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龙老头子遗体回到陈家,姜老爷子,张老爷子,还有谢老爷子,他们千思万想之后,与范世斌做过商量,最终还是放在陈家祠堂当中,将之安放在这里。
陈家所有人的灵位都在,包括女儿女婿的灵位。
他们相信,龙老头子就算去了,也希望自己在他们的灵位见证下,走完最后的流程。
范世斌带来的专属医师,正在一旁为三位老爷子处理伤势。
还好的是,几位老爷子伤势不算太重,只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过来。
张老爷子的手骨折,就需要更长一段时间,才能康复,不过会留下后遗症,只剩下七成活动能力。
打来一盆水,将龙老头子身体擦干净,为其穿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范世斌心情沉重,眼中充满悲伤,红着眸子将之抱起,放进去拉来的棺木当中。
随后他把龙老头子双手摆在腹部位置,看上去很是安详。
做完这一切,范世斌目光死死盯着棺木内的老头子,他紧握拳头的手臂颤抖个不停。
老爷子,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肯拖延时间,等我请的帮手到来,非得拿命去跟对方拼啊!
他后悔没有提前通知老师,请老师安排人过来,好让他安排在暗中跟随。
只要在几位老爷子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出手相救,这样,老爷子是不是就能够活下来了?
“世斌,你不必自责,这是老龙头的选择。”
肩膀被拍打之后,范世斌听到身侧传来姜老爷子,充满叹息的话语。
姜老爷子心情复杂,虽说与老龙头二十年不见,只有打电话保持联系,但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明白,这老兄弟到底想什么吗?
“选择个屁,能够活着,谁愿意死?”
范世斌越想越难过,气得不顾形象爆粗口,他右手死死抓在棺木边缘上,如果他是老爷子,他绝不会想着去死。
他更希望自己能多活一段时间,等到那些老鼠,全部死绝的一天到来,再将这好消息,告诉桌上摆着的这一排排灵位,好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而非是选择去死,亲自下去面对他们。
在一旁处理伤势的张老爷子,还有谢老爷子,往这边看过来,他们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就闭目起来,不愿意去争辩这些东西。
“在二十年前,女儿,女婿死去之后,老龙头早就跟着死去,他看似还活着,但他的心,早已跟随两人而去。”
已经包扎好手伤的姜老爷子,一屁股坐棺木旁边,右手枕在棺木边缘上,带着悲痛沉重的心情,为龙老头子解释,“他之所以等这么多年,等到今天才做出这个选择,是因为,以前放不下陈天。”
“如果不是心疼这个外孙,害怕这个外孙,会被主上对付,会被其他人欺负,他早就在海外,跟主上玩命。”
过去每一次聊电话,老龙头哪一次不是问,我外孙怎样,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改变,有没有发奋图强之类的问题。
简直是对陈天这外孙,紧张得不行!
特别是知道,刘家刘志伟,经常欺负陈天,差点就火大得要回来亲自教训对方!
后来,亏得先生算计,让陈天这小子睡上孙女,给他们一个将之流放海外的借口。
不然的话,老龙头只怕还非常担忧和放不下,陈天这个外孙。
说起来,姜老爷子还记得,当初龙老头子知道陈天要流放海外,过去找他的消息。
他开心得语无伦次,还问自己,是该不该热情的接待这小子,让其知道,他是这小子的外公。
不行不行,不行让这小子知道,他是外公。
不然,这小子只会依赖于他,不会有任何进步。
他要用面对陌生人那种态度,去面对这小子,不能暴露这一层关系,这会让他狠不下心,去执行晨曦计划。
还有去接这小子之前,得让这小子,受到社会的毒打,让其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国,自生自灭几日,再去接其到来。
听完姜老爷子的解释,范世斌为之愣神,他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原来当初清心,斩天的死,对老爷子打击这么大,使得老爷子早就心生死志,想要跟随而去。
难怪要说,这次行动,他一个人前去,他原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去为女儿女婿报仇!
这时,处理完伤势,右手吊在胸前的张老爷子,在姜老爷子身边坐下,他左手用力拍打几下棺木边缘,忍受住痛苦,屏气凝神道:“老龙头你放心,只要我们几个老东西在一天,我们不会让人动那小子。”
同样过来的谢老爷子,蹲下来深深瞧上一眼棺木中的龙老头子,“他是我孙儿的老大,我这老骨头,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的。”
“放心吧。”姜老爷子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望着仿佛睡过去的龙老头子,说上这几个字。
对于龙老头子的丧礼事宜,他们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一切从简。
灵位放在陈家祠堂这里,至于骨灰,就按照龙老头子生前的遗愿,将之安葬到龙清心,陈斩天夫妻之墓的旁边,让他能够陪着两人。
“老龙头的丧礼,我们隐瞒下去,别告诉那小子,省得那小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知道真相后,大受刺激,引发出那个以杀为主的人格。”
出来祠堂门口,眺望着天边亮起的鱼肚白,张老爷子千愁万绪,对姜老爷子,谢老爷子,范世斌作出提醒。
“这对陈天来说,虽然很残忍,但是总好过,知道后痛苦万分,再背负多一个,外公之死的沉重仇恨。”
姜老爷子望向门前的张老爷子背影,沉声附和,“他背负得够多了,就让他轻松一些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不是为之眼睛湿润,为陈天感到心疼。
三年多前,那小子还是个无忧无虑,混吃混喝等死的纨绔少爷,这辈子可能就在他们帮衬下过去。
但流放这短短三年时间,他变化之大,特别是归来这段时间,沉重的打击如约而至,一桩桩,一件件,如大山一样,压他肩膀上。
而且那小子,才二十三岁的啊,他明知压力巨大,都没有大呼小叫,到处嚷着跟别人说出自己的悲伤,求人安慰。
反而是将伤心难过藏于心底,不让人看出半点,选择自己一个人全扛在肩上。
其实,在他们看来,有时候做人还是天真一些比较好,知道得越少,越开心,越少烦心事。
知道得太多,只会更加的痛苦难受!
“几位老爷子,就按照你们所说,龙老的丧礼,一切从简。”
冷静思考过后,范世斌认为,几位老爷子说话有道理,不能再让陈天这侄儿知道得太多,他怕这侄儿会受不住打击,从而暴走。
出来门前望向天边的鱼肚白,范世斌沉声道:“接下来,我会安排人,全天候监视先生,与先生有关系的人,看看能否以此找出,主上藏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