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第九旅团井下大佐口中的支那贼子、第五师团前锋部队口中的郝姓坏种、釜山营第三步兵联队口中的黑手锦衣大爷,大明锦衣卫釜山特别行动课课长复姓郝连的郝连峰百户,正泪流满面的与海州旅团阻击部队的王槐轩哨长拉着手,要是王千总知道郝连百户还有个绰号叫“毒手药王”,不晓得现在还敢不敢如此亲密的对着郝连百户。
一番交流之后,王千总也大概知道了郝连百户这边的情况,三百多汉子,除了前面看到的三十来个前锋,还有两百余人潜伏在安城川北岸上游,剩余的几十个伤员正在朝鲜当地居民和郡军陪护下,顺着安城川南岸一路向东,看看能不能找出绕道北上的路子。
王千总、赵把总到是很不以为然,和郝连百户说道:“熊中将已经定下作战方略,今日抵挡住对面敌军之后,明天启程前往牙山方向,我大明水师必然会有接应”。
郝连峰听了此话,顿时额头见汗,叠声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两位老总,你们想想,南边的倭寇一路追击,想着是把釜山方向部队赶向仁川,现在北面又有敌军阻击,明摆着不想让我们北上,剩下就我们只有两个方向了,一个向牙山方向,坐船,一个向东北,走山路”。
“两位老总请看”,郝连峰顺手在地上画了张简易地图,接着说道:“对面的倭寇总不可能会从汉城方向过来,这样的话倭寇早就叫嚣起来了,如果是从牙山登陆,现在应当是在安城川以南,而不是堵在安成渡北面,更不可能凭空掉下来,所以最大可能就是平泽港一带登陆,想堵住我们退路”。
“如果是在平泽港附近登陆,而且看其战力没什么损失,那他们的舰队必然也在附近,说明我大明水师一时半会还没控制牙山附近海岸线,如果我们没有和水师联系上,就贸然转向牙山,后果不堪设想”。
王槐轩千总顿时额头见汗,天气转阴之后凉快许多的脑门上感觉像千百只蚂蚁在爬,王哨长看了看赵把总,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这如何是好,此事还要请示刘都司。郝连兄弟,你看要不要跑一趟和都司分说一二”。
郝连峰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有二百多个兄弟在安城川北面,是从上游涉水趟过去的,大部分都是釜山营跑散掉的兄弟,好不容易捏到一起,我要是走了,他们肯定要出问题,所以我还得到东边去”。
郝连峰话还没说完,阴沉良久的天空突然闪现出一道横贯南北的粗大闪电,耀眼的电光把战场上照的雪亮,差不多同一刻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雷声,比铁甲舰上四门300毫米火炮同时开火的声浪还要大,震的所有人耳边一片嗡嗡作响,伴随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响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在闪电留下的残影中,安成川北面目力所视之处,丘陵上倭寇已经排成数条散兵线,快速的向安成渡方向接近,因为通往安成渡的大路已经被工兵们挖成马蜂窝,倭寇已经放弃从大路出击的想法,准备径直从杂草丛中直扑过来。
负责防务的赵把总顾不得和在场军官搭话,大声喊道:“我率第一、第二总过安成渡,占领渡口预定阵地,接应回撤尖兵,同时打乱倭寇进攻步伐,南岸的事就拜托诸位了”,说完和拱了拱手,大踏步的跑向安成渡。
“话已至此,还请王千总这边多考虑了,我的建议是要么釜山营主力转移过来,向北猛攻打开通道,要么化整为零,向东北山区转进”,郝连峰见倭寇已经开始进攻,就这么站在雨里急急的说道。
然后又很不好意思的补充道:“我们兄弟千里撤退,弹药也少的很,千总这边能不能支援一二”。
王槐轩千总尽管不是善断的指挥军官,但也不是个小气之人,直接对着边上的辎重官说道:“给郝连兄弟准备一千发子弹”。
在瓢泼的大雨中,郝连峰和王千总相互敬礼告别,带着三十来个汉子急匆匆的越过安成渡,然后伏低身子,草蛇灰线,匆匆向潜伏的部队转移过去。
“该来的迟早要来,这郝连兄弟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这么多弯弯绕绕,我王槐轩实在搞不懂,明哲,你刚才也在,帮我把这些话传给给刘上校,至于后面怎么做,听上官的吧”,王千总在雨中看着边上的本总学历最高的秀才,暂编第一队队正的顾明哲少尉。
然后,掉头对着边上众人说道:“踏奶奶的,武人的本职是精忠报国、杀敌夺旗,兄弟们跟我上,此战结束,我请大家伙喝酒”。
五分钟后,在丘陵上不太密集的75毫米山炮开始射击,炮弹落地之后,要么炸起一团碎草泥巴,要么落在沼泽地里变成哑弹,随着滂沱大雨不断加大,越发变得没有准头,原本期望的轰杀明军前沿阵地的炮击计划悉数落空,后来见双方散兵线很快就要接触了,索性不再开火。
又过了十分钟,安成渡北面的赵把总已经和前出的倭寇交上了火,说是交火,实质上也就是乘着闪电照亮战场的机会,抽冷子向着对面射击,在疾风骤雨中,战场上的杂草小树晃动,给双方造成了无数的疑似敌人,弹药消耗变得甚大,还是赵副哨长反应快点,马上下令停止射击,准备放近了打。
很快,战场上变成了倭寇单方面射击,五分钟之后,双方相距也就不到100米,临时转移到安城川北面的一门格林炮开始射击,穿着白色制服的倭寇军官成了最显眼的目标,挥舞着军刀冲在前面的然后被打倒在地。
当然,格林炮射击的火光,也成了倭寇最扎眼的射击目标,不到两分钟时间,连续换了三个射手,第四个射手准备替补上去的时候,就听阵地上一阵哨子响,在延绵不绝的连续射击声中,最靠近倭寇的第二中队打出三连发,然后在赵把总带领下,手持装上刺刀的510年改三型步枪,单手撑着跳出壕沟,居高临下,迎向扑过来的倭寇。
第一排的倭寇大部分被打中,第二排的倭寇怎么也没想到,前一天被打散的明军居然敢冲出来进行白刃战,双方在暴雨和泥浆中开始了第一轮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