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万民之福
那叫老钟头的壮汉看见这一幕，明显也是一惊，但片刻之后，脸上却是厉色浮现，全身战气勃然而发，尽数向双拳凝聚而去，让那绿色狮头愈发清晰而凝实。
京城的街道之上，两道身影遥遥对峙，一绿一蓝两道绚丽光芒都在不断凝聚，变得愈发强盛与凝实，凌乱的气流四处宣泄，将两人的衣衫吹得猎猎发响。
周围观看的百姓见此，都是不由退后几步，却又一个个睁大双眼，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战师对决场面。
忽然，在某一刻，老钟头身形一动，竟瞬时向聂枫闪掠而去。
不动则已，一动，犹如霹雳电闪，一瞬而过！
下一刻，老钟头已然闪身至聂枫身前，腿下一蹬，将一块方砖踏裂，硕大的身形向聂枫冲去，收于腰际的双拳与狂怒双狮终于出击，对着聂枫咆哮而去。
“天霸双狮拳！”
看着那来势汹汹的双拳，聂枫眼神一凝，右手双指亦是一动，夹带着不住旋转的蓝色风刃，向前方的壮汉猛然一戳。
“风流击！”
风流击，玄阶上级战技，雯雨教授给聂枫的一种风属性战技，练至大成能开山破岩，威力颇为不俗。
“轰！”
蓝绿光芒轰然相撞，激起一阵耀眼光芒，阵阵凌乱气流四散，让一众看众都是遮住眼睛。
待到风势渐渐消无，众人抬起头往场上看去，却是看到了那惊人的一幕。
那白衣少年依旧傲然挺立，而那比其高大壮硕的老钟头，却已擦出一道碎裂的地板，然倒在不远处的地上，全身衣衫破烂，遍体鳞伤，双眼泛白地昏死了过去。
“好！”
寂静持续了片刻，忽然，不知谁带头叫了一声好，而后，如雷的欢呼鼓掌与叫好声，便在这繁华街头响彻而起。
声动四方，让远处的行人都是一阵惊诧。而站在原地的聂枫，却是微微一笑，而后将那棕褐色的清澈双眸，移向了那已然吓得六魂不见七魄的公子哥。
“你……你……你不要过来，我爹可是当朝高太尉！你不能动我！别过来！”
看着那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年，逐渐向自己走来，那公子哥持拿着凌乱的纸扇连连后退，双手颤抖不已，阴柔的脸上满是惊恐。
忽然，一个捂住腹部的壮汉从人群之中跑了进来，似乎在之前被聂枫打倒的其中一个，不知怎的竟趁乱逃走离开了。
那名壮汉附在那公子哥耳畔说了句话语，顿时，那公子哥脸上的惊恐转变为无尽的狂喜，望向聂枫的眼神之中充满兴奋与狠毒。
“哈哈哈……你这小子死定了，我爹爹就要来了！识相的就马上跪下给本公子磕几个响头，求本少爷饶你一命，再让我手下狠狠打一顿。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看着那犹如抽风般狂笑的公子哥，聂枫先是一愣，而后削瘦的脸庞之上也是浮现一丝轻笑，摇了摇头，转身望向街头处兴冲冲奔来的八人大轿。
在一些下人的指引下，轿子在人群之外放下。众人见此，也纷纷给那华丽的轿子让出一条路。
“爹！”
连爬带滚地，那公子哥连纸扇都抛却，向那熟悉的轿子狂奔而去。
轿前的衫帘被掀开，一个脸上鬑鬑颇有须的中年人走出，脸庞剑眉刚毅，像是个身居高位的掌权者。
看着自己趴在自己轿架上哭诉的儿子，那中年人凛然一怒，猛地一掌拍去，说道：“大街之上，身为男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爹！”生生受了那中年男子一掌，那公子哥却是鼻涕眼泪都出来，没有回应，只是再度凄惨地喊了一声。
喟然一叹，那中年人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奈说道：“唉，今日你又惹什么祸事？快快说来，爹还要赶着上早朝呢！”
“多谢爹为儿做主！”
听到这句话，那公子哥立马停止哭泣，笑逐颜开地站起身来，而后眼神瞬时变得冷冽与恶毒，转身指着那不远处微笑站立的聂枫，恶狠狠道：“这人竟敢当街殴打小儿的手下，还想加害于我！爹啊！他这分明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爹你一定要把他收监，斩头示众，不然不足以平儿心头之恨呐！”
高太尉闻言，顺着自己儿子的手指方向看去，不看还好，一看顿时让其吓得心惊肉跳！
看着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的聂枫，听着自己儿子喋喋不休的恶毒话语，高太尉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啪！”
又是狠狠的一巴掌，将那公子哥打得晕头转向。旋转几圈倒在地下，捂住红肿起的腮帮子，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快步向那白衣少年走去的中年人，那公子哥脸上满是惊愕。
没有理会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高太尉驱步上前，对聂枫躬身拱手道：“聂先生，卑职管教无方，方才让小儿无礼，冲撞冒犯了阁下，还请恕罪。”
看着名动朝野的高太尉，竟然对着一个未到弱冠之年的白衣少年如此恭敬，众人皆是大为惊奇。
而后，忽然察觉到高太尉话语之中的那个名字所代表的含义，顿时，人群之中响起阵阵惊呼，一道道惊骇兴奋崇拜的目光纷纷扫到那白衣少年身上。
“聂先生……难道就是前些时日望仙楼大比的冠者，大破天日数道难题，著书立聂家学说的那位聂先生？”
“以前我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聂先生竟然当真如此年轻！”
“这位少年就是聂先生？我不是做梦吧？我看到聂先生了？”
“没想到聂先生不仅为文坛之宗，武道方面也是丝毫不差，文武双全，果真是少年英才！”
“……”
周围的赞颂话语不断传出，让那倒倚在轿旁的公子哥惊愕的脸渐渐化为呆滞。那个小子就是天下第一先生聂枫？连陛下也对其尊崇不已的聂先生？自己刚才，好像还说让他生不如死来着。
顷刻间，那公子哥面如死灰，无力地瘫软在微凉的地面……
“高太尉，你有一个好儿子啊。”聂枫脸上满是笑意，犹如和朋友聊天般轻松说道。
其话语之中的那股隐隐的冷意，却是让高太尉心中一沉，后背冷汗不住冒出。
“还望聂先生恕罪，卑职回去后定会好好管教，决不让其再出来惹事。”高太尉拱手低下头坚决说道。
微微一笑，聂枫摇了摇头，说道：“好了，高太尉的家事，我也不想多管。只是希望，高太尉能对贵公子的行为负起责任，为那些被殴打的乞丐们，拿出一点补偿。”
“一定！一定！卑职回去后便公告全京城，但凡受过我儿殴打之乞丐，皆可从卑职府内领取白银五十两！若有伤残，卑职定然将其尽数治好。”高太尉拱手连连地说道。
听得高太尉的话语，周围的民众纷纷点头，想着那儿子不像样，老子倒是还蛮靠得住的。不远处的那位还未散去的老乞丐闻言，也是一阵欣喜欲狂，五十两白银，足够他到乡下好好过完下半辈子了。
聂枫亦是点了点头，这高太尉做事倒是蛮得体，想必是专心于政事而疏忽了对自己儿女的管教，方才导致那公子哥如此骄横霸道。
“嗯，这样固然不错，但我还是希望高太尉你多做一件事。”点着头，聂枫忽地出言说道。
“聂先生尽管吩咐。”高太尉依旧躬身低头，不敢抬起，恭声道。
“我看这京城乞丐不少，流落街头，也有碍风貌，不如便由高太尉牵头，联合各方力量，建成一个乞丐收容所。将一众乞丐聚集，施以米粥，授以技能，让他们都能在京城之中立足，高太尉你看如何？”聂枫微笑询问道。
闻言，高太尉却是一阵惊愣，流民乞丐四处横行，饿极之时，也难免发生偷盗抢夺之事，但其人口众多，却也不好一一处理，故而此等问题向来是京城治安之中最为头痛之事。难以想象这聂先生随口一出，便将困扰京城百年的流民问题解决，一时之间，高太尉竟不知如何应答。
看着那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应答的高太尉，聂枫眉头轻皱，说道：“此等事迹完成，既有利南唐百姓安定，也有利那流落窘迫之人，对于高太尉亦是大功一件，得以为万民所称颂，高太尉有何难处？”
闻言，高太尉身躯弯得更低，连忙说道：“聂先生误会了，卑职只是惊叹于先生的高才，方才失神了片刻。先生此番主意甚好，卑职今日上朝便启奏陛下，与百官商讨细则。”
微笑地点了点头，聂枫双手扶起高太尉，对其轻道：“那就交给高太尉了。”
刚刚抬起头的高太尉望着那微笑的白衣少年，再度躬下身恭敬道：“此乃卑职应尽之责。”
聂枫抱拳笑道：“那高太尉，请。”
“请。”高太尉让出道路，右手做请的姿势，却是想先让聂枫先走。
不再与高太尉客气，聂枫点了点头，便向皇城之内徒步走去。沿途一众百姓远远瞻仰，却是不敢上前打扰到那位传说一般的聂先生。
放下双手抬起头，望着那道徒步行走，渐渐消失于人群的白色身影，高太尉喟然一叹。
“南唐有此人，万民之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