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虽说有些波折,可总算平静了下去,毕竟看到徐君然态度坚决,孙家那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文學馆*谁都知道这个小家伙虽然看似很好说话的样子,可实际上骨子里却倔强的很。
仁川县的工作还要继续,徐君然又回到了县里面,一门心思的扑在发展县里的经济上。
这一天徐君然刚上班,分管县内国有企业的副县长谭明福就打电话过来诉苦。
“徐县长,出事了!出大事了!县白酒厂的工人们正在闹事呢,都已经把跃进路给堵上了!”
谭明福说话的时候都带着哭腔了,毕竟这个年代群体事件可是相当大的事情,作为分管副县长,在他的手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说别的,县委肯定是饶不了他的,说不定都得摘帽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工人怎么会去堵路呢?”徐君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吃一惊,现在的仁川县可不比以往,自从公路通了之后。到仁川县来的人越来越多。这个事情对于正在发展的仁川县影响肯定不好,说不定会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
“徐县长,事情是这样的,咱们县白酒厂的虽然前几年的效益很不错,但是由于厂内的管理不善,加上最近两年销售上的萎靡,现在已经到了非常困难的的地步。”谭明福苦笑着说道。
徐君然眉头一皱:“这种事情是市场的原因,怎么还闹到堵路的地步呢?”
“县长您不知道,前几天,有个职工的孩子上初中,交学费没钱。结果,结果那家的男人去卖血。晕倒在医院里面了,差点闹出人命来。职工们一下子就激动了,要求县里面给出个办法来……”谭明福无奈的说道。
徐君然一脸的无语,这些工人还真是一只保持着主人翁精神啊,知道出了事情找政府。
想到这里,徐君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现在可以这么做,二十年之后,却没了这种优势了。
不过既然这个事情出在自己的辖区里面。徐君然肯定是不能坐视不理的,想了想,他对谭明福说道:“老谭,你先稳定一些群众的情绪,我这边马上就到。”
放下电话。徐君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电话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喂,我是徐君然。”
“徐县长,我是白林呐。怎么回事?我听说白酒厂的人把跃进路都给堵上了?”
身为县委一把手,白林对于这种群体事件是最为关心的,毕竟如果出了事情的话,他的责任是最大的。
“书记放心。我马上就赶过去处理这个事情。”徐君然连忙说道。这个时候他和白林想法是一致的。
白林点点头:“好,一定要彻底解决这个事情,不能搞出大事来!”
放下电话之后,徐君然叫上刘华强和王晓龙。开着车就朝着酒厂那边的跃进路赶了过去。
处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徐君然倒是并没有太过于着急。对于他来说,这种群体事件其实反倒是好处理,毕竟这些工人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活不下去了。肯定是不会闹事的。自己只要能够解决酒厂的生存问题,他们也就不算是问题了。
这个时期的国有企业面临的问题。实际上就是如何转型,吃惯了大锅饭的工人们,在市场经济大潮来临之际,需要重新定位自己以及企业在社会上的地位,由此而造成的诸多事端,徐君然相信,这将会是一个长期而艰巨的任务。
车子开到跃进路的时候,徐君然就看到路边上公安局的人正在维持秩序,副县长谭明福正在那里与闹事的工人们讲着什么,他的旁边则是张喜斌进入县委常委之后提拨起来的县公安局副局长田国军。
对于这个田国军的来历,徐君然倒是清楚,之前这人在桃花镇派出所做所长来着,至于是张喜斌的人还是柳强的人徐君然不太清楚,可柳强在张喜斌就任县委常委之后没多久,就在常委会上面提出让田国军出任县公安局副局长,徐君然就可以肯定,他一定是柳强的人。
原因很简单,官场上不会无缘无故提拔一个人,尤其还是这么重要的县公安局副局长的位置。柳强只要不是笨蛋,就明白白林让张喜斌进入县委常委会无疑是希望加大对县局的控制,如果这个时候柳强还不做出反应的话,他在政法系统的影响力将会越来越低,毕竟谁都明白,如今的仁川县政法系统,已经有两个说了算的领导存在。
“县长,田国军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
王晓龙跟徐君然认识的时间比较长,说起话来也比较放得开,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对徐君然低声说道。
徐君然眉头一皱,朝着周围看了看,发现确实有不少公安局的干警在这边。
“老刘,你去说一下,让田国军把人撤掉,我们面对的是老百姓,又不是敌人,弄这么多干警做什么?”
徐君然冷冷的说道,对刘华强吩咐了一句。
刘华强看徐君然脸色不太好,连忙跑过去在田国军的耳边低语了起来,田国军犹豫了一下,还是叫过人吩咐了下去。
徐君然下车的时候就已经有人看见他了,再加上谭明福喊的那么大声,工人们一听说县长来了,自然是忙不迭的冲了过来,在他们的想法里面很简单,说话反应情况自然是要找官儿最大的人,徐君然这个县长在仁川县是很有名的,大家都知道这是个有办法的县长,一听说他来了,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跟徐县长反应情况。
徐君然也没有躲避,直接推门走下了车,来到了人群当中。
王晓龙护在徐君然身边,刘华强也挤了过来,对于徐君然的安全他是非常在意的,如今自己跟徐县长的利益紧紧绑在一起。刘华强现在所拥有的的权势地位,都来源于徐君然对他的新任,一旦徐君然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刘华强这个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肯定是第一个倒霉的。
总体来说,这个局面还是可以被控制住的,毕竟虽说撤走了不少人,公安局在这边还是留下了足够的人手维持秩序。田国军不是傻瓜,就算他不是徐君然的人,可也不能让徐县长在这儿出事。否则他这个局长也就当到头了。
徐君然也没有跟这些人多说,七嘴八舌的工人围着他,根本就听不清楚到底这些人要表达什么。
伸出手拿过之前谭明福手里面的喇叭,徐君然爬上车,站在车顶。对工人们说道:“同志们,我是仁川县长徐君然。”
下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工人们就算没见过这位县长大人,也都听说过他的名字,从亚麻厂到修路,徐君然来仁川县之后给人的印象就是两个字:实干!
所以工人们对他的印象要好过于对白林那个县委书记,这也是为什么白林没敢过来却让徐君然来解决这个事情的原因。
与把仁川县治理的一日不如一日的白林相比。徐君然这个到任之后努力在做事的县长,在群众当中的威望更好一点。
徐君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今天到这里,就是解决问题来的。
“徐县长。你得帮帮酒厂啊。”
“县长,我们酒厂冤枉啊!”
“徐县长……”
几百人乱七八糟的开始说话,基本上就听不清楚什么东西了。
徐君然苦笑了起来,拿着喇叭大声道:“工人师傅们。大家有什么要求可以跟我说,作为县长。同时也是县委派过来处理这个事情的代表,我今天过来是解决问题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大家能够散开,把路让出来,咱们有什么话,到白酒厂的厂房那边去说,怎么样?”
跃进路是通往城外的主要通道,徐君然可不想这个事情成为影响仁川县发展的麻烦。对于他来说,自己好不容易一番努力才让仁川县有了现在的情况,谁要是敢破坏这个大好局面,他第一个不答应。
“同志们……”
谭明福在外面也跟着劝解着工人们,可这些工人却是没有动。
徐君然眉头皱了皱,对于这个事情,他实际上是很不满意的,这些人就算没了出路,那也是工厂经营不善的问题,说句不好听的话,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堵县政府的大门徐君然都不会生气,可堵着跃进路,等于是在给仁川县的形象抹黑。不想着如何解决问题,却一门心思希望通过这样的行为来威胁政府,徐君然扫了一眼低下头不敢看自己的工人们,心里面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几十年的大锅饭,已经让曾经的工人老大哥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没错,徐君然就是这么想的,大锅饭毁掉了这些工人的进取心。
什么是大锅饭?
大锅饭是对分配方面存在的平均主义现象的一种形象比喻,它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企业吃国家的“大锅饭”即企业不论经营好坏,盈利还是亏损,工资照发,企业工资总额与经营效果脱节,二是职工吃企业的“大锅饭”,即在企业内部,职工无论干多干少,干好干坏,都不会影响个人工资分配,工资分配存在严重的平均主义。
说到底,华夏的工人们,在前面的几十年里面,已经习惯了不管自己干的工作好坏,只要每天去上班,然后做事就可以按月领导工资。至于他们做的是不是无用功,根本没人去在意。因为企业的盈亏由国家政府负责。
这是社会主义的优点,却也是一种不符合实际的现象。以至于未来的几十年,关于这种制度的好坏,一直都在有人进行着争论。
必须要承认,在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下,极端的平均主义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得到解决。为彻底根除这一弊病,激发个人、企业、国家的活力和效率,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华夏在总结农村出现的各种形式的联产承包责任制基础上。在全国推行农业生产责任制。随后,又开始了企业扩权试点。到1987年,全国已有80%的国企实行形式多样的承包经营责任制,企业内部也广泛开展了以厂长(经理)负责制为主要内容的改革。
但是,即便推行了这样的改革,还是没有办法改变一个现状。那就是经过多年的大锅饭,工人们已经习惯了自己只要去上班,就能够领到工资的生活,甚至于儿子接老子的班。在工人们看来也是应该的。
实际上,改革前的分配制度,主要是按级别工资和资历工资进行分配。也就是说,级别越高,工资越高。资历越老,工资越高。比如,一个厂长,如果他的干部级别不及一个工程师高的话,那么,他的工资就没有工程师高了。这种分配制度的理论依据是这样的:干部级别越高,说明他的责任越重。于是,按照“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工资也就越高。当然,这种级别与责任的对应关系。是粗线条的。级别对责任的描述,并不精确,但这也是不可能达到数学般的精确的。
而工龄工资,则是建立在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基础上的。一个人参加了工作。他创造的价值,一定是多于他的工资所代表的价值量的。是为剩余价值。一个人工作年限越长,资历越老,说明他为社会创造的剩余价值就越多,因此,按照“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他就应该得到较高的工资。
至于各行各业同级别的工作者,都取相同的工资,其实不能说是平均主义。
比如,一个在低收益的纺织厂里工作的工人,他的工资与同级别的高收入行业的石油工人的工资相同,在理论上说,就不能认为是平均主义。因为,在公有制社会中,生产资料是全民所有的,大家权利平等。所以,石油行业的高收入,纺织行业的工人也是有份的。而纺织行业的亏损,石油工人同样也是有份的。级别工资的制度在一定程度上把这种差异消除,实现红利分配的权利平等。
当然,国企改革当中出现了更多的问题,比如后来打破“论资排辈”的政策,这一缺乏远见的反传统文化的理论,最终导致产生不公平的分配制度。因为,就芸芸众生来说,人的智力、能力,其实相差不大。真正的天才人物,是少数。而人的社会实践,又是人的知识和能力的一个来源。所以,“论资排辈”是建立在这一社会经验上的,资历越老,实践知识越丰富。打破“论资排辈”,只对少数人有意义,因此,也就只能因人而论,一旦作为普适性的制度,就与常理不合了。而这一思维的直接结果,就是按岗分配。岗位工资的多少与人的资历无关,也与人的学识无关,只要具有在这个岗位上从事工作的资格,就能在这个岗位上工作,并取得相应的报酬。但这一分配制度,基本上可认为是拍脑袋决策。这不是说在制定这一机制时,没有花脑筋,而是根本没有用。因为,一个岗与另一个岗的责任差别,是无从计量的,按岗分配就成为只为拉开差距而拉开差距的分配,与企业建设与发展没有直接关系。结果,这样的分配机制非但不能激励国企员工的积极性,反而挫伤了员工的工作积极性,或只成为某些人“开小灶”的借口。
而打破用人机制的大锅饭的问题,社会影响就更大了。打破用人机制的大锅饭,本意是迁就能力不强的领导,当他们没有能力领导职工和发展企业的时候,可以允许他们解雇职工的权力,“减员增效”。但是,生存是人的最基本的权利。在社会还没有建立完善的保障体系的时候,使国企职工失业,无异于表示由于他没有竞争力,这个社会已经不能容纳他,他只能自生自灭。这当然就会产生巨大的社会问题了。所以,国企的大锅饭虽然打破,但社会保障的大锅饭又要建立起来,否则,是要迫使人们行使自然的权力。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现在徐君然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让这几百号人吃上饭,这样他们就不会影响仁川县的发展了。
眼看着工人们并没有因为自己和谭明福的劝解而离开,徐君然想了想说道:“同志们,大家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到咱们县这么长时间,我徐君然答应的事情,有没兑现过的吗?我在这里答应大家,只要你们离开,保证把白酒厂的问题解决掉!”
“是徐县长。”
“就是那个从省里来的徐县长。”
“听说他还真做了少事。”
“亚麻厂的事情就是他解决的,现在亚麻厂的人都在念他的好。”
不得不说,徐君然之前在仁川县的所作所为,成功的让他在群众当中打下一个非常好的群众基础,并且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帮助他成功的让工人们相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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