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沉闷让人抓狂,似有似无的血腥味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谁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悲伤、害怕、紧张、不安、焦躁等等负面情绪在不断的膨胀,挤压着还在跳动的心脏。谁都不知道,那最后一根稻草,何时来压垮他们脆弱的灵魂。
时间重置,收签、摇签……一系列机械的重复,仿佛无止境的轮回让人倍感压抑。
这次的抽签顺序往左,也就是从卫钦恩的方向过来。他抽中的是黑签,很快就轮到殷凝,好在还是黑的。接下去就是秦铮,也是黑签。两人都松口气,竹签签筒继续往左,往后谁抽什么签,殷凝就没有那么关心了。
直到红签被抽出,中签人是已婚女。
那年轻女人拿着签,眼泪瞬间决堤。之前她一直都很害怕,可始终都是忍着微微抽泣,却不像现在,哭而无声,却看到泪水和无根水一样不断落下。她慢慢低下头,肩膀颤抖不已。忽而她开始笑,且笑声越来越大。那笑声绝望而凄凉,让周围的人不寒而栗。
她笑得诡异,使得整个空间只有笑声桀桀回荡。
“请选一名待死者。”白瞎兔子提醒,明明声音很轻,却犹如一柄利剑斩断了已婚女的笑声。
只见那年轻女人慢慢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她缓缓转过头,看向白瞎兔子,然后用手里的签指着她道,“我就选你!”
年轻女人的声音不大,却十分尖锐,仿佛一柄利刃划破死寂,重重戳进每个人的耳膜,顺便震荡心脏。
所有人都对眼前的局面颇感意外,谁能想到一直看起来很孱弱的女人,竟然会挑战另一个看起很奇怪的女人?她们之间认识,还是不认识?而且到最后,谁会赢,谁会输?
这个有趣的选择让殷凝也来了兴趣,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全神贯注起来,不知道会不会从这一轮的游戏中获得白瞎兔子的信息。
这个女人太奇怪了,奇怪到让她觉得危险。
“哈哈哈……”白瞎兔子怪笑一声,那声音不知道掀起多少鸡皮疙瘩,然后轻蔑道,“好啊,来吧。”
已婚女沉住气,不去在意对方的语气,但也被她毫不在乎似的态度给噎到。缓了几秒以后,她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我叫秋晔,就是一个普通人,以前工作也很普通,是个公关员。去年刚刚结婚,日子都过得好好的。我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大出息,但没关系。因为家里都过得和和睦睦的,我丈夫对我也很好……”
说到这里眼泪又汹涌而下,她猛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难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试问自己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在座的各位和我一样,要经历这些?”
这几句话说得好,不愧是公关出身,用大家差不多的经历来博同情,并获得一致的愤慨,虽然没有人跳出来符合,但相信大家都被她拉到一条线上了。
再看白瞎兔子,她也不打断,任对方继续。
“但是大家都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我们会呆在这里?为什么要按部就班玩什么变态的游戏?为什么我们就乖乖受到了控制,束手就擒?”
没有人正面回答她,但这一连串的问句,很明显动摇了在场几位新人的心。
“先不说是谁绑我们来到这里,单说我们为什么会受到控制胁迫,继而屈从,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每个人的脖子和胸口上都有可以杀死我们的东西吗?因为我们都不想死,所以才会乖乖就范,对不对?”
白瞎兔子还是不说话,微微颔首,似乎她看人永远都是透过遮盖了大半面孔的刘海。而她的目光冷厉,笔直射向正在发表激情演说的人,让秋晔打了个激灵。
然而秋晔并没有被对方的眼神吓唬道,大概也是豁出去了,“那么大家有没有想过,那个坏人,会不会就在我们中间?”
“这话什么意思?”一直都保持沉默地微胖男人忽然插了句嘴,“你确定,坏人就在我们当中吗?”
“难道大家不觉得奇怪吗?操控这个游戏的坏人,是怎么掐好时机让被选出来的死者‘引爆’的呢?”
胖男人又说,“应该有监控录像什么的吧?”
“是嘛?这个房间有监控录像机之类的东西吗?”
秋晔说到这里,大家都往四周或者天花板上去看。
没有,什么也没有,这个房间简直就干净的可怕,白墙,白天花板,白色的灯,黑色的大理石地面。还有他们面前的圆桌,桌子上的一点道具,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监控设置。
“警铃,”刘骄也突然开口,一脸不可置信,“连警铃有没有。”
“可最开始明明有听到……”格子男也说,“大家也都听到了吧。”
众人纷纷点头。
“所以啊,从这个所谓的游戏开始到现在,有这么多奇怪的地方,要不是时间紧,又有人开始自发地,有条不紊的执行游戏,担任主持人,让我们都没有其他心思去发现这么多奇怪的地方。再加上后来又有人死掉,更加压垮我们的神经!从心理和精神方面打击我们!那么前前后后发生的一起,又是谁在操控?都是谁在推动游戏的进程?!”
秋晔的一番话,让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白瞎兔子的身上。
只见她遮盖了眼睛的厚厚刘海下面露出的嘴微微一勾,然后吐出两个字,“证、据。”
“难道,每一次你来摇竹签,让别人抽签,每一次都不会轮到你,就这点还不能说明一切?”
“恩……”白瞎兔子用纤瘦得过分的右手食指点点自己的下巴,发出好像在思考的声音,可是她的语气里却听不出害怕,反而觉得很有意思一样,音调拖得很长,让人发毛,“不能。”
“切,有哪个恶人会那么痛快的承认自己就是坏蛋?”
殷凝和秦铮都微微皱眉,实则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名叫秋晔的女人,眼睛倒是个毒的,果然身为公关,眼力劲和口才都是好得没话说,竟然能发现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的东西,又激励起在座很多人的怀疑,同仇敌忾。
若不是殷凝一路走到现在,说不定她现在会十分佩服秋晔的观察力和刚才的一套说法。
这个空间自然是诡异万分的,不仅没有监控设备,就连刚才刘骄所说的警铃也没有。但在游戏最初,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警铃大作,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东西呢?
也就像秋晔说的那样,如果不是钱君霆乔装打扮通过某种“易容”手法混入了这关游戏,那么就是将监控设备藏在了十分隐秘的位置,比如圆桌终于的计时器里,或者是某个人的身上,却不自知。
至于警铃……殷凝抬头,大概藏在天花板的夹层里吧。
毕竟有些东西的存在,不一定非要呆在明面上,还是可以藏起来的。
空间奇怪不奇怪,有没有监控设备,殷凝不关心。她只关心一点,就是钱君霆真的已经进入游戏了吗?
要记得上一关中,她拿到的一张纸条——猜猜他是谁?
既然要她猜,就说明他已经在她面前出现过。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会是谁?
钱君霆的个子很高大,身形和秦铮差不多。她从不怀疑身边的秦铮会是钱君霆假扮的,因为人的气质和气场还有给人的感觉也不尽相同。就算钱君霆可以换脸,可是更换气场、气质,却是很难做到的。更何况殷凝是女人,她相信自己作为女人的特殊第六感,还有相爱之人彼此间的感应。所以她很坚定,秦铮就是秦铮。
再者说了,这关游戏之初,她醒来时就曾拥抱过秦铮。当时两人脸贴脸,心灵的触动和肌肤的触感更是不会错,那是仇人用人皮面具所代替不了的。就算整容好了,皮肉下的人造骨骼和人体本身的骨骼摸起来也不一样,可以很明显就感受的到。
那么钱君霆会扮演成谁呢?
假设还是但从身形上来判断的话……现在活着的,就是胖男人、卫钦恩、格子衬衫男、石头还有个小受男。
不管胖瘦,这几个人都比较年轻,而且但从坐着的身高来看也差不多……
她对个别几个的站高已经不大记得,虽然最开始看过一眼,但似乎没有特别矮,也没有特别高的。
要说嫌疑最大的话,会是卫钦恩吗?
殷凝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卫钦恩,却不料刚好对上他的目光。不知道是因为她没有想到他会一直这么目不转睛看着自己太久而别扭,还是由于卫钦恩的目光太过灼热而被烫到,总之殷凝吓了一跳。她本想瞪一眼卫钦恩,但想想还是算了,她怕自己一个眼神也会让他误会遐想,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要说感觉,应该不是卫钦恩。
虽然卫钦恩越变越奇怪,但他的改变不是突兀的,而是长期以来慢慢转换的。再者,即便现在的他让她发憷,却不会让她觉得有窒息一般的可怕和绝望。所以不是。
听完秋晔的一番话,白瞎兔子又哈哈哈地笑起来,将殷凝的思绪拉回,然后语出惊人。只一句话,她就轻易推翻了秋晔的演讲,所压下来的全部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