几辆,吵闹的孩童纷纷不见踪影,客厅还寥寥坐着几人,茶香浮动,优继业正高兴的说着什么。

闻聿璟坐在其间,执手端着一盏瓷茶盏,安静不语的喝茶,侧脸氤在袅袅白气里仿若一块璞美玉,与旁边喝得酒的两三人迥然不同。

优念花微微一愣,这人竟然还没有走。她只瞟了一眼,飞快移开目光。

注意到她,优蓁面带笑容走来,“今晚你要住家里还是回去?”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客厅里的人若是有意都能听到。

“明天要上班,还是回去方便些。”

“那好,”优蓁莞尔一笑,“你上楼收拾收拾,待会让顺路的送送你。”

优念花狐疑瞥她一眼,顺口应道,“好啊。”

等到要回去,优念花瞬时傻眼。

优蓁站在玄关处亲切的与闻聿璟说话,她只来得及听到最后一句:“那念花就拜托你送回家了。”

什么鬼,小姑口中“顺路的”指的就是闻聿璟?

“念花,快来,”看到她仵在原地发愣,优蓁温柔的把她推到闻聿璟身旁,“你坐闻聿璟的车回去吧,他正好也往路去。”

可不是往路去嘛,这瘟神还正好住她对面!

优念花不好推脱,向优蓁投以质询的目光,可惜被巧妙的避开了。

耳畔闻聿璟淡淡丢来两个字,“走吧”,她暗叹口气,稍慢一步跟在他身后。

简直奇怪,小姑明知她同他之前的关系,如今他又是优予露的男朋友,今天怎么突然来这一出?

被成功忽略的优予露,脸色有多难看,玄关柜上的竹编小摆件几要被捏的变形。明明她是正牌女友,优蓁凭什么让闻聿璟送优念花回去!

难道她并不知道优念花与他之前的关系?

优予露阴郁的脸色在优蓁与张成天转身时如雨后天晴,嘴角扯起一抹恰好的弧度。

“小姑,你对念花也太好了些,把我男朋友都征用了。”

优蓁挽着张成天的胳膊调笑道,“我们予露吃醋啦?”

“哪会呢,”优予露忙说道,转身朝外走去,“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告诉聿璟。”

优蓁点点头,目送她步履优雅的走进昏暗的庭院,美眸快速闪过一丝复杂思虑。

“怎么了老婆?”身旁张成天浑浊的气息吐在脖颈间,醉醺醺的脸几乎要贴过来。

优蓁眉心不着痕迹一皱,巧妙避开他亲来的充满酒臭的嘴巴,柔声道,“在大厅呢,别闹。”

路两旁的灯光不甚明亮,他的车停的有些远,优念花一路保持沉默,下垂的目光盯着地面上两道忽长忽短的影子。

“怎么这么远。”她小声嘟囔一句。

前面的闻聿璟似乎听到,身形略微一顿。

不过七八步的距离,一辆黑色宾利闪出光,“到了。”

他低沉的嗓音如一缕清风,转瞬消散,不禁让她怀疑他是否开口说了那句。

他走到车旁,颇为绅士的打开副驾驶车门。

优念花低头避免与他视线交接,抿着唇,大步走向后车门,刚触到门柄,一只修长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气氛一时僵滞。

优念花气息不定,仰起脸不高兴的瞪视他,“我要坐后面。”

“坐前面。”他否定的干净利落,昏暗路灯下的凤眸泛着清幽微光。

大不了一直僵持下去,谁都别走了!优念花赌气的想。

然而下一秒便被一道力大力拽走,低呼着撞进男人宽阔结实的怀里。

闻聿璟唇畔,揽住怀中的人儿轻轻往车厢里带,车门轻声合上。优念花直咬着下唇,直到驾驶座被清淡的气息填满,也未投去一眼。

脑海不受控制频频闪过优予露脖颈上红紫痕迹。

他们是情侣,那再也正常不过。可是他明明有了她,为什么要频频出现在她面前!

又为什么,她会如此介意那几道刺目的紫红。

优念花极想跳车。闷声等了半天,车还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在搞什么啊。凶巴巴的扭过头正想开口质问,特意凶恶的眼眸霎时撞进身旁人静谧的眼波,像一汪氤氲温柔水汽的温泉,将她身上的剑拔弩张化作一帛柔纱。

优念花一时失了魂,搁在大腿上的双手悄悄握紧。

她呆呆望着他的模样,叫人生出想吻上那微微张的粉唇的冲动。

闻聿璟淡淡喟叹一声,道:“安全带。”

突然的开口,嗓音低哑性感。

优念花还未有反应,他便期身而来动作优雅的替她系上安全带。

他的脸离她极近,优念花屏住呼吸,几乎不敢动。

耳畔似乎有淡淡笑声,眨眼看去时,他已坐回原位发动车子,完美的脸庞正对前方,并无任何多余表情。

差一点又被他蛊惑!优念花懊恼的望向车窗外,索性眼不见心为静。

一路无话,车子驶到锦江门口便停了下来。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让她在门口下车。

真是的,都不知道出声提醒她一下嘛!优念花边解开安全带边腹诽。

一只脚刚踏上地面,车厢里那极具诱惑力的声音又缠了上来:“你似乎把最基本的礼貌忘了。”

另一只脚尴尬的停在半空,优念花稍稍做了个深呼吸,再一次被前男友教导“礼仪”原则,她上辈子是不是把孔子也给得罪了?

“谢谢你送我,闻先生!”以诡异的姿势扭身看向他,优念花面带微笑,目射寒光。

闻聿璟毫不介意她吃人的态度,淡淡回了句,“应该的。”

车门一关,轿车扬长而去。优念花愣在路边好一会儿才慢慢朝小区里走。

看来他今晚不住这里,那为什么要“顺路”开过来。

为避免胡思乱想,优念花及时塞上音乐耳机。

黑色宾利走了有一阵,优予露站在落地窗前,二楼的位置可以清楚看到院外笔直的道路。方才闻聿璟的车便停在大门东侧第二根灯柱附近。

藏在黑暗中的柔美五官布上一片寒霜,她死死盯着那块停车位,嫉恨、不安如虫爬满阴暗的双眸。

闻聿璟何时亲自开车接送过她,何时让她坐过渴望已久的副驾!

当他的手握上优念花的那一刻,多年前A大教学楼门口台阶下的一幕霍地跳入脑中,像死而不僵的蹩虫。

向来只能抬头仰望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挽着她渴慕已久的男人满脸幸福的告诉她,他是她的男朋友!

决定不能容忍。

闻聿璟只能是她的!就算他不属于任何人,也不可能属于那个连父母都不详的可怜虫!

杏眸飞快划过一道狰狞,优予露毫不犹豫的转身,下楼敲响了贺月芬的房门。

——

“咦,老老大,你怎么过来了?”开门的齐明朗一脸懵逼。

闻聿璟略微颔首,拨开他挡路的脑袋大步迈进门。

“稀奇啊,”躺在沙发上品酒的南承枭也惊讶的扬眉,大半夜的跑到他这,还是头一回。

瞧闻聿璟熟练的将外套挂到玄关衣架,闲适安然的坐到另一座鹿皮沙发,他啁谑道,“为见美人一面,连向来厌恶的家庭应酬都能跑去参加,这个时间不该跑我这儿啊。”

“美人?”齐明朗啪地锁好门,连蹦带跳兴致高昂的凑过来,“见美人?什么美人啊?上次掐你脖子那个?”

闻聿璟淡漠睇来一眼,他咽了下口水,佯装镇定不去看他。

南承枭拍手笑道,“不错啊明朗,这次脑袋挺灵光。”

齐明朗双眼瞬间发光,闪着浓浓的八卦之火,“三哥你真在追人?嗨,这方面我很在行,来来让我来指导指导你......”

后面的话在闻聿璟似笑非笑的神情下消了音,八卦熊火被迫扑灭,齐明朗颓丧的坐回沙发。

“今晚借睡这里。”闻聿璟轻饮口红酒,说道。

南承枭这套四室两厅的房子,一直留有闻聿璟一间,最近齐明朗回国不愿住在家里,便也赖了过来,住在另一间副卧。

“怎么,有家不能回?”

闻聿璟墨眸透出一丝淡漠笑意,生生叫客厅凉了几度,“甩不掉蚜虫,便直接开到你这。”

南承枭匆匆啜了口酒,眯起一双桃花眼,“又是那拨人?”

闻聿璟不置可否,指间点起一根香烟,说起另一件事来,“酒庄廖赋已着手准备收购。”

“这个听说了,刚回国又被遣去英国,人家小夫妻还没温存几天。”南承枭戏说道。

“鱼儿是时候咬钩了。”闻聿璟神情冷淡的掐灭未吸几口的烟,他已经没有更多的耐心陪那些人绕圈圈。

两人聊了半天,齐明朗愣是插不上半句,见两人都沉默,巴巴插了句嘴,“三哥,你最近不是住锦江,那地方难道不能让别人知道?”

一句话戳到点子上,南承枭憋笑,瞟了眼面色无常的某人,说道:“刚夸过你,脑袋又不灵光了。”

齐明朗皱着眉头沉思,未见美人去应酬,回来被跟踪顺势开到这来,有什么理由不能去锦江呢?

他霍地一拍大腿站起来,恍然大悟道,“卧槽,三哥你跟美女同居竟然不告诉我!你对得起我吗!”

他曾经一度以为闻聿璟的人生走向是一心经营好家族企业,到了人生后期甩手他人过起得道仙人闲鱼野鹤般的隐居生活,毕竟这厮在英国读书时向来不近女色不泡吧连电游都不打,表现的一点**都没有,年纪轻轻喜欢品茶下棋看书,生活规律严谨,只听过他传闻中的各路女友,却从没见过他拉任何美女的小手!这么可怕的男人,他一度以为是Gay。还小小担忧了下帅气迷人的自己。

直到那天看到那个英勇妹子掐他脖子的十九禁场景。

南承枭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闻聿璟淡睐他一眼,“怎么,你要一起住过来?”

明明看着很淡泊的一个人,怎么气势如此摄人。

齐明朗缩了缩脖子,“不敢不敢,欢迎你带三嫂来这儿住几天。”

南承枭翻去一个白眼,这没骨气的,还没说两句就拍起马屁。

三嫂两字落在闻聿璟耳里,恰如石子掷水泛起一层层涟漪,似乎想到某个柔软的人,灯下的清隽的脸庞竟泛着一层淡淡柔光。

私以为自己高超的说辞赢得大BOSS的赏识,齐明朗朝南承枭给去个自信得意的眼神,后者抄起一边的抱枕丢去。

零点一过,霸占各路APP入口封面的无不是时隔一年半携新专辑《迷人》强势回归的当红歌手墨俟。

午间优念花端着餐盘从餐桌之间的走道路过,实在无法忽视那些捧着手机,一脸痴迷霸占整个屏幕的特写五官的大龄“女孩”。

“大家都是奔三的人了,能不能有点追求,长得帅歌唱的好又算的了什么!”

“那我问你,如果长得帅又有实力在你眼里都算不了什么,长得丑又没本事的你算什么!”

优念花一来,陆千千一回,怼的她半天说不出来话,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陆陆陆千千,你刚才好像说谁又丑又没本事?”

那边陆千千懒洋洋的点开音乐软件,很快弹出一个分享链接。

“有钱没钱都来帮我捧个场。”

这是力邀她购买一份数字专辑。优念花暗暗发笑,千千作为墨俟出道时期的路人老粉,8年来一直盛情不减,她是不是该找个机会介绍他们认识一下。

接着不过半天,墨俟与此次合作新专辑的不知名女子的“绯闻”关系竟吵翻了天,众粉丝无不心痛偶像迷人的银屏初吻,向来神通广大的网友竭尽全力也没挖出神秘女子的相关信息。

“你们有没有觉得《迷人》里那个女的长得有点像小优?”有同事开玩笑道。

另一人惊讶的应了声,“还真的很像,照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另一首《飞过森林》的女声和她的音质也很像。”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似乎比平常多了些。

优念花默默垂下脑袋。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她在MV中最清晰的仅是露出半张侧脸,全身出镜的场景脸部五官特意朦胧化,都这样了还能被相处并不算熟识的同事看出一二。

“声音确实跟我有点像,不过MV的女主明显比我好看很多啊哈哈...”该配合的演出要面带微笑的演下去。

“这倒是,明显MV女主更漂亮。”某耿直的女同事插刀道。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从隔水炖锅盛出定时煮好的银耳红枣莲子羹,优念花专注的往水果沙拉上挤沙拉酱,搁在吧台桌上的手机嗡嗡响个不停。

陆千千的夺命连环call简直可怕。

晚餐端上桌,优念花滑开接听键,特意拿远了手机。

“优念花!你是不是该给老娘解释点什么!!”

“什么时候和我家MO搞上关系的!别装不知道吭,你整个人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MOmo那么帅竟然被你亲了!到底是错位还是真亲?呸,一看肯定亲上了!优念花我要杀了你!”

半碗银耳下肚子,那端好像终于骂完了。

“那个千千欸......”

“千什么千,咱俩关系有那么好?给我连名带上姓!”

优念花黑线,“好好好,姓陆的,你不想和墨俟见上一面顺便摸个小手吗?”

电话那端好一阵寂静,接着突然传出陆千千可怕的尖叫声。优念花揉了揉耳朵,追星的老女人真要命。

好不容易安抚了千千,万里之外远在加州的向然半夜竟也发来两条信息:一张昏蓝背景下四唇相贴的MV特写截屏,外加一个大大的问号。

优念花盯着那幅吻照好一会儿,头疼的捏捏鼻根。

仔细斟酌后,同给陆千千的解释一样,简要说了下两人的朋友关系,最后着重补充:一切只是工作需要。

——

“你有没有仔细听那首歌?”

“什么?”

“《迷人》。”

向然意味深长的目光折射成奇形怪状的斑影,耳中轻轻响起某种令人眩晕的旋律,她站在湛蓝色湖泊的中心,四处皆空,万里无云,只有淡淡忧郁的嗓音在脚底下搅动,泛起微波...

灵魂仿若要随那绵绵温柔的乐声远飘盘旋,倏然间,瓦白的天幕中印出一双眼,如睥睨天下的神祗,扼住万物生灵的根源。那清冷孤寂的眼眸忽地向她射来绮丽的光,似破碎的冰棱,旋即镜面般的碧水轰然裂开一条缝,刺目的亮光飞快的将下坠的她吞噬。

优念花猛地惊醒,背脊冷汗津津。

她茫然盯着天花板,四周一片漆黑。身上的薄被传来柔软的触感,还好,还安安稳稳的睡在床上。

只是梦里无处遁形的狼狈驱散了所有困意。

总觉得有一双眼匍匐在黑夜静静注视着她。

优念花按开床头灯,翻身下床,晕晕乎乎的朝客厅走去。需要喝杯水压压惊。

客厅吊灯亮起的一瞬,似乎有气流轻细涌动,她狐疑的看了一圈空荡荡的房子。

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怎么觉得这屋子除了她,还有某种存在...

毛骨悚然!

慌忙倒了杯热水,优念花趿拉着拖鞋佯装淡定的往卧室里蹿,连客厅灯也不关了。开玩笑,深更半夜的,还有间空书房和卫生间,她可没那种为了心头莫名其妙的想法去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呃,她可不是怕鬼欸真的!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啪嗒——

一个莲花样式的水钻发卡掉落在地板上,闻聿璟眸光微动,俯身捡起来。

这个东西怎么在这里?

他转动指尖的发卡细细而看,墨瞳清流涌动。

倦意终于来袭,他把发卡攥进手心,缓步踏上旋转楼梯走向卧房。

惊醒后又沉沉睡去,再醒来,窗外晨光曦微,优念花眷恋的在被窝里挣扎了一会儿,换上轻便的运动服。

莫愁湖畔风景依旧,跑至红栈桥湖心亭,她停在桥头原地做起拉伸,平静的湖面忽然多出一个倒影,立在她身旁。

优念花故作不经意的侧目,如此打扮的闻聿璟似乎接起地气,黑色运动夹克套在他身上,看起来像个酷酷的大学生,只是外貌气质着实出众。

他什么时候也开始晨跑了。以前只听说他偶尔去去健身房,练习格斗。这两次见到这样的他,倒令她有些吃惊。

不过,无论是现在的他或曾经的他,都与她没什么关系。

优念花从栏杆上撤回腿,一时心急没站稳,霍地往一边倒去。

她小小惊呼一声,捂住嘴,皱巴巴的撞进闻聿璟怀中。

真是没办法,谁让他挨她那么近。

“下次换个聪明的做法。”闻聿璟面无表情将她扶正,声音冷淡。

优念花睁大双眼,这什么意思,暗指她主动投怀送抱吗!

“呵呵,”她冷笑一声,“下次麻烦你站的远一点,免得被苹果砸到还怪苹果树种的位置不好!”

她倒是伶牙俐齿,闻聿璟心中暗笑,面上纹丝不动,“若是苹果还能吃,你,谁下的去口。”

哎哟我去!优念花气的圆脸通红,耳听这话就算了,关键他脸上平静又带着审视的表情,好像她就是掉落在树底下早已腐烂的苹果,只能往垃圾桶丢的那种。

她深吸口气,与他对视,“请问你有分身吗?”

闻聿璟墨眸幽邃,微动唇角神情淡然。

前几天她没认错人吧?或者是那天太阳出来的太早,所以昕光下的他格外温润。

而此刻才是他的真面目,疏离冷清,故意刁难她。

“也不知道前天早上是谁色心大发,”优念花存心埋汰他,满脑子搜索词语,“你说那叫饥不择食还是人面兽心,还是脑血管堵塞发神经?”

只要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无妨!

闻聿璟瞳光清湛,语气清,“哦?你想再验证?”

那从容的俊脸上哪有一丝心虚的表情,优念花甚至觉得自己被威胁了。

她咬咬牙,看了眼手机,瞪道,“我没时间跟你吵!再见!”

她这是自损八百也没伤敌分毫啊!不行不行,先记下一笔,相信早晚有一天闻聿璟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跑回岸边,优念花突然被两个妹子拦住。

“美女能不能问下,你认识那个帅哥吗?”其中一个短发的妹子满脸害羞问道,指了指湖心亭的方向。

她们看起来像故意守在这里,伺机等候许久。

那桥头方才就他们两人,优念花用头发丝想就知道妹子说的是谁。

嘁,脸长的帅跑个步都有人惦记。

优念花友好的回道,“我不认识他哦,你们认识?”

妹子脸更红了,尴尬的笑着,“不认识,就是早上跑步碰见过几次。”

这样子,看来闻聿璟在她住过来之前就有晨跑的习惯。碰到他只是偶然。

心里莫名有点失落。优念花飞快忽视掉这小插曲,朝她们露出心里神会的表情。

“美女你长的很好看,可以去试试噢。不过我刚才搭讪了几句,人长的可以,但是,”她撅起下唇遗憾的摇摇头,“脾气看起来很不好。”

她可不是故意抹黑或者断他桃花,单纯为了人家美女着想。

三人走随意聊了两句便散了,她们接下来的动向已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

狗屁,没跑几步远,优念花机智的找了棵大树,蹲在树后探头探脑,有那么点猥琐。

那边,闻聿璟步态高贵大气的走到栈桥出口,一身黑衣夹克衬得他脸白如玉,双手只是随意插兜,竟像个走T台的模特。

两个妹子果然大胆的冲了上去,老远便能瞧见空气里浮动的粉红泡泡。

隔着一段距离,听不到他们如何交流,只看到闻聿璟始终抿着唇,神情淡漠,那双昳丽的凤眸因不耐烦而渐渐冰冷。

他薄唇微微一张说了几个字,旋即无情走开。

看起来简直是个斯文败类啊!

优念花感叹的摇摇头,再探出头去,岸边的三人已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斯文败类斯文败类呐。”她小声嘟哝着站起,转身从树周围砌高的石台上蹦下来。

“在这看戏很有趣?”

“那是啊-啊”最后一个语气词生生变成惊吓。

优念花小心翼翼扭过头,闻聿璟身在大树的阴影中,墨瞳漾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淡淡笑意。

这人脚程怎么如此诡异,瞬间转移??

优念花抬脚就要溜,闻聿璟大步迈过来,攥住她的手腕。

力气不算大,恰好让她挣不开。

“你干嘛?”离得太近,她不得不扬高头瞪他。

除了偷看,她并没有做过什么,怎么他看起来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虽然闻聿璟情绪一向很少外露,但作为交往过几年的前任,她还是能敏感的察觉出来,他紧抿的唇代表着心情不太好。

闻聿璟拉着她往前走,目光直视前方,保持缄默。完全是一个行走的闷葫芦。

优念花直觉气闷,重重哼了几声,嘴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你松不松手,不松手我咬你了啊?”

“闻聿璟,马上就要七点半,我上班要迟到了!”

“你凭什么拽我?作为一个成熟女性我实在不想做出上脚踹人的幼稚行为,你不会想让你屁股上多出几个鞋印吧?”

“占着男女力量的悬殊实施不轨行为,闻聿璟你对得起曾经的思想品德政治老师们吗,对得起那些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员工吗,资本家都你这副德行,欺负弱女子?”

闻聿璟唇角动了动,终于开了金口,淡声道:“聒噪。”

眼底有笑意急速划过。

事实是,他快半步拉着她的手腕,而她摆出满脸不高兴的表情,慢悠悠走在一旁,哪里有半丝反抗的动作,只是嘴上不饶人。

优念花闭了闭嘴,小声嘀咕一句,“烦人!”

落在旁人耳中,仿如情人间的娇嗔。

闻聿璟突然停住,优念花刹车不及,自他身边冲出一步,站到了前面。

四周是一片清幽竹林,寂静只余鸟声,莫不是被说烦了,他想杀人灭口?

优念花垂眸盯着鞋尖,避免与他眼神接触。

下巴冷不防被一只微凉的手执起,他修长的手指轻柔抚着她的唇瓣,黑湛湛的眼眸如两汪秘不可测的深海。

“它还亲过谁?”

纵然自控力一向过人,用尽一天一夜,他始终无法消化屏幕中仿若初恋般亲吻的两人。

这便是力量可怕的嫉妒。闻聿璟不免自哂,他可以放任她两年不在身边,却不能容忍任何男人妄图靠进她的世界。

他眼底两簇幽幽蓝火,毫无顾忌的将隐秘的情绪暴露在她眼前。

他吃醋了,四个字蹦出来,优念花怔怔一惊。

随后果断否定。怎么可能?又凭什么。他已经有优予露了。

她轻轻撇过脸,盯着道旁一丛竹木,小声道,“这和你有关系吗?和谁接吻,这是我的自由。”

清晨的风吹来一阵竹清香,纷扬而过的几片竹叶,忽然让她想起那场大雪。

将她所有的喜爱丢弃在那场冰冷大雪里的,是他,如今身边另有佳人的,也是他。现在和她说这些,不觉得这种行为多余而又可笑?

空气冷凝而稀薄。

优念花悄悄偏头瞧他时,他正望着小道边一块刻着红字的大石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侧脸清逸好看,似乎有一丝淡淡落寞。

他若有所感,回神与她对视,脸色已是淡然如常。

“走吧。”

低沉的声音在竹林间格外清晰,他头也不回的往来时的路走去。

那挺拔如松的背影像狂风卷落的青涩果实,狠狠落到心上,涩涩然然的味道在她心间漫开。

他是默认了吗,默认她的自由。

优念花咬紧下唇,艰难的移开黏胶在他身上的目光,特意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只有看不见,才能让心安全。

托闻聿璟的福,她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还迟到了半个小时,被主管叫到办公室臭骂一通,只差没让她卷铺盖走人。

这实习期若是成功熬过去,部门里那些正儿八经的同事背地里能骂翻天。毕竟拉出任何一个实习生,没有一个敢像她这样“不知天高地厚”“为所欲为”,大家一致坐实这实习生绝对是哪家富二代托来混日子的。

找茬的人没了,除了组长梁玫和个别同事,她俨然化为空气,成为基层中踏踏实实往上爬的小白领(上班族)们孤立的对象。

如此也蛮清闲,除去完成必要的工作,优念花其他的时间都用来看书充电,能不加班绝对第一个走人。

“这个...优小姐的情况有些棘手,下面之前也反馈过一次。”高沽踌躇的把优念花的近来工作现状一一禀报上来,有生以来头一次碰到这样懒散的“员工”,他很好奇一向注重企业内部高度化管理的BOSS会怎么做。

闻聿璟淡睇他一眼,视线重落回厚厚的文件上,薄唇吐出两个字:“随她。”

高沽嘴角一抽,说好的大公无私铁面无情呢?

等出了门站到处处透着简约严谨设计的走廊上,高沽瞬间醒悟。

BOSS让自家小女人过来上班,目的压根不是让她为公司工作呀。理所当然不会在乎工作上的细枝末节——随她开心就好。

“这是啥?”

齐明朗的声音乍然响起,高沽手上一空,报告文件被夺了过去。

高沽脸一黑,“还给我!”

齐明朗一个闪身,快速浏览大开的封面,第一页便贴着一张照片,女子长着一张少女脸,满脸胶原蛋白,眉眼娇俏,清纯可人。

“唷,原来小美女在咱公司!三哥藏得可真深,都拐到本部来了。”他呲着两排大白牙,露出不费吹灰之力便得逞好事的得意表情。

在高沽撩袖子揍人之前,他啪地合上文件塞回他怀里,威风堂堂地走了。

高沽直觉不妙,头疼的拦住他,“你干嘛去?可别乱来。”

齐明朗无辜,“我回办公室啊,乱来什么了?”

信他才有鬼,眼尖的瞥到路过的罗缦,高沽俨然如看到救星,“缦姐,下午去盛佳顾问公司缺人吗?小开正好有空。”

祁开朗直翻白眼,叫谁小开呢,多难听!

罗缦款款走来,不苟言笑的高冷脸让齐明朗下意识的背脊一紧,讪讪笑道,“我下下午要去阳明区工场督工。”

罗缦紫红妖冶的薄唇朝上一挑,决断的下达指令,“那正好离得不远。下午三点半中心大厦门口。”

齐明朗嘴巴颤了颤,他能拒绝吗?

佳人俏然离去,空气中只余淡淡香水味。

齐明朗朝旁边斜去一眼,明知他看见罗缦就浑身不自在,这厮还故意把他往坑里推。

高沽摸摸鼻子,假装看不见他怨念的眼神,“我还有很多事,不奉陪了。”

“滚滚滚!”

——

优念花狐疑的往后一瞥,只来得及捕捉到一团消失在门后的黑影,刚刚那个头是什么鬼?

按下饮水机钮健,只听汩汩热水涌入杯中,在这易分神的空档,优念花出其不意的迅速扭头,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

那人眼中透出惊讶,慌里慌张的又把头缩回去,举动不得不让人起疑。

优念花边拧上杯盖,边不急不慢的大步跟上。

齐明朗拐了个弯走向快速通道,发现身后的妹子依旧紧跟不舍,不由郁闷的搔搔后脑勺,立正转身。

“我说妹子,你跟着我干啥?”

油里油气的声调,吊儿郎当的大字步叉腰站姿,看起来颇像混迹于胡同间的二流子,那身裁剪合身的西装套在他身上一时显得格格不入。

优念花手捧水杯,眨着清亮圆眸,音色无辜又理直气壮,“诶?不是你一直跟着我吗?”

“从今天早上到中午再到现在,你是哪个部门的这么闲?你的上司知道吗?”

齐明朗眼皮一跳,可以啊这女同志,连上司都搬出来了,他顶头上司就那么一个人,莫非跑去掐三哥脖子那天一不小心注意到办公室里他的存在?

果然长得帅就是让人印象深刻。

那自信得意的神情刺痛了优念花的神经。她猜中了?

怪不得觉得这个人眼熟,果然是闻聿璟派来的奸细!

优念花霎时怒火熊熊,大跨步逼近,瞬间到了祁开朗跟前。

“干啥干啥?”齐明朗双臂捂在胸前,一脸极度夸张的惊吓表情。

优念花气笑了,感情这是闻聿璟派来的逗比啊。

她眸光一转,笑盈盈道,“我只是觉得小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啊,身材看起来也好棒,皮肤看起来比我还好,你今年多大了?”

“二二十五。”他舌头一绕结巴了。

问这个干嘛,怎么隐隐觉得背脊发凉?

“哇二五啊,好年轻。”从兜里摸出手机,优念花冲他挤挤眼,“我们的年龄很对口,来来来,报一下你的手机号。”

齐明朗脑子半天没转过弯来,嘴快的吐出一串号码,完了立马后悔,“你要干嘛啊?”

优念花打开相机,找了个萌萌哒的兔子表情,点开自拍模式,边抬高右手边唤着依旧一头雾水的祁开朗,“帅哥帅哥你矮一点,跟我一起看屏幕。”

“??”虽然满脸问号,在女生般的声音蛊惑下,齐明朗茫然的看向手机摄像头,等回过神,优念花已经收好手机,消失在空荡荡的消防通道。

搞什么啊?他搔搔脑门,不是很能理解刚才发生的情形,突然,他大叫一声,惊恐的抱住自己。

又是拍照又是要电话号码,妹子怕不会是看上他了吧?哇靠,三哥知道了会不会爆炸!

等到晚上,齐明朗终于知道后悔二字的真正意义。

“你看朋友圈了?”

吃鸡游戏正打到一半,南承枭从卧室出来,谑笑着来了一句。

“咋了?没啊。齐明朗瞥他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视屏幕上,五秒钟后又忽然停住,再次瞟他一眼。

南承枭眼神里有种幸灾乐祸的成分。

小时候他露出这种表情,意味着回家将光荣接受父母的男女混合双打,而现在…

他有种浓厚的感觉,十有八九跟阎罗王三哥有关。

他急忙扔掉操控器,抓起沙发上的手机,点开朋友圈,好奇又不安的往下刷。

一条下午新加的好友的信息跳了出来,祁开朗双腿一软,差点跪下。

配文:可爱(表情)爱心(表情)。下滑出现一张占据半张屏幕的配图,洋溢着粉红色调,一张熟悉的帅气的容颜,也就是他本人,紧挨着比着俏皮手势的年轻女子。

扎眼一看,齐明朗差点就相信自己在谈恋爱。

“卧槽!什什么情况!”他惊恐地擒住南承枭的双肩,咆哮,“我是无辜的!你要相信我是清白的!”

南承枭脸黑了一黑,嫌弃的扒开肩上的爪子,“请跟我保持距离。这话跟我说有屁用。”

齐明朗两眼发直,抓狂道,“才发了十几分钟,我这就让她把东西删了!”

亏他还惊慌的以为妹子看上他了,原来只是整上他了!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敢发这条讯息的人会乖乖听你的删掉吧?”南承枭坏笑着摸摸下巴,“如实招来,怎么认识优念花的,我看你又皮厚实了。”

他耸拉下脸,皮厚实也顶多能抗住男女混合双打,而三哥会先把他皮剥了再下放到亚马逊河喂食人鱼!

“我靠,我就今天去公司看看她而已。”

“看看,而已?”南承枭满脸写着信你就吃翔,“怕不是偷窥人家一天,还被人逮个正着吧?”

“什么偷窥!注意用词,我可不是变态!”

“谁知道人家怎么想。”南承枭跷起腿,指间香烟袅袅,“优念花又不认识你。”

这惬意懒散的姿态更气的他一脚踢翻垃圾桶,“妈的,我怎么办?”

南承枭瞥了眼洒到地板上的垃圾,“记得把地板打扫干净。”

“……”

“不然打包滚出去。”

齐明朗烦躁的蹂躏一头微卷的黑短发,毛都揪掉好几根。

趁着闻聿璟去隔壁省会B市开会的空档,本想满足一下好奇心,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亲表哥幸灾乐祸就算了,还扬言要赶他走。

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吸完最后一口烟,南承枭嘴角笑意愈发的深。被齐明朗这么一搅和,事情似乎变得更有趣了。

这头还没想好对策,手机铃声突然炸响,激起齐明朗一身鸡皮疙瘩。

“咋办哪?”他瞟一眼来电显示,想跳楼的心都有了。

南承枭换了只腿跷起来,抬了下下巴,“接呗。”

他白眼过去,颤巍巍拿起手机。

“啊哈哈哈三哥,这么晚打电话干啥?想我了?”

那头有三秒钟漫长的沉默时间,而后通过长长的电波,传来淡漠冷凝的声音。

“你,很好。”

简略三个字,膈的齐明朗如坠冰窟。

“枭哥,你要救救我!”他哇的扑过去,还没碰到人,被南承枭一脚逼了回去。

“goodluck。”悠然吐出二字,无视两眼泪汪汪杵在原地的人,南承枭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朝大门走去。

“你干嘛去!”

“玩儿。”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你朋友圈发的那是什么个意思啊!”

陆千千咆哮式的大嗓门一出,优念花忙把手机音量调低,耳朵差点聋掉。

“没什么意思,就是一张合影。”

“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背着我突然谈了个。不过那男的谁啊,长得挺小白脸的。”

优念花发了个嘚瑟的表情,“刚刚认识的一个小帅哥,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得了吧,一看就是个富二代,贫民窟的女人惹不起。既然没大事,我继续写策划。”

千千一消停,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书房正对着书桌的墙上挂着一个复古的大壁钟,伴随着呼吸、纸页翻阅声,只有滴答滴答的指针轻曳。

手机铃声响起时,优念花特意抬头看了眼壁钟,十点零九,比期待中晚了一些。

任凭铃声响罢,屏幕渐渐变黑,又突然亮起,再次唱响梵高左耳的《Rosas》。

细白的手指握紧手机,她慢慢踱到飘窗边,随手抱起台子上一只泰迪熊,盘腿坐到软垫上。

接通的电话半晌没有声音,优念花只好浅浅喂了一声。

闻聿璟静坐在套房的沙发,正对着敞亮的落地窗,没开灯的客厅被卧房透来的白色灯光勾勒出素描画的质感。

蓝牙中娇软的女声,似乎将眉间的一股愠色冲淡一分。

“明晚下班,乘VIP电梯下到停车场。”他说道。

总公司设的VIP电梯,直连私人停车场,专供最高层与贵宾使用。

没有直接质问朋友圈的事,优念花有些意外,那个账号已经两年没使用过,今天再次使用只是因为里面有他。目的是让他看到,并看他的反应。

他这似乎是想约见她?

优念花揉着怀中熊仔的头,懒声拒绝,“不好意思,明晚有约了。”

“推掉。”

“不可以。”

闻聿璟似乎低笑了一声,淡声道,“是谁。”

优念花戳着绵软的熊仔,压低了声音,“为什么告诉你。”

“你不是想见我。”

优念花暗翻一个白眼,他究竟是如何运用极淡的语气散发出性感挑逗的语调。

“我不和有妇之夫暧昧。”

“明天晚上我先送你赴约。”

“你难道不该陪陪自己的女朋友?”

闻聿璟对答如流,“这不算吗?”

优念花:......

她幽幽道,“到底有几个闻聿璟。”

“你心里住着几个。”

“……”

真是不得了!优念花伸腿坐直了上身,讶然的瞅瞅手机屏幕,一手不自觉扣着熊鼻子。

闻聿璟到底想做什么。她一回云仓,先是一个下马威,接着安排她到闻氏旗下的公司,看似监视她的生活举动,一面拥着优予露,一面滴水穿石般重新渗透她的生活。

这走的是治愈路线,还是温水煮青蛙...

她闷声吐出一句,“我拒绝也是无效的吧...后天,后天好了。”

黑暗中注视远方的凤眸似乎划过一抹柔色,闻聿璟淡声结束对话:“晚安。”

优念花犹豫的咬着下唇,迟迟没再开口,那头安静的等了十秒,随后电话被切断。

黑色的手机屏幕清楚的印出她的脸庞,倒映出一种摇摆不定、暗藏喜悦的神情。

突然觉得有点可耻。

优念花轻叹口气,起身走回卧房,不算大的衣柜整齐挂着一排衣服,她以手托腮。

明天该穿什么衣服?毕竟是贺月芬第一次邀她参加的约会。

下午接到贺月芬亲自打来的电话,她差点以为是优子嵩搞的恶作剧。上一次接到她的电话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在高三,通知她请假回家参加子嵩的生日派对。

“你今年二十三四,年龄也不小了,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有一个不错的人选,对方家世很好,是市高官的小儿子,对方邀你明天一起用餐。”

贺月芬精心打扮过的脸依然无法遮住岁月留下的细纹,开口时法令纹深如沟壑,细长的双眼时常含着算计的光芒。

像这样两个人单独在西餐厅面对面坐着还是头一回,好在是饭点,熙攘的客流晕染出的氛围不至于让气氛过于尴尬。

原来是安排她去相亲。优念花望着那双细长的眼,饱含母亲对子女婚姻的关切。

这一刻,她犹然生起被母亲关怀的感觉。

“有照片吗?那是个怎样的人?”既然是头一次,那么友好的接受母亲的提议好了。优念花脸上露出笑容,有意将话题展开下去。

贺月芬从包中掏出一张照片,男人相貌平平,脸有些胖,有股海归精英的气质。总体来说,一般般吧。

“对方姓方,美国留学回来,硕士学历,听说性格不错。书记的儿子嘛,以后的发展不会差。”

“看起来还不错呢,”她眸中透出喜悦,“明天可以见面了解一下。”

贺月芬削薄的嘴角扯起一抹弧度,对于优念花的反应满意的点点头,垂下眼睑切起盘中的牛排。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结束了半小时之久的双人晚餐。

她没有忽略贺月芬脸上一闪而过的算计。

小姑的先例在前,虽然她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优蓁会和相恋十年的恋人分手,但嫁给张天成,绝对有家人的手笔。现在给她安排的书记小儿子想来对优继业的公司有不小的帮助。

她不想推掉贺月芬主动示好的邀约,那么明天的相亲,表现的差一点好了。

路过厨房吧台,果盘上与苹果平行放置的水果刀闪过银寒的光芒,优念花眯了眯眼,转身回卧室。

——

距公司百米远的路对面停着一辆白色宝马,那是贺月芬的座驾。优念花上下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着装,挺直腰板笑意盈盈的向路对面走去。

“这一身很漂亮。”

贺月芬难得一句夸赞,优念花与她并排坐在车后座,脸上露出一丝羞赧的神色,“谢谢,妈...”

贺月芬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

即使每日精心保养,略显干瘪的手背与年轻而饱满的细嫩皮肤对比鲜明。

她难掩市侩的目光落在优念花的脸上,“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年轻女孩的脸白皙水嫩,脸颊透着一层天然的粉色,五官小巧精致,一双圆眸清澈灵动,渐渐与记忆深处的一张脸重合...

一丝厌恶嫉恨涌上心头,贺月芬抽回手,直视前方的快速车道。

优念花低低应了声,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上面似乎还留着母亲触摸过的温度。

她抬眸悄悄打量着贺月芬的侧脸。

不像呐,虽说女儿肖父,可她与她的长相未免相差太多。难怪她们母女关系一直不甚好。

这两天的缓和,会是一个突破口吗?

会面地点在酒店。站在华丽高端的旋转门前,优念花秀眉微微一蹙。

一般相亲无非挑一些小资或高雅的专业餐厅,选这种“五脏俱全”过于正式的五星酒店,倒是出人意料。

贺月芬把她送到酒店门口,下车之前却叫住她,“你先等一下。”

她扫了眼优念花只涂了无色润唇膏的嘴唇,从包里掏出一款圣罗兰口红,“这个颜色会让你气色显得更好。”

红唇白肤令优念花整个人显得娇嫩而妩媚,宛如一朵娇玫瑰。

贺月芬颇为满意的从她脸上抽回视线,合上的车门挡住细眸里划过的深意。

雅间。

一身得体西装的男人坐在正对门口的餐桌后,见服务员领她进来,忙起身迎接。

优念花不着痕迹的打量他,这刘仲个子不算高,看起来很壮实,生着一张老人口里的“福相”脸,只是那双眼睛让她莫名生出点反感。

礼仪上双方都无可挑剔,简单的寒暄后,随意点了几道菜,那刘仲便滔滔不绝的说起话来。

她耐心听着,时不时答上一两句。

“留学的生活也就这样了,不过,要说起来咱们还是校友,大一我也在A大,读的政治学院。”

高脚杯中透亮的红酒倒映着男人略带油腻的脸,优念花抬眸礼貌的笑笑,“噢,那还挺巧的。”

刘仲眯眼瞧着她的脸蛋,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点印象。”

优念花几乎不假思索的摇摇头。

刘仲咧开的嘴巴一僵。

她这么直接貌似有点不近人情呃...头摇了一半,优念花强制停下,扯出一抹笑来,“大学我社交并不广泛,现在想想其实在年会上见过你。”

这谎圆的优念花不尴尬了,而刘仲捏着高脚杯的手几乎迸出青筋来。

聊了这么久这女人还是一副客气生疏的样子,眼眸里的坦荡不能再清晰的反应出,她对他没有丝毫的印象!

他哈哈笑起来,从胸腔内涌出的笑声潮湿黏腻,优念花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当年不认识没关系,咱们今天认识就行了!”

菜上齐后没吃上几分钟,刘仲就开始劝酒,先是一杯杯往自己杯子倒,见她红酒半口没动,面上的笑意少了一些。

“你怎么不喝酒?”

“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优念花目露歉疚的又扯出一个小小谎言。

刘仲露出了然的神情,又招呼服务员端来一杯温热的椰奶。

优念花道了声谢,端起杯子小小啜了几口。

越呆下去,刘仲给她的感觉越奇怪。

优念花看了眼时间,决定先去趟洗手间,岂料刚张了张嘴巴一个字还没说出来,脑袋突然一片眩晕。

什么情况...

她使劲眨了眨眼,只来得及瞥见对面刘仲把戏得逞般的阴暗笑脸,缓缓朝地面倒去....

厚重的窗帘遮住窗外霓虹,昏暗的套间弥漫着一缕意味非常的幽香,窸窸窣窣的水声从角落f传来,优念花转转眼珠,幽幽转醒。

头疼头晕...浑身的气力像被细数抽干。

耳边依旧回响着水声,好像有人在淋浴。

她艰难的寻着光线转去,白色灯光透过浴室玻璃门洒出来,是谁在里面?

椰*****晕...刘仲!

那个刘仲在椰奶里下了药!

胳膊软绵无力,优念花费了好大的劲从床上坐起,到了这种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满脑子想的只有逃离这间屋子。

咔嚓——靠近出口的浴室门开了。

优念花惊得一愣,使出浑身的气力奔向门口。

刚洗完澡出来的刘仲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马上到手的羔羊就要溜了,当即拽住优念花的后衣领。

被下过迷、药的身体还未完全苏醒,加上男女力量本就悬殊,这一拽勒的她的眼泪直流,发虚的朝后倒去。

刘仲抱紧怀中的娇人,猥琐笑着不怀好意的捏了捏手下光滑的细腰。

一阵恶心的战栗席卷全身,优念花杀人的心都有了。

“别碰我!放开我!”

“这皮肤真光滑,只要你乖乖配合,今晚我伺候的你舒舒服服的!”

没想到那迷、药的药效这么短,洗个澡的功夫这女人就醒了。刘仲**的目光看向床头柜上两杯放了“助兴药”的红酒,现在喂美女喝也不晚。

优念花一路挣扎,那落在他腰上的手让她想吐!

“别心急,留着点力气,一会儿老子陪你慢慢玩!”刘仲狠狠一掐她臀上的肉,听到女生闷哼一声,口中发出刺耳的笑声。

身体宛如抛物线,被人狠狠丢到床上,优念花脑袋晕了一下,身上便有重物压了下来。

“小贱人,你身上这衣服没我的好看,还不如光着,嘿嘿嘿...”

昏暗的屋内传来一阵淫笑,优念花上身一凉,便见上衣被那恶心的男人撕成几半。

尖锐的惊叫声几乎刺破刘仲的耳膜,她疯了般忽然来了气力,曲起右膝朝上一顶,油腻的男人痛苦的捂住某部位缩到一边去了。

优念花拔腿就跑,马上就到门口,头皮突然一阵阵痛。

“妈的,敢踹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刘仲扯住她的头发,抬起手便是一巴掌,优念花躲闪不了,头又重重撞到一旁的墙壁。

刘仲泛着恶臭的嘴便咬向她白皙的脖颈,身下的裙子在剧烈的挣扎中脱落,优念花被压在冰凉的地板,惊惶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世界上除了死亡,原来还有另一种绝望。

她宁愿死也不要受这种折磨!

头一次如此后悔,后悔应了贺月芬的请求!后悔一次次退步忍让,让伤害她的人得寸进尺!

嘭——哐——

剧烈的砸门声晃动着整幢大楼,正准备脱裤子的刘仲被骇的某部位一软,霎时气急败坏。

“妈的,哪个龟孙......”

嘭——大开的客房门连着保险锁四分五裂,刺目的白光照进来,刘仲只来得及看清光线勾勒出为首男子高大颀长的身影,就被一脚踢飞,砸到墙角昏了过去。

世界寂寥无声。

闻聿璟疾步跑去。

好像有一片天使之光,洁白无暇,优念花朦朦胧胧半睁着眼,隐约中看到一双熟悉的凤眸,焦急、心疼,让她倍感安心的脸庞。

“阿璟...”晶莹的泪珠顺着脸庞缓缓滑落。

陌生又熟悉的称呼。

闻聿璟跪下双膝,颤抖的将羸弱如搪瓷娃娃的女孩裹进西装外套,牢牢抱紧。

耳畔似乎萦绕着一声声低哑的“对不起”,她头昏的厉害,终于陷入一片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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