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垂头丧气带着一千残兵,无颜面对袁术,只好退往历阳(江北一座小城)落脚,同时派人过江,联络身为丹阳太守的舅舅吴景和身为丹阳校尉的堂兄孙贲,约他们共击吴郡,实施“围魏救赵”之计,趁焦仲卿(吕布)回援吴郡时,于丹徒山下设伏,一举击溃这个扬州刺史。
丹徒山临江壁立,峭崖突兀,地势险,耸峙大江之滨,山势奇峻,形似巨龙,自古就有“长江锁钥”之美誉,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更是扼守庐江通过长江抵达吴郡的天然关隘。
吴景接到孙策求救,立即与孙贲率军杀奔吴郡,接应孙策过江,一家人见面后,聚酒畅谈,互道人生多艰,不觉喝的酩汀大醉,孙贲之弟孙辅(也是孙策的亲堂兄)感念此前焦仲卿收留其族人在丹阳落脚之恩,且不曾因与孙策对战而逐孙家子弟出江东,更不曾因为孙策屡屡反悔而加害孙策,便在酒席捉了孙策,送给了率军赶回吴郡的焦仲卿(吕布)。
“围魏救赵”计划就此破产。
以这种窝囊的法子被生擒,孙策当然不服,要再与吕布于江东决一雌雄。
吕布哈哈大笑过后,又放了他。
至此,孙策已是五度被捉,五度被放。
孙策脸色难看出了扬州刺史的大营,回到了舅舅吴景的军营,一进帅帐,就拔出佩剑,愤怒的指着孙辅,“兄弟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大可直言相告,为什么要吃里扒外,叫外人笑话呢?”
孙辅惭愧的无言以对。孙策于是欺身要杀孙辅,多亏吴景和孙贲阻拦,这才保住孙辅一命,随后,吴景削减孙辅的部曲,让他自回丹阳照顾族人。
孙辅走后,舅甥三人一眼,各自长吁短叹。
就连吴景和孙贲,在偷袭吴郡失败后,都有些不好意思继续与焦仲卿为敌了。
老实说,他们是真被焦仲卿的胸襟给折服了,换一个脾气不好的刺史,别说五擒五纵了,第一次对敌孙策,就会把他斩于马下。
——因为孙策就是这么对待对手的。
可焦仲卿却没有因为孙策而迁怒于孙氏,还一次次放走了孙策,任由其与自己为敌。
这足见招揽之诚意啊。
孙策武不如人,文亦不如人,名义上又在扬州刺史的辖区内为官为将,那还和人家争个什么劲?人家可是朝廷亲封的扬州刺史啊,虽然那个朝廷被把持在李傕郭汜手中,可汉室天下的正统性依旧不容置疑。
这文的武的明的暗的,都斗不过人家,为什么不投呢?
当然,想是这么想,考虑到孙策要强的性格,吴景和孙贲都选择了沉默。
孙策并不知道舅舅和堂兄是怎么想的,在拥有了舅舅和堂兄的一万兵马后,他觉得自己与焦仲卿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孙策在丹阳又招募了五千余士卒,又叫堂兄孙贲去请此前依附于焦仲卿(吕布),却被收缴了大部分兵马的笮融,薛礼等人,又约附近严白虎等山贼来助战。
短短十数日,孙策便聚拢出来四五万兵马,擦拳磨掌要与吕布大干一场,
这一日,孙策正在安排大军进发吴郡与吕布决战之时,吕布率军已到大营阵前。孙策大惊,当即领众将出寨来战。
双方在苕溪下游(苕溪位于湖州境内)的太湖南畔大战一场,不分胜负,各自罢兵回营。
孙策归营后,信心大增,正待次日再与焦仲卿一决雌雄,是夜,笮融,薛礼二人忽然反水,里应外合,引焦仲卿(吕布)大军来攻。
猝不及防之下,孙策大败,严白虎当场阵亡,孙策只得与舅舅吴景、堂兄孙贲,率数千残军退往丹阳。
残军行至阳羡,忽遇一猛将手持一对儿铁戟,率军迎面而来,堵在当道。
孙策大惊,以为是敌军,当即催马上前,与来将大战一场。
越打,孙策越觉得不对劲。
因为来将武力不弱,却根本没有要和他拼命的意思,两人对战的时候,对方出手都留有三分余地。
孙策连忙住手,架住一对铁戟,急相问之,这才知道来者是东莱人太史慈,因青州黄巾肆虐,战乱不止,故率亲族和一千部曲到江东来避难。
没想到刚到地头,就被孙策拦住一顿猛攻。
经此一说,二人误会解开,深觉对方武艺高强,秉性相投,一见如故,旋即把臂对坐于荒郊野外,从晌午交谈到日暮,到了夜里更是同榻而眠,共商“破焦大计”。
是夜,孙策帐内时不时传来豪爽狂笑声,令众将士莫名其妙,不知道孙策为何在惨败之后,还能笑的如此狂放。
第二日。
吕布正要分兵去追拿孙策,忽得报,说孙策和太史慈自缚双手,引几百人,前来请降。
闻言,顿时大为讶然。
连忙询问吴景和孙贲何在。可曾同行。及得知吴景和孙贲都没来,只有孙策和太史慈,及五百士卒来降,吕布当即哈哈一笑,令人将二人带进来,当场拿下,从身上搜出利刃,戳破孙策的“假降”谎话。
再次被绑住的时候,孙策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懵了,更多的还是不服。
这个计策是他和太史慈商议了一夜才商议出来的妙计,在他看来毫无破绽,怎么就瞬间被识破了?眼前这位扬州刺史不是一直心心念着要招揽他吗?为什么他都来“投降”了,对方还是怀疑呢?
这不合理啊!!
其实吕布也不确定孙策是真降还是假降,令人将其绑起来只是为了万无一失,如果孙策身上果真没有凶器,那他完全可以给孙策道歉嘛,反正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太简单了;但如果孙策身上有凶器,那就六擒了…
没想到一蒙就蒙对了。
哈哈哈……
瞅着一脸不服气的孙策,吕布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有周瑜在旁,孙策这个家伙其实也不难对付。
孙策胸膛剧烈起伏着,气愤不已的说,“我今日所败,是因大意所致,阁下若能擒我七次,我才真服。”
吕布这次盯着孙策看了很久,直把后者看的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直打鼓,这才命人放了他和太史慈。
至此,已是六擒六纵。
回去的路上,孙策跨坐在马背上仰天长叹,久久不语,太史慈也是一脸心事重重。
吴景,孙贲全都低着头,没了与焦仲卿(吕布)继续为敌的勇气。
如果在几个月前,有人对孙策说,他是个反复无常的人,孙策会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连孙策都对自己的人格产生了怀疑。
其实他本人不说是一言九鼎,至少也算是一个唾沫一个坑。这次不知是怎么回事,一被抓就想翻盘,一想着翻盘就被抓,就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现在回头想想,仿若做梦一般。
他为何要和焦仲卿(吕布)在江东死磕?不错,他确实是斗不过后者,但这天下之大,他完全可以去别的地方发展,没必要吊死在江东这一亩三分地上。
实在不行,还可以去交州嘛!
交州虽然偏远,但地广人富,有很多避难的中原人士在那里生活,他完全可以在那里开创一番基业。
想到这里,孙策深深叹了口气。
交州真的很偏远啊。
他要是真去了那里,这辈子也就完了。
但如果不去交州,就得投靠焦仲卿,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想着这些,孙策耳畔似乎又传来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和焦仲卿那自信的笑语。
他真的不想给别人当下属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他是真的打不过这个人啊!
打不过!
太难了!!