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举手的还是那两人，南禾也照做！随后是吴玉。
宋晚秋环视一圈，巡到唐昭处睁大了双眼，故作气鼓鼓地一动不动盯着他。
几人也顺着视线望着他“微笑”，唐昭无奈默默举起了手。
为了避免误会，还是补充了一句：“我也没意见，就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突然举手有点傻！”
宋晚秋压着嘴角点头：“嗯，唐卿没有异心就好！”
刚才的约定点燃了热情，勾起几人侃侃而谈。
不知过了多久，张严突然提醒说快要到十二点。
南禾向四周一看，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果然开始移动并驻足望向西边。
那里是城郊，是政府专门规划的烟花燃放点。
伴随着音乐，广场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三、二、一！”
“二零一六，新年快乐！！！”
“八二年华，永远意气风发！！！”
伴随着阵阵轰隆声，西边瞬间燃起烟花，五颜六色应接不暇。
一束消逝，百束升起……
绚烂的天空映出了天边影影绰绰的峰峦，那大概就是嶙川学子想要走出的大山。
烟花落幕时，寒夜已渐至。
游人尽缤纷，晚归恐戒尺。
几人朝广场出口走去，因为事先和大人们约好在那里。
走到一半，张严突然吼了一声：
“明年，这里，我们一定会再相见！”
莫静觉得他丢人，连忙推着他往前。
明年，希望能再相见！
南禾出去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爸爸在等她，她挥手让爸爸过来跟他们会合。
其他人住得远，家长都还没来，安全为先，南禾不放心他们，决定和爸爸守一会儿。
唐昭家里今晚没人，打过招呼后打车走了。
吴玉离家近，不一会儿也被妈妈接走。
莫静准备明天和叔叔一起回老家，他驱车在左边那个十字路口接她。
张严的妈妈顾着打麻将，等了十分钟才看到她开车姗姗来迟的身影。
最后就是宋晚秋，她今晚去亲姐姐家，后天要参加她的婚礼呢。
得知顺路，两人决定送她过去，又在必经之路上遇到了来接她的爸爸。
父女两人完成任务，继续往回走。
夜晚寒风呼啸，刮在脸上又冷又痛，南政没带围巾出来，南禾把围巾手套递给他，他不要。
看着他有些哆嗦的样子，南禾小心地问道：“爸爸，你会不会觉得来接我很麻烦？”
南政回得很快：“麻烦什么啊，我来接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大晚上不该乱跑？”
“你这算什么？我和你妈年轻的时候在沿海大城市打工，跨年夜蹬几十公里自行车去看演唱会，大半夜顶着狂风又蹬回来！”
南禾竖起大拇指，“你们好酷！”
“那是，谁年轻的时候不疯几次，况且你们同学都这么乖，我多放心啊。”
“谢谢老爸理解，那我们走快点吧，等会儿其他人睡熟了！”
南政悠哉道：“不急，走快了风更冷，你大姨和舅舅他们还在家里搓麻将呢？”
“我们家哪儿来的麻将机？”
“你舅舅背的一副麻将过来，全靠手搓！”
“厉害！其他人也没睡？”
“你妈看不懂又爱在旁边指点江山，你奶奶跟着南彦看电视，津津有味的，我叫她睡都不理我，还叫我别管太多！”
这一大家子，都还挺能熬的。
自己这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南禾回到家，根据约定在群里报平安，最前面是唐昭的消息，打车就是快。
陆陆续续翻下来，就剩宋晚秋没发了，她刚准备私聊问问情况，群里就冒出她的回复。
她想了想，得聊聊另一件事。
私聊宋晚秋发去消息：
【姀】：今天在电影院里，你为什么不开心啊？有兴趣说的话，我可以当忠实的听众。
南禾记得，今晚电影里面有一个情节是：
男主穿越回校园，决心这次要勇敢追爱，不想像之前那样懦弱，以至于错过美好的爱情。
宋晚秋就坐在她旁边，时不时搞笑的情节也没让她有一丝笑容，反而眼神放空，面目愁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唐昭。
现在宋晚秋为此烦忧，自己又是唯一知道原因的人，出于四个月来的友谊，她希望能为她解愁，再不济当个听众。
过了一会儿，宋晚秋回了消息：
【晚秋吖～】：当然可以啊，我也就你一个好朋友，只能跟你倾诉，就怕你觉得烦。
【姀】：不会，说吧。
【晚秋吖～】：我看见电影里，男主说他因为当年没有勇敢，有很多遗憾，我在想，如果我也不说，会不会有遗憾？
【姀】：也许吧，人生没有彩排，错过了便不能像电影里一样穿越再来。
【晚秋吖～】：但如果失败了，会不会连朋友都做不成？明年元旦，也聚不齐了吧！
【姀】：如果成功了你要怎么做？
【晚秋吖～】：我没想过。虽然我成绩差，但考进嶙中，谁不是为了奔大学去的？
所以即使成功，很可能就是按你说的，约定高考完在一起！
【姀】：挺好的。
【晚秋吖～】：什么挺好的？
【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对你有所不同，你自己没感觉吗？
【晚秋吖～】：没有啊，他也不咋说话，都是我死皮赖脸主动。
【姀】：有时候当局者迷，我也不太懂，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后面自己留意一下。
【晚秋吖～】：好。
【姀】：你自己决定哦，快乐最重要。
——
二零一六年 一月三日，星期天，小雨
元旦假期放完收假的晚自习上，老杜拿来了一沓纸单，发到每个人手上的时候，南禾才知道是选科志愿单。
横向排版的A4纸，中间竖线一分为二。
左边三个待填栏：班级、姓名、志愿科；
右边也是三个：选择理由、家长意见、联系电话。
好快啊，开学军训和发书的场景还在眼前，现在期末分科说来就来了。
老杜敲敲桌子示意安静，开始讲话：
“认真听我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正式的班会，接下来几个事情：
第一，半个月后的周一到周三期末考试，之前也说了，这个成绩关系到分科，好好表现；
第二，分科志愿。相信你们手上都拿到了志愿单，三天时间，大家好好考虑。
我希望你们是基于成绩、基于兴趣，而不是迫于父母、惰于随意乃至儿女情长，每个人都要对自己负责。
第三，分科后可能只有极少数的人还在我班，尤其是选文科的同学，从此我们就真的算是分道扬镳了。
新的一程，大家调整心态，祝各位学业有成。
最后，送你们一句话，‘人生是旷野，答案在路上。’”
话音落下，久久的平静。
台上又传来声音：“怎么不说话？”
可是又该说什么呢？
说我们舍不得分班，说我们很喜欢您的幽默，说我们谢谢您的教导……
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简单的：“我们知道了。”
他故意东张西望：“那就好，我看看有没有人一想到要逃离我了，就忍不住偷笑？”
没人笑得出来，虽然相处只有半年，但他这个班主任真的很称职。
他从来不以成败论英雄，没见过他言语打击侮辱过学生；
他处事永远周到有分寸，那个被他听到的关于‘早恋’的风声，也让他组织的一节讨论课化解；
无论大小事情，他都是有错必查，也会为了学生权益，直接和校方辩论“打架”；
他很幽默，也很严肃，他可以说笑话，也能讲出许多人生哲理；
还有一点，南禾很感谢他分的座位……
短短的四个月里，南禾跟二组的人朝夕相处，他们各有不同，都那么生动鲜活。
从小就不断地转学、换班和换座位，有四个月不变的同桌已经算很长久了，她第一次体验到有这么多朋友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