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初雪一点不跟佟家的人客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一大篇文字,密密麻麻的小方块在田招娣眼里就是天书一样的东西。
“雪丫头,你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田招娣忍不住问道。
佟初雪拿起纸,在手里扬了扬,“二娘,我知道你们不认字,我来给你们念上一遍,第一,饱读诗书,谦谦君子。第二,孝老爱亲,温和有礼……”
才不过这么两句,田招娣就一把扯过佟初雪手里的东西,笑道,“行了, 我们知道了,不就是找个认字的,你放心,二娘一定帮你留意。”
说完就拉着邹红萍准备离开,仿佛只要没听到佟初雪说的,那些条件就可以不存在似的。
对于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佟初雪也懒得跟她们计较,反正她不过是寻个借口把人打发出去罢了。
田招娣和邹红萍拿着东西离开后,徐锦娘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佟初雪一眼,“你别以为娘没看到你刚才写了什么,哪有女儿家这么谈论自己的婚事的。”
“娘,我这还不是为了堵佟家的嘴,要是我们直接拒绝了,奶奶真仗着自己是长辈承应下一门婚事,局面反而对我们不利。现在好了,我们不是不配合,至于他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佟初雪道。
“你呀,总是这么胆大。”徐锦娘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有责备也有欣慰。
“其实这样也好,初雪一看就是个有想法的,以后你可就享福了。”林春燕无不羡慕地说道。
“好什么呀,她一个女孩子家这么强势,以后可怎么办。”徐锦娘嘴上说着责备的话,嘴角却分明微微翘起,心情很好的样子。
很快,林春燕便起身告辞,骆长华和孩子们都回家了,她也要赶紧回家做饭。
骆家三房。
林春燕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厨房,而是进了骆回安的房间。
这段时间,骆回安每日闷在家里看书,旁的一概不管,这会儿见到林春燕进来,骆回安赶忙起身,“娘。”
“你坐,娘就是有点事跟你说。”林春燕拉着骆回安坐下。
“娘要说什么?”
林春燕把刚才佟初雪家发生的事情跟骆回安说了一遍,没有漏掉任何细节,竭尽所能的还原刚才的场景,“回安,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我自当刻苦读书。”骆回安回了这么一句。
可林春燕想听的分明不是这些,“回安,你就没有别的想和娘说的?”
她又试探着问了一遍。
“娘还想听我说什么?”骆回安眉宇之间显出些许困惑的神色。
这下林春燕也不好再继续追问,自己也陷入自我怀疑,难不成是她误解了,骆回安未必对佟初雪有意思。
儿子一言不发,继续看书,林春燕在这里继续坐着,反倒有点打扰的意味。
“回安,你慢慢看书,娘去烧饭。”
说罢,林春燕起身离开了屋子。
骆回安这才从书本中抬起头,看了一眼林春燕的背影,无言地攥紧了书本的一角。
时机还未到,等等再说。
青山村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漫天的大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一夜时间就覆盖了整个村子。
佟初雪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窗户外面比往日更亮堂了些,推窗一望,满目洁白,纷纷扬扬的大雪毫无预兆地下了一整夜,此刻被阳光一照,亮地令人炫目。
“初雪,你可多穿点,都下雪了。”徐锦娘一进来就见到佟初雪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窗口,急切道。
“娘,下雪了。”佟初雪声音里透着兴奋,听话地回到床上,裹着被子,屋里的炭火很足,冷不到她。
“可不是,昨天半夜就开始下了。”徐锦娘笑着走过来,把炭盆边上架子的衣服拿给佟初雪。
温暖而明亮的屋子里,佟初雪换上衣服,簇新的棉花保暖的效果很好,穿在身上十分暖和。
这般冷的天气里,吃饭也在屋里,不出去了。
“娘,待会儿还是出去一趟跟骆家说一声,下雪了路上不好走,让他们这段时间不用过来了。”佟初雪捧着稀饭道。
“不用担心,你婶子知道的,大雪天的不会有人冒险出来。”徐锦娘道。
这算是村里约定俗成的规矩了,雪天不出门,不仅仅是因为路滑不方便,更重要的是医治极为不便,下雪了,就意味着离过年的时候不远,谁也不愿意这时候出事。
这场大雪下了一整日,第二日天便放晴。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果不其然,第二日的气温降得厉害,即便是从屋子到厨房这一点路,佟初雪都走的艰难。
而卫芳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样的天气,王广是不敢让她干活的,一个人包办了所有的活。好在家里只有佟初雪和徐锦娘两个主子,事情并不多。
佟初雪这段时间又开始无所事事起来,趴在窗台对着窗外发呆。
不多时,远处传来哀愁的乐声,在这安静的小山村里格外突兀。
佟初雪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问道,“娘,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徐锦娘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音,脸色顿时凝重起来,“看样子有人走了。”
走了,有很多含义,但这个氛围里,佟初雪只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人死了。
佟初雪穿好衣服,套上厚厚的棉鞋,推门走了出去。只见村里的一户人家门口挂上了白色的灯笼,隐隐传来凄厉的哭声。
佟初雪一路走到了这户人家门口,一家老小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人注意佟初雪的到来,屋外还有其他几户相熟的人家,看样子是赶过来安慰的。
这户人家实在是穷,雪天里身上只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袄,孩子们小脸冻得通红,手上都长出了冻疮。
家里的房子几乎四面透风,佟初雪可以想象,一阵西北风吹来,家里好不容易聚起的一点热气,定然被吹得一丝不剩。
跟在佟初雪后面的徐锦娘,拉了拉佟初雪的胳膊,“先回去吧,等吊唁再来。”
佟初雪就这么被徐锦娘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