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让开!不想死的就让开!”
骑着狂奔马匹的男人冲到城门口,嘴里呼喝着以上内容。
可别觉得这人是没礼貌怎样怎样,其实并不是。古时候的街道上是没有红绿灯的,当然也没有白帽子的守望者们,那‘汽车喇叭’自然也是没有的。
不想撞到人,陷入某种纠纷的话,骑快马的人当然是得用自己的肉嗓子担待着些。
不过,这里毕竟是一处城池啊,得有守门的士兵吧?他们当然不会让一个生面孔的人骑着这么快的马冲进城里的,但看起来对方也不像是能够在这种距离上停得下这匹马的样子,所以他们便拉开了绊马索。
身为守城门的士兵,身上随时备有绊马索,这很合理吧?
不过,这么快的马摔了的话,那马可能会没什么大事,可骑马的人多半就会受伤了。
不过,在马将要冲上绊马索并且人仰马翻时,救星来了。
只见一个粗豪的肥胖汉子只穿着一条兜裆布就走上了前来,两腿一扎马步,在马接近时闪电般便伸手抱住马颈部,腰一旋身一拧,力贯双手!
“嘭”的一声大响,那马儿就被汉子拧倒在地,马背上的人也被他不知道如何施为,几乎毫发无伤地躺在了地上。
“噢噢!重藏大人还真是好身手啊!”守成的士兵一边赞美、一边控制住了来人,让其不能逃脱。
汉子名为蚺蛇重藏,是当地守城军中的中层军官,同时也是附近百里八十乡的相扑名人,这人平素便有古侠之风,非常照顾手下和老百姓;再加上他人品好、性格好且热心肠,简直就是当地的天王巨星一般的存在。
就连一些京都人都听过他的名字。
重藏等了一会儿,等那马冷静下来,就将马扶起,牵在了手中。
他对被控制起来的人开口了:“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干什么?”
男人回答:“我叫安正,我是来城里道成寺出家的,这是我的接引渡牒!”说着,还真从包袱里摸出了一张平平整整的信封,封皮上也真的盖着道成寺的印章。
这个‘安正’,当然是假名,这个男人就是正在被清姬追杀的安珍。
他只知道,那个清姬,身手极好,寻常十几个男人可能都不够她打,自己只要通过‘出家人方便之门通则’就能够摆脱那个女人的追杀。
上文引号中提到的那个东西,还别看它名字离谱,貌似还是真实存在过的。
比如说,水浒传,无论电视剧还是小说,抑或是中学课文,大家都多少接触过一点吧?
其文中曾描述:东京府(这个可不是扶桑的东京啊,是宋代都城,今KF市)经略相公手下的一个提辖鲁达,当街打死本地有头有脸的屠户,受到通缉。
他便是通过那个名字离谱的通则使了银子出家当和尚了。
古时候有信奉佛教的一些地区会在一个人出家当和尚时将他的违法犯罪行为一笔勾销。
此时安珍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他心想,只要出家当了和尚,任凭那清姬再能打怎样怎样,看着他已经剃度出家也不会再为难他。
有人会问:“那最多只是国法管不了他啊!清姬这种私仇也会不再继续报复吗?”
当时的扶桑可是非常敬佛的,僧人们几乎都自带光环,哪怕个人心中的怨恨不会消失、那人也会迫于社会压力与舆论压力而放弃寻仇——毕竟扶桑人是一种活在别人眼中的人,更别说清姬属于名门之后了。
这算盘是打得响的,也的确很有可行性。
这张渡牒,也是真货。
前几年安珍就被受害者找上过门来,虽然当时他终究是通过自己极高的段位把事情摆平了,可那件事就让危机意识极高的安珍心里敲响了警钟。
于是他便找上了远在京都之南的道成寺去使了些银子......我是说,捐献了些财物,从而获得了这张渡牒,令他可以在任何一座‘道成寺’出家。
以便在日后万一有一天他扛不住苦主的报复的话用来得到‘豁免权’。
现在无疑就是这样的时刻了。
回想起那天在客店里看到的清姬,那眼神之诡异可怕,让安珍一夜夜地做着噩梦,总感觉有条冰冷的长蛇将自己勒地紧紧实实、令他完全喘不过气来。
总之,城门这里的误会解除了,在蚺蛇重藏的亲自带路下,安珍被送往了城中的‘异人馆’。
这个异人馆,其实就是招待所一样的地方,而且条件也不错,一般是给来投奔城主、想来做家臣的、有些本事的人准备的。
所谓‘异人’就是指‘异于常人的人’,在这座城中是个褒义词,指‘比常人要强’的意思。
所以,持有寺庙正品渡牒的人也会被送到这里来,异人馆中自有僧人常驻,会对想要遁入沙门的人进行接引,最终乘船渡河去到本地的道成寺进行剃度与修行。
想必大家已经看出来了,在本书中的扶桑,道成寺是一座有规模的全国连锁性寺院......就是这么牛批。
也只有这样的寺庙,才能够硬气地面对官家说‘某某人的罪责一笔勾销’这种话。
提完了安珍,我们来提一提此时正追在他身后的人、以及一个正在追那个追在他身后的人......
追在安珍身后的,是清姬。
这姑娘现在可了不得,随着时间流逝,她心中对于安珍的方位是愈发明晰,甚至能够精确到十步之内。
可她现在已经陷入了一种异常的状态中,此时的她......这么说吧,虽然她能看到眼前的世界、但她实际没看。
说具体点就像是这世间的一切现在在她眼中都是蒙着一层浓浓的灰影的;她所能清晰看到的就只有远方的安珍的背影与顺着安珍的足迹连通她和安珍之间的一条红色丝线一般的东西。
她虽然能感知到周围的人、物,但那些都不重要。
不过她仍然是当时从楼桑离开时的状态,腰上挂着的人头也仍然新鲜,这些时日过去还仍然在滴血——那些血迹已经几乎沾染了清姬的半身。血迹也不见腐败变色,仍然鲜红欲滴。
这状态,你就让个傻子来看都知道绝壁不正常啊!
再加上这人一路上只走安珍走过的路线,所以一路上是逢村就过、逢镇便穿。
这一路上,村子还好说,村民们远远看到这么一位提着刀、挂着头的煞神当然是能躲就躲,清姬也不会去理会他们。
可一旦到了城镇,那城镇里的官差再是打工仔,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位招摇过市啊!
偏偏在此状态下,这姑娘简直就是武神附体,下到地痞流氓小妖怪、上到正经有身手的武士,没一个能在清姬手下走过三招的。
但凡来挡路想要盘问或者直接进行制服以及攻击的,都是几刀下去人首分离!甚至还有那运气不好的,死状就惨烈一些......
可以说,清姬走过的这条路那是一路火花带闪电。尸山血海、血流成河虽然够不上,但也可以说是血风录了。
正因如此,这一路上关于清姬的传言是越说越离谱,甚至还在幸存的官差之间流传了起来。
但毫无疑问的是,看她这搞法,但凡说起她的都把她往‘入魔、妖怪’这方向上靠。
而跟在清姬后面的方凡则总是在第一时间目睹那绞肉机内部一般的现场,而且前方的气氛不用开天眼,就用肉眼看或者是闻的都能发现有很猛的妖怪出世的味儿。
还有值得一提的一点是,早在这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前,这出羽地区就已经几乎家家都供着一尊供奉有求必应神的小泥像了。
最终,关于这三人之间的距离,还有一句闲话。
由于我在数学中的追及问题这一项上丢过不少分,所以就说一个结论吧:
三日后,安珍等到道成寺的渡船来接他、去到河边上船时,清姬会追上他!
与此同时,方凡也将追上清姬,这三人会相会于同一处......即城北的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