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有村天梁
斑驳的树影,摇曳在叶舞萱那精致的秀美脸颊。
缓缓睁开美眸,映眼一片耀眼的光芒。
耀眼的光芒,在几片碧绿的树叶之中照射下来,刺眼的阳光让叶舞萱微微侧过头。
感受了下无力的身体,却是发现胸前的贯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但似乎是那魔剑的某种属性,一些阴暗力量依旧残留在自己的体内,不断侵蚀着体内一丝丝恢复的战气。
生成的战气不到一瞬便消逝无踪,叶舞萱此时身体之中没有一丝战气,体质几乎与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无异。
侧过去的头稍作歇息,叶舞萱那漆黑的美眸渐渐恢复了过来。忽然,黄土地上的那摊血迹,以及身下的黑色身影将她的视线吸引,而后,再也移转不开。
那俯伏在聂枫之上的娇躯微微颤抖,漆黑得古井无波的美眸深深望着那全身是血的青年,泛起阵阵涟漪,而后化为两行热泪,淌然而下……
擦去泪痕,叶舞萱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弓起娇躯,将聂枫那冰冷的右手轻轻握住,闭眼触探脉象。
气若游丝,奄奄一息。那神秘的斗篷人突袭般的全力一掌,将聂枫身体之中的经脉尽皆震碎,五脏六腑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有些甚至碎裂坏死。
而且脊椎与胸骨的一部分已然碎裂,再经过如此长时间的奔跑,已然完全错位。伤到如此地步却尚存一息,实在是让叶舞萱感到一阵匪夷所思。
隐隐地,叶舞萱探测到,聂枫的体内,似乎有一股淡淡的神秘黑气,在慢慢地修补着聂枫的身体。那股气息,炙热无比而又深邃玄奥,仿若太古混沌之气,又有如九幽地狱冥火,诡异得不可估量。
在这股气息的修补下,聂枫的经络,血肉,骨头都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慢慢复原,并且经过那黑炎的淬炼,更为坚韧强大。
但其量太小,只是缓慢修补,要将聂枫的伤完全恢复,估计是个庞大的工程,所需要的时日,想必不会短。
不去多想,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叶舞萱便不再多想其他。
此时,叶舞萱脑中唯剩一个念头:救活聂枫,绝对要救活!
扶起聂枫那冰冷的身体,叶舞萱将其缓缓背起。
因为怕其再遭受任何痛苦,所以这一过程极为轻柔与缓慢,几乎持续了大半时辰方才做到,而此时,叶舞萱已然香汗淋漓。
湿透的青色纱衣将叶舞萱那曼妙的娇躯尽然显露出来,香腮旁的几缕湿透的青丝之上,晶莹的汗珠缓缓流淌,滴落在那血迹斑斑的黄土地之上。
叶舞萱背起聂枫,一步一步,艰难地向不远处的村庄缓缓走去。
每一步,对于此时娇弱无比的叶舞萱来说,都是一次严峻的考验。没有战气,重伤初愈,这样的一个弱女子要背负一个男子跨过崇山峻岭,而且每一步都要轻微得几乎没有任何摇晃,轻柔,轻柔,轻柔得不能再轻柔。
烈日底下,焦裂的黄土地被太阳烤得热气腾腾,四处的草树叶子也失去水分地皱卷而起。一道纤细的青色倩影背负着黑衣青年,轻轻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步伐缓慢而稳定,抬起时酸痛得轻轻颤动,落脚之时却坚定无比。
叶舞萱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那过去的往事却渐渐地浮上心头。初次见面之时那桀骜狂傲的话语,淡定从容的对答,确实在叶舞萱心中留下一丝淡淡的痕迹。
随后那惊采绝艳的天道之剑,直接将自以为傲的盲目信心击垮,最后一刻,那充满安全感的胸膛却是那般温暖,让自己在他面前再无半点傲意。
月下重影舞双剑,那一夜的美好无数次地回映在自己的梦中,犹如梦幻,美好得让自己几乎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也是在那一夜,他对她承诺,绝对会保护自己,绝对不让自己受到半点伤害。
往事历历在目,叶舞萱眼前一片晶莹迷离,分不清是汗珠还是泪滴,灼热的热气,仿若要将那道娇躯的每一滴水分都榨出来,叶舞萱那娇嫩白皙的脸颊,也浮上几分不自然的绯红。
长时间保持的缓慢动作,让她的手臂与纤纤细腿感到阵阵麻木与剧痛,但她不能放手,不能松懈半点,只能继续前行,只能一直坚持下去,直到那远处的村庄……
……
十万大山之东北,山脉连绵,草树密布,一副原始丛林的模样。既没有十万大山的毒虫瘴气之扰,也没有北方冰雪连天的困窘,因此,周围聚集着不少村庄。
而这其中,在天山之下,梁河之畔,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村庄,名天梁村。
这里的居民赖以为生的活动有两种,一是下田耕作,二是上山打猎。对于村中的一些涉世未深的热血青年来说,后者无疑更具有吸引力。
夕阳西下,山头那片灿烂的残阳将晚霞映照得熠熠生辉,犹如镶上了一层璀璨的金边。
而在这红澄澄的夕阳照射下,一群村中的青年正从山上结伴而回,背着弓箭,手中拿着野兔山羊一类的野物,兴高采烈地彼此喧闹着踏上回家的道路。
“嗯,这次打到的好东西,统统送到村长家,再加上一些聘礼,我要正式向萱儿提亲!”一个走在队伍前列,身穿锦缎,头环玉带的青年兴奋地喊道,引起身后阵阵附和。
“对,像萱儿那种绝色女子,只有邦大哥才能配得起啊!”
“邦大哥与萱儿,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
“邦大哥结婚的宴席上可不能少了我们呀!哈哈哈……”。
一阵嬉闹之后,那被称为邦大哥的青年挥手笑道:“好说好说!到时候大家都来就是,好酒好菜招呼!”
而与那邦大哥站在一起的素衣青年闻言,却是暗暗皱眉,而后轻声对身旁那衣着鲜丽的青年说道:“阿邦,萱儿的大哥至今昏迷未醒,现在就提亲,恐怕不太适合吧。”
阿邦轻哼一声道:“你说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察觉到身旁的素衣青年有些变得难看的脸色,阿邦微微一笑,而后再度出言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方才要提亲啊,用喜事冲一冲煞气,说不定婚事一了,那个男人便醒过来了呢。如今那男人的药浴所需药材,皆是由我家所出,萱儿也不是那种知恩不图报的人,此次提亲,我想她也不会不答应。”
看着那素衣男子愈发难看的脸色,阿邦戏谑一笑,而后靠前素衣青年,轻声地对那青年说道:“还是说,阿裕你也对萱儿有意思?”
闻言,那叫阿裕的素衣青年顿时一阵慌乱,连声掩饰道:“不会不会,怎么会……”。
看着素衣青年的慌乱掩饰,阿邦轻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说道:“这样最好,到时候萱儿入到我家,你也算她的娘家人,到时候,或许还得叫你一声大舅哥呢。”
大笑着,一群人已然走回村落之中。阿邦指挥着人将猎物交接在阿裕的人手上,上前拍了拍阿裕的肩膀。
“过几天等我筹备完毕便上门向萱儿提亲,萱儿这几天,就麻烦你多为照顾一下了。”
无视阿裕那木讷的表情,阿邦大笑着带着一众青年缓缓离去。阿裕望着那猖狂桀骜的阿邦,气愤地攥紧拳头。
抬目看了眼即将完全落山的西边残阳,阿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指挥着人将猎物搬回。
阿裕是村长的儿子,性格敦厚,善于狩猎,但可惜在其他方面颇为平庸。
相比之下阿邦则个性豪爽,能思敢做,在其当家之下短短几年,他家便成为村中第一大户,良田上百亩,牛羊不计其数,村中的青年多依附于他。在村中人看来,阿邦无疑是下代村长的不二人选。
村长所居住的地方在村中深处的高岭之上,一间颇具规模的青岩绿瓦房,在这里,站在望台之上,可以俯视全村。
这房子为先代的村中人合力所建,专为村长所建。房子有着极大的庭院,整个结构是四合院式的,房间有很多,这是为了有事接待远方来客所设。
缓缓踏进家门,阿裕看见了在庭院的槐树下抽着烟斗的父亲,正躺睡在摇椅之上,仰头望着天空,浑浊的双眼飘着些许忧虑,不知在凝思些什么。
“父亲,我回来了。”阿裕卸下自己身后的弓与箭囊,对着村长打了声招呼。
一言惊醒,村长回过神来,看了眼那敦厚老实的儿子,无奈地点了点头。
“回来了?回来就好,放下东西,待会一起吃饭吧。”
村长的衣物也颇为朴素,几处都可看到针线缝合的痕迹,半白的头发下是一张颇为干瘦的脸。
敲了敲烟斗里的残渣,村长望向那卸下东西,向自己房间走去的阿裕,沉声说道:“对了,阿邦将那些猎物运到咱们家,是怎么个意思?”
阿裕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伤,而后平静回答道:“说是……要向萱儿提亲。”
“胡闹!”村长气愤地将烟斗敲向椅子,却是激起剩余的烟气,让老村长一阵咳嗽。
阿裕见状,连忙走过去抚着自己父亲的后背帮忙捋顺。好不容易缓过来,村长深深地望着自己的儿子一眼,叹了一口气。
“唉,萱儿到底还是咱家的客人,婚姻大事,咱们怎么可以帮她做主?待会你快快将那些猎物送回阿邦那,要求婚,让他亲自去向萱儿求。我们呐,做不了这个主!”
阿裕连连点头应允,而后却是轻声说道:“萱儿说她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大哥。这些时日,她久久寄宿于咱们家,村中很多人都将她当成您女儿了。”
“唉,萱儿是个好女孩啊。”村长抚摸着自己的铁烟斗,感慨说道。
“但我看得出,她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与我们呐,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阿邦想去打她的主意,估计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阿裕闻言,神色却是反而松了几分,笑着对村长道:“来,父亲,我扶您去吃饭吧。”
村长举起烟斗挥了挥,说道:“不用不用,咱还没老到需要人扶的地步。”
说着,村长佝偻着身体站了起来,向饭厅的方向缓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