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郑守义来说,小舅子毕云涛惹上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负责办理这个案子的人自己能不能走得通关系,虽说仗着煤矿矿长的身份,郑守义如今在富乐县里面算得上是风生水起,可他也知道,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有些人自己还真就拿人家没办法。
“刑警队都已经接手了,这个事情就有些麻烦了。”
郑守义沉吟了起来,今天他还在马家村那个死亡案件现场跟刑警队的大队长叶有道照过面,可叶有道连提都没提自己小舅子的事情。这样的原因只能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叶有道不知情,要么就是他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而这两种不管哪一样都不是什么好兆头,郑守义很清楚,自己在县公安局里面,还真就没什么熟人。
“姐夫,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毕云涛看姐夫没有像平时自己惹祸之后那样大包大揽的帮自己出头,不由得悲声说道。
郑守义的脸色严肃,慢慢的说道:“县里面最近的情况很复杂,你先不要轻举妄动,我想想办法。”
毕云涛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不住的偷眼观察郑守义的脸色。
这个时候,郑守义的妻子毕云娟轻轻开口说:“你今天不是说,县局刑警队的那个大队长,跟长青乡新来的书记关系不错吗?能不能走走那位徐书记的路子呢?”
她一开口,毕云涛眼前一亮,连忙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看着郑守义。
郑守义苦笑了一下,无奈的说道:“长青乡新来的这个书记,跟其他领导有些不大一样,我们行事,还是小心谨慎点为上,别撞到徐君然的枪口上。连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毕云娟嘿嘿一笑说:“你啊,想的太多了,这个事情我看也就是打个招呼的事情而已,你想想,姓徐的再大,还能大过县长不成?”
郑守义想了想,最终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这才有了他今天晚上来见徐君然的事情。
徐君然看着郑守义,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为何而来,但是徐君然清楚。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眼高于顶的郑矿长平白无故的忽然来见自己,还是在白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不愉快的情况下,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否则人家没有理由来找自己,而且还摆出这么低的姿态来。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徐君然不由自主的提起了警惕。
“郑矿长,不知道您今天来,有什么事情要说吗?”徐君然端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不动声色的对郑守义问道。他相信郑守义今天过来肯定是有求于自己。所以倒是很淡定,并不着急。
他这边稳坐钓鱼船,可郑守义却是没有办法,苦笑了一下。郑守义对徐君然说:“徐书记,今天我来,是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徐君然一愣神,他倒是没想到。郑守义竟然会如此直接了当的提出他的要求,难不成这位郑矿长笃定自己肯定会帮他?
说起来,这涉及到一个谈话艺术的问题。一般来说,两个领导者之间的交流,总是会云山雾罩的打一大通太极拳,旁人根本就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有这样,才显得比较有诚意。像郑守义这样上来就把自己的要求提出来,徐君然乍一听上去还有些不太适应。
“呃……这个……”徐君然迟疑了一下,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说:“郑矿长你请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徐君然耍了一个花招,他并没有答应郑守义自己一定会帮助他解决那个麻烦,而是让郑守义先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自己,这样即便那个事情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徐君然也大可以翻脸说自己不会帮助郑守义。并不是徐君然多么奸诈,而是因为他觉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应该要稳妥一些,否则一旦自己贸然答应郑守义提出来的要求,万一人家提出的要求是违背党性原则的事情,徐君然可不敢保证,自己拒绝人家之后,对方会不会翻脸什么的。
果不其然,听到徐君然的话,郑守义叹了一口气,把小舅子毕云涛的那档子事情都跟徐君然说了一遍,最后郑守义说:“徐书记,我这个小舅子是个混蛋,可我也问过他了,明明就是那女的主动勾引他的,这一次他是一时糊涂,希望组织上能给他一次机会。”
徐君然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郑守义把他要说的东西都说完,最后徐君然掏出烟来给自己点上,半晌才幽幽的问道:“郑矿长,你说那女的是自愿的?”
郑守义重重的点头道:“我小舅子亲口说的,他绝对不敢骗我。他告诉我,当时在歌舞厅里面,是那个女人主动勾引他的。后来一群人去吃饭,也是那女的主动提出跟着去的……”说着说着,郑守义手舞足蹈起来,很明显对于小舅子如今的处境感到十分不满意,觉得是公安局冤枉了好人。
徐君然弹了弹自己手里面的烟灰,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看向郑守义,依旧是用那种平静到让人有些心里面不舒服的声音淡淡的继续问道:“既然他是冤枉的,那县局,怎么会要抓他呢?”
“这个……”其实郑守义也不知道究竟毕云涛有没有牵扯到这次的事情当中来,他只是听了毕云涛的一面之词,觉得自己的小舅子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确切的说,郑守义才懒得管毕云涛究竟有没有杀人放火,是不是地痞流氓,对于他来说,帮亲不忙理是一方面原因,另外一方面原因则是因为郑守义很清楚,如果毕云涛被抓了,那自己和妻子恐怕都要跟着倒霉。
原因很简单,因为毕云涛搞的那个煤炭批发生意,实际上的幕后人是郑守义。
自从坐上了矿长的宝座之后,郑守义才知道什么是人生真正的享受,以前自己过的那个日子算是白活了,见识了如今的日子,郑守义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拿出一点当官的气势来,所谓当官的气势,在郑守义看来,就是自己全面掌握红星煤矿。
所以,他才让自己的小舅子搞了一个煤炭批发的事情,平日里仗着自己批的条子,一车皮一车皮的往出拉煤炭,着实赚了不少钱。
在官场上,有能力、德性好的人不一定升迁,没能力、德性差的人也未必被贬。甚至正好相反。溜须拍马的人常常春风得意,特立独行的人往往处处碰壁。在那里没有绝对的是非,今天是错误的,明天可能就变对了。这是郑守义为官多年积攒下来的一些经验,他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全靠了这一套行为宝典,否则别说矿长了,就连自己当初干过的党委书记,也是白日做梦。
所以,不管怎么说,郑守义都必须要救毕云涛。
“徐书记,我小舅子真的是冤枉的。”沉默了半晌之后,郑守义忽然对徐君然开口说道,按照他的想法来说,徐君然就算是冲自己的面子,也应该出面跟叶有道协商一下,帮助自己给小舅子一些安慰。
徐君然看着郑守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最后说道:“老郑同志,不是我说你,你也是多年的老党员老同志了,怎么一点唯物主义思想都没有了呢?你小舅子毕云涛究竟是不是犯罪嫌疑人,那是要由法律说了算的。而不是我们某一个人能够做的了住,比如你,比如我,我们大家的作用实际上是一样的,他既然犯了错,就肯定要接受惩罚,否则长此以往下去,他岂不是要犯下更大更多的错误?”
说着,徐君然露出一个悲恸之极的表情说:“唉,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我也是有心无力啊,乡里面的工作越来越忙,我回县城的时间也不多。再说了,就算我回到了县城,也不敢因为这点事情打扰县委的领导们啊。”
他倒是聪明,直接把事情的由头转移到某个县委领导那边去了,摆明了是拿富乐县委做挡箭牌。
听到徐君然看似义正词严的话,郑守义恨不得把自己面前的桌子踢开,然后拿起放在地上的椅子狠狠的照着面前这个可恶的徐君然脑袋上来一下,这家伙难道是木头做的吗?油盐不进不说,还用一大堆大道理把自己给教训了一顿,如果不是碍于自己现在真的是有求于对方,郑守义都已经准备动手了。
“徐书记,小孩子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就帮帮忙好了。”郑守义对徐君然苦苦哀求道。
他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县委领导当中,有些人自己不能找,有些人看不上自己,郑守义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地位,说白了就是管着煤帽子的负责人,在这些地方干部的眼中,一个国企的正部,不如地方的一个正厅。
这就是级别不同,但是手里面的权力却截然相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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