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拿枪的手被阿骋抓在手中,那冻彻心扉的寒冷让水灵拼命的挣扎起来。阿骋手上一紧,他凑近水灵的耳边,冷然说道:“你给我冷静一点儿!”
水灵只觉得手腕疼的很,阿骋俊美的脸对她来说荫翳的就像是噩梦,她不自觉的会想到他那白骨拼凑成的身体,但是水灵没有继续挣扎,她不能否认,她被阿骋要吃人一般的眼神吓住了。
阿骋手上用力,将水灵扯的上前两步,来到了倒在地上的水愿身边。阿骋苍白的手指指着水愿,狠绝的开口:“你竟然为了他向我开枪,你知不知道,他就是一个骗子,等我揭穿他的真面目,你就会明白他是多么的龌龊,他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
阿骋放开了水灵的手,他迈向水愿一步,苍白的手指伸向水愿的脸,他只想摘下水愿的口罩,让水灵认识到他的龌龊,那么水灵必然不会再理会他,到时候,他再想取他的性命,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阿骋的动作水灵看的明白,水愿的动作她也看的明白。水愿的身体无法动弹,眼神却是死寂一般的绝望,仿佛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只要摘下他的面罩,他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全都会毁于一旦,更重要的是,从此,他跟她将是完全的陌路,再无任何的亲情可以维系。
“不要!”水愿嘴唇一动,他克制不住的想要求饶,只要阿骋不揭穿他的面目,他认输。
阿骋嘴角勾起,露出邪魅的笑容,将人的信念一点点的踩在脚下,他越来越享受这样的感觉了,很抱歉,我不能放过你,你早干什么去了。
水灵觉得那双眼睛太过悲伤和绝望,她先放弃了。她觉得自己无法承受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她承认自己是胆小鬼,所以——她逃了。
阿骋的注意力全在水愿的身上,水灵咬牙转身就跑,她充分发挥急速奔跑的潜质,只顾低着头向前冲,她觉得自己的肺被抽的生疼,她只要跑的远一点,再远一点,只要不看到他的那种眼神。去哪里都好。
阿骋的手已经放在水愿的脸上。水灵突然的动作让两个男人一顿。阿骋恼怒的回头,水愿却是松了一口气,随即他的心又提了起来,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水灵的这种跑法太危险了,他想要出声提醒,却无法发出一点儿声音,恼怒的阿骋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他不敢也不想伤害他的美人,所以水愿首当其冲的受到迁怒,阿骋苍白的手掌下滑,左手五指收拢,攥紧了水愿的脖子。水愿只觉得喉咙火烧一样的痛,他的身体几乎被阿骋提起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算了吗?别太天真了,谁也救不了你,你已经没有被救赎的可能了。”阿骋右手撕下了水愿的面罩,然后左手用力将水愿扔在地上。水愿不停的咳嗽。他将脸埋的很低,阿骋笑道:“我不会现在杀了你,我想看看你要怎样面对——”
阿骋手臂在身侧划出一道弧线,带动宽大的衣袍,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奔奔跑中的水灵,眨眼间,已经到了水灵的身侧,水灵一惊,对于阿骋,弱小的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她能做的只有大叫:“救命啊!”
然而水灵知道这样做仅仅是心理安慰,这样的地方,恐怕叫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她吧。
水灵的尖叫刺激的阿骋动作一顿,他并不想让他的美人怕他,但是,现在他必须做——
阿骋的手伸向水灵的肩膀,水灵下意识的身体瑟缩,脚下不稳摔在地上,膝盖摔的生疼,她双手撑地回身,恐惧的看着逼近的阿骋。
阿骋伸出一只手,慢慢的靠近水灵,他只是想把水灵拉起来。
水灵闭上眼睛,不看那只接近的手,只要是正常的人,任谁被一个半白骨的家伙拉着,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水灵并没有等到那种刺骨的冰冷,一阵清风吹过,水灵听到的是刀兵相接的声音,她睁开眼,发现老白已经和阿骋缠斗在一起,她微微松气的同时心中一紧,在清晨的微光中,水灵看的清楚,老白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额头上全是汗水,在冬日的早晨,这是极其不正常的,水灵想起阿骋的话,他是不是真的受伤了,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水灵握枪的手一紧,她究竟能做些什么?
老白的状况确实不好,他的整只左手都是黑的,刻骨的疼痛始终折磨着他的神经,饶是习惯了受伤,习惯了疼痛的他,在这种磨人的疼痛中几乎无法站稳身体,全靠意志支撑,他才能走这么远的路来到这里,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一路他摔倒了多少次,又是怎么样站起来的,多亏了手中的利器,隐藏的尸灵不敢靠近,否则他根本无法撑到这里,他的身上全是冷汗,没有一丝的热度,但他庆幸他来了,不会让她落入他的魔掌。
老白勉强提气跃起,手中的短刀直击阿骋伸向水灵的手,阿骋心下一惊,慌忙收手,那把刀,不是他能碰触的。
阿骋起身后跃,衣袍翻飞,双手收于长袖之中。
老白身体挡在水灵身前,他并不回头,只是镇定的出声道:“笨蛋,躲得远一点儿。”
水灵手脚并用的起身,她听到老白粗重的喘息,意识到他的状态并不好,她想去他的身边,却被他甩开,他让她躲的远一点儿,她知道,这是她现在最应该做的和唯一能做的事情,但是,她就是想留在他的身边,哪怕是添乱呢。
阿骋衣袖一动,老白同时动了,他左臂一伸,斜移两步,将水灵带离了原处。
水灵只觉得身体一轻,她低头看腰上的手,发现这只手已经是不正常的颜色,她咬着下唇,觉得眼眶发热,她的手还没触到他的手,老白已经放下了她,转身迎上阿骋。现在不是脆弱的时候。
看到两人的动作,阿骋怒气填膺,快剑连攻,臂影晃动,便似有数十条手臂、数十道剑影同时击出一般。水灵见了他这等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心中惊惧,她更加担心老白。
老白眼神一紧,他只觉得上盘各路已全处在阿骋剑光的笼罩之下,无可闪避,无可抵御,只得挺身而上,准备硬接他这一招,同时右手短刀猛挥,只盼两人各受一招,成个两败俱伤之局。
阿骋看出了他的目的,手中的剑势更胜,他是不死之身,怎会畏惧他的同归于尽。
阿骋忘了,这里还有另外一人。
“砰砰砰——”水灵对着阿骋连开三枪,事到如今,她已经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只求老白平安。
水灵似乎回到了当初姑姑领她去的射击场,姑姑拖着她的手臂,在耳边轻声教导,水灵扣下扳机,三颗子弹锁住了阿骋的额头,脖颈,心脏,三点全是要害,即使他再不畏惧生死,也不得不侧身躲避,面前的刀光以一股雄浑无比的力道组成了一个旋涡,带得他在原地急转,本来胜券在握的阿骋,只能狼狈躲闪,衣袖被斩去一截,他后退几步,身形不稳。
老白外展双臂,短刀向外划去,刀锋向着阿骋滑去,老白后跃落地,半跪在地上,短刀撑着地面,勉强稳住身体,刚才竭力运功,左臂疼的要命,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咬牙忍住脱口而出的呻吟。
阿骋身体向后滑去,勉强躲过老白的一击,他此时浑身的血脉翻腾,这种疼痛让他感受到了活着的感觉,主人的赐予,绝对容不得别人破坏。
稳住身形的阿骋看老白不过是强弩之末,恐怕再难有如此凌厉的一击,他转身看向一再挑衅他的水灵,眼神阴翳,他一挥衣袖,转瞬消失在了原地。
密切注视着他的老白同时动了,只不过他此时重伤之下气力难续,疼痛和虚弱让他又跪了下去。
水灵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阿骋,惊惧之下快速的后退,慌不择路的她只觉得脚下一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坠去。
“小灵!”水愿焦急的吼道,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小心!”老白脸色惨白,他忍痛左手拍地,不顾手臂蔓延黑色,他怒吼一声,纵身扑上去,右手的刀划过阿骋的身边,攻势凌厉之极。
水灵坠下之时,阿骋已至,本能的伸手想要拉住她,他没想到老白还能起身上前,还能发出如此凌厉的攻势,他被迫收了手,来躲开老白的一击。
半空中老白动作不停,一击之下又来一招,刀光如波浪般滑向阿骋,老白也不看击中了没有,半空中突然收了力道,紧跟着水灵坠下去。
老白拉住水灵挣扎的手,手臂用力将人拉入怀中,双臂尽力护着她的身体,两人一起坠入深渊。
这个怀抱让水灵安心,他身体的冰冷却让水灵挂心,水灵想要抓住老白,她只觉得身体一紧,老白凌空换了个姿势,尽量收紧身体,在落地的瞬间,做了水灵的肉垫,高空坠落的冲击让两个人失去了意识,周围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