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几天看你心情不好啊。【br />
一番欢愉过后,梅雨趴在秦寿的身边,低声对秦寿问道。
秦寿眉头皱了皱:“别提了,这不是广电局要分拆么,张敏那个女人跟我争夺局长的位置,我琢磨看看能不能走通组织部孙书记那边的关系,可好像没什么办法啊。”
梅雨秀眉微蹙,低声道:“你没去找县长帮忙?”她也是知道的,秦寿当初投靠县长徐君然的事情。
秦寿苦笑了一下:“就是徐县长让我去找孙书记的,看来他对这个事情也是没有底啊。”
梅雨眼神闪烁了几下,犹豫着说道:“要不然,你去找白书记怎么样?”
秦寿的脸色一变:“这怎么可以,你又不是不知道白书记和徐县长的关系,我去找了白书记,徐县长能饶得了我?再说了,张敏那女人跟白书记的关系不简单,有她在,白书记怎么可能用我呢。”
梅雨微微的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多简单,你不是说张敏屁股不干净么?随便找人捅出去几件。我就不信了,有了这个事情,白书记还会提拔她?这个时候你再送上门去,你觉得白书记能拒绝你么?在说了,有了白书记的支持,就算徐县长想要做什么,他也得看看白书记答应不答应吧?别忘了,白林才是一把手。”
秦寿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知道,梅雨提出的这个建议,无疑是在让他走上一条不归路,可现在看来,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
至于得罪了徐君然。会不会引起什么反弹,秦寿觉得,就像梅雨说的那样,白林才是县委一把手。
想到这里,秦寿抚摸着梅雨丰腴的身体,露出一个毅然决然的神色来。
一个星期之后,县委常委会如期召开,讨论广电局分拆成三个局的事情。
“组织部的人选主要有三个,分别是现任广电局局长秦寿、广电局副局长张敏和副局长马万里。”
孙亚洲宣读了几个人的简历之后干脆的闭上了嘴。把皮球抛给了白林这个一把手,毕竟这么大的事情,还得书记开口才行。
徐君然坐在那里,听着白林的讲话,心里面却有些奇怪的感觉。因为他知道,最近这几天,县里面都在流传着张敏的一些事情,这还是刘华强对自己说的,听说张敏在广电局建筑大楼修建的时候中饱私囊,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果不其然,就在白林说起张敏的时候。县纪委书记刘小光开口说道:“白书记,有个事情我要说一下,最近我们接到不少举报材料,举报县广电局副局长张敏同志存在经济上的问题。我们纪委正在调查,所以您看……”
纪委虽说是接受同级党委领导,但是在办案的事情上有独立权,刘小光这个时候开口。也是不希望出现麻烦,毕竟如果一个干部明知道有问题还提拔起来。那可就是“带病提拔”了,传到上面的话,对于县委班子的每个成员都不好,上面的领导会说你识人不明。
白林似乎早就预料到刘小光会这么说,点点头嗯了一声道:“既然这样,那我看秦寿同志不错,他之前就负责广电局的工作,还是很有成效的嘛。”
徐君然顿时觉得自己脑袋嗡的一声,好像被人迎面给敲了一下一般,他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之前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总算反应了过来,秦寿那个家伙,最近一个星期,一次都没有找自己汇报过工作,甚至于自己上次跟孙亚洲见面,问他秦寿有没有找过他,孙亚洲居然回答没有。那时候自己还以为秦寿是不知道怎么跟孙亚洲接近,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秦寿压根就没打算找孙亚洲,他竟然直接投靠了白林!
来不及去想这里面其他的事情,徐君然本能的告诉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秦寿当上广电局的局长,否则自己在仁川县将会颜面无存,毕竟原本是自己心腹的人反戈一击投靠了别人,传出去,徐君然这个县长可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书记,我看这个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吧。张敏同志的事情既然纪委正在调查,我觉得现在不合适讨论广电局局长的人选。”
徐君然淡淡的开了口,却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怎么徐县长竟然为张敏说起话来?
其他人正在疑惑期间,孙亚洲却是眼前一亮,点点头说道:“是啊,白书记,徐县长说的有道理。万一张敏同志的事情只不过是旁人的污蔑之词的话,我们岂不是冤枉了一个好同志?”
白林愣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的看了徐君然和孙亚洲一眼,他很清楚这两个人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好心的替张敏说话,不过就像徐君然说的一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真就不能放弃张敏,毕竟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女人。
想到这里,白林点点头:“那好,下次再说吧。”
常委会结束之后,徐君然回到办公室,狠狠的一拍桌子,沉声喝道:“他娘的,这个秦寿,可真是个混蛋!”
正在这个时候,刘华强敲了敲门走进来道:“县长,马万里同志来了。”
徐君然想了想:“说我白天没时间。”
这个时候,他不想见任何人,更不要说马万里这个广电局的副局长了。
马万里站在徐君然办公室的外面,听到刘华强的回答,露出一个客气的表情来,起身告辞。
回到家里面,妻子对马万里问道:“怎么样了?”
马万里摇摇头:“徐县长说没时间,唉,怎么办呢?”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更进一步,拿下广电局局长的位置,就只能选择靠向徐君然这个县长。原因很简单,因为之前他是老县长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不可能投靠白林的。
可琢磨了许久,马万里也没有想到一个拉近跟徐君然关系的好办法来。凭他多年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得出的经验,要想拉近和一个人的关系,首先得了解他喜好什么、讨厌什么,这样才能投其所好。而徐君然这个县长,表面上给人的感觉不好钱,不近色。唯一的爱好听说就是偶尔去打打篮球,据说是在学校留下的习惯。单位一把手的爱好,时间一长,很有可能会变成这个单位的集体爱好,一个县长的爱好。也有可能成为这个县里很多领导干部的集体爱好。
马万里就知道上一任县长喜欢书法,机关里就多了许多练字的人,一些局级领导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放了纸张笔墨,开始练字。一些有书法基础的领导更是如鱼得水,经常到县长那里去讨教交流,时间久了,这些领导都成了县长重用的人。那些书法基础差的人。坚持不懈,久而久之,还真就培养起了写书法的良好习惯。
徐君然上任的时候,受前任县长影响的书法爱好者虽说一时很不适应。但好在他们习惯了适应别人,而不是让别人适应他们,很快就喜欢上了篮球。县政府大院的操场又添置了几个篮球架子,局长、主任们每天下午活动时间几乎倾巢而出。都争着与县长热热身。这一热身不要紧,也直接影响到了政府的下属各单位。过去喜欢书法的人开始转移了兴趣爱好,在各自单位的空地支起了篮球架,没事的时候就练球,练得久了,觉得打篮球就是好,比练书法好。更重要的是,领导一打球,下面的人也跟着来玩,有男的,也有女的,气氛要比练书法热闹得多。最让领导感到高兴的是,男女搭配,打球不累,尤其是有年轻漂亮的女下属陪着来玩,更能增强体质。
当然,领导除了自己强身之外,更重要的是想办法请县长一起来锻炼。有时候县长下来指导工作,领导就可以向县长张罗打一场友谊赛,几个来回下来,大家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就亲密了许多。
马万里虽然精通其中的奥妙,可他实在不喜欢打球,四十几岁的人了根本打不动球。他之前与徐君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是因为不希望让人觉得自己抛弃老领导。现在,让他突然靠打球去接近徐君然已经来不及了,况且,无论是练字也好,打球也罢,这都是些花架子,是套近乎的手段,真正要从根子上搞定一个人,必须得来实的。按照仁川县的之前的规矩,副局长升局长起码得三万,坐了位子,每年的保位费也得一万元。这只是西部落后地区的价位,要是换到南方发达地区,不要说是一个局长,就是一个小小的村长,也花得比这多。吴国顺决定赌一把,打算送三万块钱,就当重新买一个局长的价钱,也要保住一把手的位子。
下定决心后,就开始为怎么送发起了愁。送礼也是一门学问,送好了,它便成了解决问题的金钥匙,送不好,反而会引来祸端,这主要是看送礼的对象是谁了。对于徐君然这个人,马万里没有多少把握,不知道他会不会收。之前自己去拜访过老领导,老领导的点拨让他悟到了一点儿什么,但悟得又不透,他本想让老领导讲得再清楚些,没想到却被他回绝了。他明白老领导的为人,他永远不会把事情说得那么直白,许多时候,只是点拨或者暗示一下,其中的度怎么把握那是马万里自己的事。不过,有了他的点拨,马万里的胆子似乎壮了许多,就当是赌一次,与其坐等淘汰,还不如积极应对。
所以马万里决定先送去一万元,等到事情有了眉目后,再送去两万。这天晚上,他把钱用报纸包起来装进了一个纸袋里,然后又在上面放了一条香烟来遮挡。老婆说:“你记得提醒他,这里装的是钱,否则,他以为是香烟,再转手送给了别人。”
“你傻呀?我要是提醒这里面装着钱,他怎么收?”
“那你总得让他知道你送的是什么,否则让人家真当做香烟转手送给了别人,我们岂不成了冤大头?前几年有一个捡破烂的,在市委家属院的垃圾桶里捡到了一只发臭的鸡。回来准备洗了吃,没料在鸡的壳囊里装着一个塑料袋,打开一看,嘿,里面包着两千块钱,这可把那个捡破烂的高兴坏了。前些年,两千块钱的确能派上好多用场,不像现在,什么都在涨。连送礼的价格也在涨。一次性就送一万呀,你不提醒,人家怎么知道?”
“你放心好了,一看包儿这么沉,不用说他也能看得出来。你以为人家傻呀!”
“不是我唠叨。你要不说清楚,到时候他收了钱,不给你办事怎么办?钱不白送了?”
“你烦不烦?你也大大小小算个官太太,怎么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别人给你送礼时,也没有提醒你,你怎么比猴子还精?”马万里嫌妻子唠叨,忍不住出声呵斥道。
听丈夫这么一说。妻子就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听你的。”
马万里一看妻子笑了,也就跟着笑了起来。马万里一直觉得自己的媳妇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儿,脑子就是比别人少一根弦。不过。这样的女人容易与人相处,她要是生气了,哄她也好哄。正因为如此,他们两口子过得一直比较稳定。从公社到县城,风风雨雨十多年。从没有大吵大闹过。即使马万里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也很容易瞒过了她。
两人正说着,见儿子从书房出来进了卫生间,马万里就努了努嘴,示意妻子不要让孩子听到。妻子笑着点了一下头。他们的儿子叫马洪涛,今年刚刚上初中,课程一下加重了许多,好像有永远做不完的作业,每天晚饭后,进了书房,门一关,大人的事儿不闻不问。
马万里看了一眼电视,中央一套的《新闻联播》已经结束,《仁川新闻》刚开始,画面上徐君然正深入到县里面的亚麻厂,视察企业的发展,他的身后跟了一群人,其中大部分人他都认识。很快,画面切到了徐君然和工人交谈的场面。电视上的徐君然看上去要比现实中的他精神多了,也显得更加和蔼可亲。他问工人,今年企业的发展怎么样?工人高兴的说,今年厂子的效益不错,如果照着这么发展下去肯定能够恢复从前的荣光。马万里通过刘华强早已问清楚了,徐君然这几天没事,下了班就回到住处。一般来讲,领导都喜欢看本地的新闻,都很在意自己在电视上的光辉形象。马万里觉得这时候出发刚好,到了徐县长家,估计他正好看完本地新闻。
马万里看了一眼表,向妻子打了一声招呼,就拎着东西出了门来。他没有坐车,而是自己一个人徒步来到了徐君然的住处,这里他来过一次,只不过那时候是出于礼节性的拜访而已。只不过那次来看望徐君然,只是带两条烟几瓶酒,没有在里面放现金,一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这么做,二是他还吃不准徐君然是怎样一个人,不敢造次。今天却不同了,他所面临的问题不是一般人能够摆平的,与其坐失良机,不如孤注一掷。该冒的风险就得冒,不冒,肯定没有他的机会。冒了,说不准还有一线希望。
来到徐君然的住处,马万里长出了一口气,独自一人拎包上了楼,他的心不免有些紧张。他也不想紧张,但是没有办法,每一次见书记、县长,他总是免不了紧张。他知道这种紧张的背后是对权力的膜拜,有了这种膜拜心理,见了权力越大的人,就越觉得自己卑微渺小,见了权力比自己越小的,越觉得自己很有尊严。他曾经细细地反省过自己,觉得这一心理很是阴暗,也够龌龊,应该改一改。然而,到了关键时刻,一切都由不得他。他知道,这是官场潜规则背后的文化心态,已经深入骨髓了,想改也改不了了,等到哪一天无欲无求了,自然也就心态平和了。而那个时候,恐怕他已经退出政坛了。
来到徐君然家的门口,马万里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他这才恭恭敬敬的说道:“徐县长在家么?”
房间的门被打开,露出一张年轻漂亮的脸庞,打扮的很是时尚,有些诧异的看着马万里:“你是?”
马万里虽然惊讶于徐君然家里忽然出现的漂亮女人,但还是很客气的说道:“您好,我是广播电视局的马万里,徐县长在家么?”
女人转过身:“君然,说是你们县广播电视局的同志,姓马。”
这个时候,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道:“让他进来吧。”
女人便打开门,让马万里进来,马万里进了门,利用换鞋的当儿,把手里的纸袋子放在了鞋柜上,走到客厅,看到徐君然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马上问道:“徐县长好,打扰您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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