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这里面有个疑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双狮地球’这个牌子的白粉应该是坤沙的产品,当时坤沙还在主事,他不是说过他的产品不卖到华夏么?贾志国的粉是从哪来的?”梁天来问。
两人边聊边走,离开了指挥中心,到了梁天来的政委办公室。
“我这正要说这事呢:当年坤沙势力已经处于鼎盛时期,他一个人麾下的武装力量已经控制了整个金三角80%的白粉生产和输出。
他本人是说过不卖货到华夏,但你觉得他能真的放弃这个拥有十几亿人口的大国市场么?他本人不卖货,他手下的人在卖呀!康诺知道吧?他的父亲康靖当时就是坤沙的得力干将!
康靖对于坤沙的禁令视若无睹,那时候有相当一部分的‘双狮地球’白粉通过康靖的手流出金三角,流向了我们国内,中间经过了一个叫‘丁坤’的人的中转!
这样一来,坤沙就不算是违背誓言了,而且他就算要找康靖的麻烦也没理由啊!货没有直接交到华夏人手里,这就是最大的借口!
你也知道,他们那一行每一个环节都是要货款两清,为的就是不落人口实、增大警方的侦查难度。
我们几乎不可能在每个环节上都派出特情去搜集证据的,所以有些零散的白粉就悄无声息地入境了,源头还真的很难查到。
对了,坤沙不是在1996年投降了掸国政府军么,有证据表明他向政府军投降的原因是年事已高,丧失了对麾下武装力量的掌控,康靖和康诺父子发动兵变逼的。
自从康靖父子接管了大部分坤沙的地盘之后,我们这边的白粉流入几乎是呈爆炸性的增长,可以说这对父子才是比坤沙更没底线的角色!
还有一个事,就是上个月发生的两起针对我国平民和警察的袭击事件,经查与康诺集团脱不了干系!而他发起袭击的原因很可能是针对我方调查丹敏的报复!”李楚熊对梁天来说。
“嗯?!还有这事?有没有证据证明丹敏跟康诺袭击我国警民有关?”梁天来问。
“这倒是还没有,明面上康诺的两个妹妹跟他只是感情比较好而已,与他的毒品生意查不出什么关联。至于实际上是否有关系,则还在调查中。”李楚熊说。
“嗯,也是,境外的事还真不好办,特别是康诺目前似乎在掸国政府军中还有职务,这就更难搞了,往他国军队里派特工,那可不是我们警务部门能做到的事了!”梁天来感慨道。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任何一个国家的警方,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都是无法对他国的现役军人采取任何措施的。别说他国,就连本国都不行!
“那倒没有,你或许记错了,康诺现在如此肆无忌惮,并不是因为他还在掸国军方任职。事实上他在三年前就已经被开除军籍了!只是直到今年年他仍然有一个被掸国政府承认的“合法身份”-大其力北部小镇红列镇民兵团领导人。”李楚熊说。
“哦!我的确记错了,我以为他还在掸国军方呢。掸国那边也是,不一次性把他撸个干净!留下这么多尾巴,让他继续危害邻国!”梁天来说。
“嗐!我的大政委,你这可就真的想多了,你当东南亚那些小国都像我们一样,拥有一个强力的政府,能够做到国民同心么?别的国家或许还有那么点可能,但掸国真就是个例外了!你不见他们为了加强对东部和北部的控制,把首都都迁了么?用了150多年的阳光留给了军部,其他职能部门迁移到了荒凉的内比都。”李楚熊对梁天来吐槽。
“这些东西我自然都知道,只是你也清楚我之前就是纯公务员,对警务这块是七窍通了六窍,当初也不知道咋想的,上边调我去火山县局当局长,我脑壳一抽就答应了。”梁天来说。
别看梁天来是市局政委,现任正处级,但在年纪差不多的老警察李楚熊面前他还真没法拿架子,也没必要。李楚熊在去年的饮料厂血战中差点失去了女儿,还因为队伍伤亡惨重加不听领导命令被停职,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魅力。
加上现任的市局一把手范国勇也是个老警察,可护犊子了,所以调查清楚伤亡并非李楚雄指挥失误之后立马就给他复了职,并把他职务前面的副字和代理二字都一并拿掉了。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个月他就能成为滇西市局在职的第三个白衬衣大佬!而职务高于他的梁天来却因为资历年限的原因还得再穿一年蓝衬衣。
“老李啊,你咋就这么意气用事呢?好好的李楚雄,非要改叫李楚熊?”梁天来问。
“政委,你也觉得我这是意气用事?你见过现场的惨烈么?你体会得到过沐阳妻儿和赵妍琳父母的悲伤么?虽然组织上并没有追究我的责任,但那确实就是我指挥中出现的失误啊!我还配用英雄的雄字来做名字么?我特么的连狗熊都不如啊!”李楚熊突然眼含泪水对梁天来说。
梁天来问的话,勾起了李楚熊的痛苦回忆。
其实,梁天来就是故意的。业务上他或许还连一名合格的警察都不算,但政工上他已经算是一把好手了。
他把话题引到那件事上,就是想借机帮李楚熊拔掉心里那根刺,就像去年清明节冷焱拔掉明镇江心里的刺一样。
“你这就是在逃避现实!总的行动命令是谁下的?是柳辉没错吧?我们警务系统有没有反对过?范局长在省城开会得知情况后是不是紧急赶回来,在最后关头接过了指挥权,跟你站在同一条线上承担了责任?
你改个名字就完了吗?不,你这是真的熊了!调查组已经明确了责任不在你,你还想怎样?
你不觉得你的做法很幼稚么?你了不起,你清高!你这是想表达什么?不愿与两位烈士为伍么?你弄这一出,是不是想告诉世人,你有多关心下属?
你错了,你这个动作,只会在烈士家属的心里也埋下一根刺,让他们觉得你是因为他们的事才不得已改了名字,让他们觉得愧疚!
老李啊,你都是现任正处级的领导了,很多个人行为跟职务行为已经不是那么好界定了!你如果只是个大队长,那你改名字什么的都无所谓,烈属知道了也只会觉得他们的亲人没有白死,不会有什么负担。
你是业务型干部不假,但能不能稍稍多思考一下人际关系,不要做一些容易被误解的事,不要作践自己?
要知道,人言可畏,你在现在的位置上,随便一个动作都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和解读,熟悉你的人自然懂你的意思,但不熟悉你的人呢?在他们看来你就是矫情了!”
“呵呵,梁政委,我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年纪也摆在这了,旁人爱怎么想爱怎么说,那是他们的自由,名字改也改了,或许在一些人眼里,我是个英雄,但我知道,我自己还差得远呢,不够格,真的不够格,所以你不用再说什么了。
至于误解,再多的解释又有何用?有那精力,我好好办上几个案子,抓上几个毒贩比什么都强!
你放心,去年的坎我早就过了,如果没走出来,你觉得我会接受任命,当这个支队长?那段惨痛的回忆不会影响我接下来的工作。
柳辉是进去了,问题是未来还会不会再出个牛辉或者马辉的,对业务一窍不通还偏偏手握重权,那才是对我们这个行业最大的不公。”李楚熊的熊劲上来了。
“尼玛,还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这只是提醒你,不是要求你,有必要这样子内涵我么?”梁天来觉得自己这回是真的自讨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