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荀彧便回到家,荀攸和他一起先去悦来楼吃了一顿饭。
“公达兄!”荀彧的辈分虽然是荀攸的叔叔,但荀彧还是按照年龄,因为荀攸长了荀彧几年,所以依旧称兄长。
“文若。”荀攸看着荀彧,这个已经为了曹操,为了大汉忙的死去活来,年纪比自己年轻上六岁,着白头发却是自己的好几倍。
“陛下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么?”荀攸敲着桌子,“陛下想要的是集权,是把整个天下的权力都集中在朝堂,朝堂一旦有命令,就能够下到各地的郡县,甚至乡村当中!”
“你当真不知?”
荀攸狠狠的把荀彧骂了一通,如今但凡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出来,吴凉想要做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糊涂!”
荀彧抬起头,一脸忧愁:“公达兄有所不知啊,你孑然一身还算是好,但我的身后可是整个士族,陛下不喜欢士族,而文武百官当中有多少人的家中是士族?”
“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闻言,荀攸顿时站起来,怒目而视:“你糊涂啊文若!你以为当今陛下是王莽,朝令夕改,得罪天下?”
“你以为陛下这是在推行推恩令?”
“你以为陛下是要得罪全天下的士族,其实是让全天下没有士族,是让全天下的士族全部消失,有朝廷接管所有士族在当地的名望,和权力!”
荀攸敲了敲荀彧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啊!
“我不管你是要怎样,大义和小家你必须得选一个,今晚陛下要那些士子所去的地方,我希望你不要偏驳,这也是陛下对你的考验……”
说完,荀攸便甩手离开了。
荀彧一个人呆坐在窗口,四层的悦来楼能够看到整个虞都的景色,日近黄昏,光滑的石板街上布满了刚刚洒水车洒下的丝丝晶莹,散落在大街上投射着日落的光影,好一副虞都晚景!
“罢了!”荀彧捋了捋胡须,佝偻着背从草席上坐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看着虞都的外景。
“若是天下都能够在朝廷的治理之下,那又要士族何用呢?”
“本来士族治理天下就是朝廷没有能力治理,若是朝廷有能力了,那士族也就没有必要在治理了。”
荀彧想通了这一点,等到回家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
荀彧让人在自己的案牍前点上蜡烛,他要开始操作了。
荀彧取出毛笔,拿出镇纸把纸熨了一遍,在第一行写下:颖阴县!
……
第2天,吴凉拿到这个名单的时候还是很欣慰的,毕竟颖阴县是荀彧的老家,所谓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但颖阴县距离许都都没多远,荀彧荣华富贵了,却也不必还乡。
而荀家也成为了在颖阴县说一不二的士族。
因为曹操也是士族,所以尽管挟天子以令诸侯,但也没有施行危害大多数士族的计策。
尽管颖阴县就在许都的边上,但依旧是荀家在治理着。
颖阴县的县令看在荀彧的面子上也都要看着荀家的眼色过活。
虽然天朝改朝换代,各地的官员也都抽调了一番,南水北调,全国的官员来了一次大换血。
但新上任的县令依旧要看着荀家的眼色行事。
因为荀彧依旧在新朝位居高位啊!
“善!”吴凉很满意,荀彧挑选的地方都是一些士族力量强大的地方,甚至有当初刘备死在那里的新野城。
“就按照文若的意思办,明年一月前全部上任,年底结算功绩,依次安排封赏。”
“诺!”
文武大臣齐声道。
这些士子没有经历过什么,如果家中有些钱的话,或许经营过家族一些事情。
但那些寒门弟子,可谓是整日里在家中读书,一味地死读书!
这就是他们的命!
所以,吴凉打算在他们走马上任之前先让他们学习一下什么叫作忠君爱国。
在后世想当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还要进行系统化的学习。
还有半年的时间,系统化的学习虽然可能赶不上了,但是能让这些士子们清楚什么叫作“官”。
官可不是上面两张口,要先喂饱上面的,再喂饱下面的。
为官者,民之小天也。
吏者,命之所悬也!
整个天朝的天下虽然都听从吴凉的命令,但皇权不下乡。
在一个州府,郡县当中,一把手便可以一手遮天,可以很轻松的让朝廷的命令变成狗屎。
所以,吴凉虽然频繁的告诉朝堂文武百官不要乱搞,小心以后拉清单。
但地方上的事情吴凉就不清楚了,这些士族子弟很难为吴凉所用,不仅仅因为吴凉没有能够说的血脉,还是因为吴凉太过于仓促的成为了皇帝,并且在短暂时间内一扫天下。
所以吴凉现如今手上能够用的只有这五十个人寒门弟子,他们的身后没有高门大户,只有吴凉。
而吴凉也可以让他们在地方上大杀四方。
办学的地点是在太学的分院,分院在虞都的郊外,外面则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在一望无际的玉米地中央有一座巨大的行宫。
这座行宫据说是殷商时期留下来的,不过春秋时候宋国又翻修的一遍,到了后来的魏国觉得这是宋国的城池就给拆了。
一直到秦汉,如今吴凉在虞都外面打猎的时候才发现。
于是让人翻修一遍,变成了新的。
变成了太学的分院。
今天是九十七位太学士子入学的一天,正好赶上收割玉米时期。
于是太学老师便让这些太学士子在这里帮助农民收割玉米。
这片地方乃是皇室所有的,但却让农民来这里收割,给他们工钱。
“这谁受的住?大太阳底下让我们去收割玉米?再说了,这玉米也就是新鲜物,怎么收割都不知道啊!”一个身穿儒袍的士子嚷嚷道。
在其身后那些士子也都嚷嚷着没法干这种活。
“堂堂君子怎么能够做这种腌臜活?这种活就应该让奴隶和仆人来做!”甚至有人如此放言。
一旁的寒门士子各个脸上憋得通红,下地干活这是他们经常做的事情,而那些高高在上的士子竟然如此说他们!
如何能忍?!
“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