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刀医生很是疲惫,但是他依然坚持给嬴君初打了一个电话。
“嬴少,对不起,邵韵女士没能挺过这一关,手术失败,她已经没有气息了。”
医生的声音很沉重。
电话那边沉吟了一会。
“嗯,你们看好凌亦澈,我马上过来。”
她的声音很冷很淡,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邵韵的生与死对她而言,没有太大影响。
自始至终,她关注的只有凌亦澈一个人。
“好的,嬴少。”
窗外,凉风呼啸。
豆大的雨点不断拍打着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声音。
帝都宽敞的街道上人影散乱。
邵韵已经被医院宣告死亡。
她即将被送往医院的太平间。
白色的布遮住了她的头部。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的头发。
头发干枯且分了叉。
医院的工作人员把她推向太平间。
那个黑暗冰冷的深渊。
少年的眼睛瞪得很大,瞳孔微缩。
不!
不可以!
他想让他们停手。
可是,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没办法发声。
凌亦澈发疯似的冲上前去,却被医护人员拦下了。
他现在的情绪很激动,容易出事。
“请您节哀顺便。”
医护人员也只能对他说这一句话了。
医院里,每天都上演着不同的生离死别。
今天也是一样。
凌亦澈挣扎着要脱离医护人员的禁锢,他要到妈妈身边去陪她。
太平间里全是死人。
妈妈一个人会害怕的。
力气不够,挣脱不了。
口袋里的木梳却蹦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发出一声闷响。
凌亦澈怔怔地看着掉在地上的精致复古的木梳。
一片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缕微光。
妈妈心心念念的木梳还在这里,他一定要把木梳送到妈妈手上。
凌亦澈突然挣脱了医护人员的阻拦。
捡起地上的木梳,然后朝着太平间疯狂地跑去。
他的脚步突然一顿。
被人揪住了后衣领。
“你冷静点。”
熟悉的清冷的声音又敲在他的耳膜上。
嬴君初冷峻的脸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放开我!”凌亦澈还在不断挣扎。
“你妈妈已经……走了”嬴君初本来想说邵韵已经死了,但是她感觉不太妥当,可能会刺激到凌亦澈。
换了一个委婉一点的说话。
“让她清净一点。”
闻言,凌亦澈停止了挣扎,双手微微下垂。
“呜……妈妈她……她真的丢下我一个人了!”
他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吧。
少年眼眶红了一圈,低声啜泣,犹如受伤的幼兽。
他用手臂胡乱地抹掉不断掉落的眼泪。
瘦瘦小小的少年被悲伤层层叠叠地包裹着。
“别哭了。”她语气缓和,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冰冷了。
窗外的大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下得正欢畅,似乎要涤荡这世间所有的悲伤、黑暗、肮脏。
凌亦澈哭着哭着终于哭累了。
靠着嬴君初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
终于消停会儿了。
少年毛茸茸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精致漂亮的脸上眉头紧锁,如黑鸦般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右眼下有一颗浅浅的泪痣,小巧玲珑,白皙的脸颊上隐约可见泪痕。
嬴君初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年一眼。
邵韵死了,以后凌亦澈就是孤儿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或许不是,邵韵只是他的养母,凌家才是生他的地方。
嬴君初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凌家,她是绝对不会让他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