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一连下了十来天终于晴了,太阳一出来,更冷了。
连着晒了五六天,路上的雪还没化完天又阴了。
早上从被窝里出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脑袋也晕乎乎的。
陈小一张脸白里透着红,显然也是生病了。
陈平看着倒还好,只是鼻子塞的有点喘不上气来。
“我发烧了。”陈小摸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
“我也发烧了。”她拥着被子坐起身“家里没药。”
“我让牛二哥去买?”
“行,你问问他。”
陈平快步出了门,不一会又跑了进来“牛二哥去了。”
她“嗯”了一声“记得把钱给人家。”
“知道。”
陈小低着头嘀咕“都要成一家人了,有必要这么计较吗?”
“没必要,要不把家里的白米白面给他一半?”
陈小不说话了。
陈平说了句“我去做饭。”就离开了。
谷子粥配野葱咸菜,之前吃在嘴里特别好吃的味道,如今多了些苦涩。
吃了两口她就放了碗,陈小见状,端起碗放到自己面前“你不吃我吃。”
陈平瞪着她“你干什么,大姐不吃怎么喝药?”
“大姐自己说不吃的。”
陈平还想再说,陈娇娇摆了摆手“我不吃了,让她吃吧。”
“不吃更加没有力气。”
她摇摇头“我真的咽不下去,嘴里苦,还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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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药味熏醒的,一睁眼,就见陈小手里捧着碗药在喝。
陈平从屋外进来,身后还跟着牛二。
见她醒了,陈平笑着把泥炉子上温着的药递了过去,说“还好有二婶家的泥灶和药罐子,不然还没法一起熬。”
“二婶怎么知道我病了?”
“我回来的路上去借的。”牛二说。
盯着她喝了药,牛二也要回去了。
陈平送他出去,回来时陈娇娇刚要往外走。
他忙伸手拦了一下“喝了药要捂一会汗,别乱跑。”
“我去上个茅房。”说着越过他急匆匆的出了门。
陈小趴在床上,指着火盆“添根柴。”
陈平扔了两根进去,火一下子又旺了上来,她这才心满意足的翻过身睡了。
回来时陈小已经睡着了,在陈平的催促下她也赶紧上了床,原本不困的,可能是喝了药的原因,不知不觉间也睡了过去。
再一睁眼,天都黑了,身上也轻松了许多,没有了那种沉重和昏昏欲睡的感觉。
肚子饿的咕咕叫,旁边陈平和陈小睡的正熟,屋子里还一股药味。
屋子里三处火星子在亮,估摸着是陈平怕她们受凉,把泥炉和火盆都生了火。
屋子里热的厉害,她身上也全是汗,掀开被子,晾了一会等身上的汗下去,这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点燃桌子上的油灯,就见桌子上放着四张饼,看样子陈小也没吃。
泥炉上的药是温热的,她这刚发出一点动静,陈小也悠悠转醒。
“大姐,我也饿。”陈小趴在床上盯着她。
“等会,我烤了再吃。”
她把饼放在泥炉边缘,烤了没一会就热了。
吃了饼,又喝了药,她这会有些睡不着了,把炉子和火盆里的柴填满,从柜子里拿出做了一半的鞋子做了起来。
阴了一夜的天终于还是晴,阳光打在身上没觉得暖和,反而风吹的人更冷了一些。
陈娇娇抓了两把晒好的干鸡草去了厨房,直接扔进锅里煮,等水开,鸡草也刚好煮软,捞出来切成小碎再拌进麸皮里。
陈平在旁边盯着说“我去给鸡放食。”
“去吧。”
陈小还没醒,她把锅洗了倒了半碗谷子下去煮,烧开焖一会就能吃了。
吃过饭牛二从门外进来,先是打量了她几眼,见她已经好了这才说“我去磨面,你们要磨吗?”
“要。”陈平立马说。
牛二进屋帮着扛了一袋谷子,出来的时候嘱咐她说“今天的风凉,回屋暖着,别冻着了。”
陈平抿着唇笑,也跟着说“大姐,你进去吧。”
陈娇娇被说的脸红,麻利的进了屋。
陈小还躺着,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
“起来,大白天的别老窝床上。”她喊了一句。
陈小没应,慢腾腾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凑过来“牛二去磨面了?”
她低头缝着鞋子应了一声。
陈小盯了会,说“做的真难看。”
“一边去……”她笑骂。
天黑的没有一丝光亮,村里人在村口聚了大半,个个提着东西要去赶集。
王娥和周翠香说着话,她也凑了过去。
周翠香笑着,目光掠过她旁边的陈平和陈小,当看仔细她背着的筐子时,眼睛都瞪大了。
“这是平儿编的?”
这一嗓子惊动了其他人,陈平更加不好意思了。
王娥笑着说“可不是,这平儿就是手巧,他爷爷都比不过。”
陈平羞的都快要钻地下去了。
陈娇娇忙笑道“别夸了,我家平儿都害羞了……”
今天的集市也格外的热闹,他们去的时候连下脚都地方都快没了。
人桑着人,连路都过不去,他们被挡在半道上,陈平提着篮子,被过路的行人差点推到地上,好在王娥扶了一把。
好不容易找到空地了,但是得摆到别人摊子的后面,这样一来,想买的人也过不去。
王娥坐在小板凳上,气到直念叨“都怪王寡妇,墨迹着不走,村里人都让她害惨了。”
王寡妇此时还没找到地方,又不愿意往其他摊贩后面挤,导致还在路上晃悠。
离过年还有些日子,集市上摆对联和荷包的倒是不少。
他们卖的筐子,摆在卖绣活摊贩的后面,凡有客人,前面的摊贩倒是也愿意给个方便,王娥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卖绣活的,前面的摊贩自然没有那么好心。
陈平编的筐子好看,摆在那没一会就来了客人。
妇人手里拉着个三岁大的男孩,手指着他们的筐子问“多少?”
“三十个铜板。”
妇人一下子皱起了眉,扭头就走,还不忘丢下一句“金子做的啊卖这么贵。”
陈平犹豫“大姐,要不要便宜点?”
“再等等吧。”这个价格她是按照陈平编的时间来算的,篮子虽然也麻烦,但没有这么费时,而且像这种筐子,她还没在集市上见过。
又等了一会,一个老太打扮的人来了,陈娇娇认出她是去年买盘子并且让她便宜卖荷包的那个主顾。
之所以能认出她,还是因为她头上的银簪子,而且老太说话时不太像一般的老太太,总给人一种很知书达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