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仞定了定神,悄悄伏下身子,向后看了看,两天多一点的时间,连续赶了120公里崎岖山路,尽管有大车携行一部分重装备,兄弟们也是疲惫不堪,连着粮草啥的都丢掉了,只留下随身干粮和每人60发的步枪子弹,此外,除了大车上搭载的拍击炮弹、11毫米6管格林炮子弹外,稍有点力气的兄弟,每人都还随身带了两枚各3.16公斤重的拍击炮弹,很是给他这个副哨长面子。
从朝鲜溃兵得来的消息看,朝鲜已然失陷,算了算时间,胡先仞又前出一段距离,在这两边缓坡,后方道路转弯的地方,带着兄弟们咬牙在反斜面构筑了9门82毫米拍击炮阵地,前面山坡两侧各构筑了两个个11毫米格林炮斜面阵地,正面放了一个中队的步兵,后侧转弯处,留了不到一个中队的预备队,准备接应前锋部队,并且收容掉队和接洽后续部队的弟兄们。
胡先仞扬了扬手,提示埋伏的兄弟们等他命令再开火,等过了将近十分钟,前面溃散的朝鲜郡军毫无觉察的埋头跑过火力线。坡下的二中队长带着朝鲜通译,小声提示继续向前,顿时溃兵们一片喧哗,好不容易连打带踢的让这帮子废物赶往前面的转弯处。
还好,后面的数百名北虏陆兵毫无觉察,以为是前面的溃兵跑不动了,顿时发出一阵阵喧哗,大声叫着“举手不杀”、“坐下”,并在马上端起了枪,拉动枪栓,控马加速往前赶来。
前面的一波尖兵离山口还有一百多米远,不用望远镜就能看到这帮北虏的着装,炎热的夏天里,绿色的无袖号服甚是显眼,黑色的缠头,长长的辫子或缠在脖子上,或飘于脑后,尽管这制服不怎么样,不过一看也都是骑老了马的老兵油子,黝黑的双臂肌肉喷张,夹杂着点点汗珠,一手控缰一手持枪,更有熟练马性的,居然双腿控马骑行,双手持着骑枪开始瞄准。
就在胡先仞准备下令开火的时候,打头的北虏骑兵小头领一勒缰绳,正在开始加速跑的杂色马一吃力,顿时嘶叫一声,前蹄腾空,小头领在转向中吹了声口哨,紧随其后前冲的诸骑兵纷纷开始减速准备掉头。
麻蛋,埋伏被发现了。
胡先仞叼起哨子,随着两声短促的哨音,阵地上的步枪兵和两侧的机枪手依令开始开火,此时的海兵陆战队官兵,在整个大明里也算是经历过海外各种冲突的实战兵种,抽调打前阵的第三哨老兵们至少令行禁止方面还算过得去,两侧机枪阵地先是封锁北虏第一波尖兵的退路,而后向前延伸,正面的步枪兵用带着五发弹夹的510年改三型步枪,在各什的什长带领下,一个什一个什的接连开火,坡上顿时团起阵阵白烟,第一波冲锋的骑兵们顿时人仰马翻,小头领连人带马中了四枪,第一枪被打中腿部,中枪后勉强拉动马身,想避让开火方向,没想到紧接着胸口又中了一弹,7.55毫米的披铜铅芯步枪弹打在左胸口,中弹之后整个人上半身猛地向后一倒,鲜血迸出来,第三枚、第四枚步枪弹接踵而至,都打在马头上,杂色马哀鸣一声,满头是血的带着小头领轰然倒地。
几乎是同时,后面的重机枪也向前调转枪口,在机枪手均匀的转速下,按照每分钟300发的速度开始扫射,前冲的北虏三十几个骑兵挤在一起,偶有还击的,匆忙之间,也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而后纷纷中弹,整个马队丧失殆尽,人马相籍,堆叠于道上,此时,弹着点打在路面上激起的白烟还没散去。
在机枪开火以后,反斜面的抛弹兵们,也依令装弹,拍击炮按照事先标定的标尺,向远处的北虏陆兵开火,9枚3.16公斤重的拍击炮弹撞击底火后,发出砰砰的闷响,被底火激发后形成数千倍的气体膨胀下,带着淡淡的白烟,沿着82毫米炮管标定的方向被急速极速抛出去,而后用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一个抛物线,到达最高点之后,被空气阻力阻挡下,用着近乎垂直的角度加速落下,前后花了不到七秒时间,一头扎到一千二百米以外的北虏陆兵人群中,此时,前面的骑兵已经被射杀殆尽。
炮击炮弹在着地的瞬间,顶部撞针由于少了保险销,与地面相碰后直接内压到击针簧,弹簧后端的火帽与雷管剧烈碰撞,然后瞬间起爆,通过传爆管将炽热的气体传导到弹体内,此时气体温度急剧升高到2000度以上,密闭弹体内灌装的600克左右由硝酸铵和木屑、桐油混合组成的硝酸铵炸药,在高温高压作用下,硝酸铵炸药的Nh4N03分子键断裂,迅速释放出化学能,在小小的密闭空间内分解成正常气压下540升的水汽、氮气和氧气,鱼鳞状的密闭弹体在巨大的压力下破裂,破碎的弹片以4500米每秒的爆速,带着动能向周边迸发,先是在地面上炸出一个脸盆大小的坑,然后溅起的泥土碎石和弹体本身的破片不规则的向四周高速射出,半径10米范围内,顿时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碰到人体,先是炽热的破片碳化人体覆盖的衣物,然后毫无阻隔的切开皮肤、皮下脂肪、血管、肌肉、肌腱、韧带,在碰到人体骨骼后开始翻滚,形成更大的创伤面,切断的动脉血管开始向外喷血,切开的人体组织要么被挤压破碎,要么随着弹片穿透人体后被割断带离,并且随着鲜血四处喷洒,又被爆炸产生的烟尘包裹,像一块块刚刚出炉的麦芽糖粘上过期之后变成黄红色的姜粉,落在地面上四处滚动。
还有的破片碰上北虏马上陆兵手持的步枪,在凄厉的叫喊声中,破片先是切断持枪的北虏陆兵手指,然后猛烈撞上步枪枪栓,枪栓吸收巨大的动能后开始破碎,瞬间断裂成一堆破碎的零件,木质枪托在另一片破片撞击下变形破裂,在第一声叫喊声还没结束的时候,炸开的木刺、破碎的零件四散对周边的北虏陆兵形成二次杀伤,尖细的木刺扎入张开的嘴巴和因为疼痛而睁大的眼睛,这个北虏陆兵在爆炸气浪中被抛起,还没落地就已经气绝而亡。
拍击炮阵地的三发极速射击,27枚炮弹全数打在后面聚在一起的北虏陆兵群里,快五百人的一个营头瞬间被打倒,只有队伍后面极少数人幸运的逃过一劫,只见一个半身乌黑的北虏陆兵可能是被震昏了头脑,踉踉跄跄的爬起身向边上的山坡跑去,趴在胡先仞边上的一位精准射击手一扣扳机,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响,北虏陆兵应声倒地,可能是打中了胸部,在望远镜里可以清晰的看到胸口血沫子不停的向外流,倒地的北虏抽搐了几下,然后毫无声息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